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红楼之星火燎原 > 第三十四章 怡红院里扯闲篇 大观园中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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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贵又何为,襁褓之中父母违;

  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

  说的就是史湘云,她是俗称“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里的史家的嫡系大小姐,贾府老太太的内侄孙女,贾府上下都称她为“史大姑娘”。

  但她自幼父母双亡,从小就寄养在亲戚家里,倒是没有过上封建贵族小姐娇生惯养的生活,她小时候就经常到贾府里来玩,所以史湘云进了贾府,反而感到十分地亲切,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她打小和宝玉一起长大,骑骑竹马,弄弄青梅,发小一般,见了宝玉过来,便拿那麒麟给他看。

  宝玉见那麒麟,心中甚是欢喜,便伸手来拿,笑道:

  “亏你拣着了。你是那里拣的?"

  史湘云笑道:

  “幸而是这个,明儿倘或把印也丢了,难道也就罢了不成?"

  宝玉笑道:

  “倒是丢了印平常,若丢了这个,我就该死了。”

  袭人斟了茶来与史湘云吃,一面笑道:

  “大姑娘,听见前儿你大喜了。”

  史湘云红了脸,吃茶不答。

  袭人道:

  “这会子又害臊了。你还记得十年前,咱们在西边暖阁住着,晚上你同我说的话儿?那会子不害臊,这会子怎么又害臊了?"

  史湘云笑道:

  “你还说呢。那会子咱们那么好。后来我们太太没了,我家去住了一程子,怎么就把你派了跟二哥哥,我来了,你就不象先待我了。”

  袭人笑道:

  “你还说呢。先姐姐长姐姐短哄着我替你梳头洗脸,作这个弄那个,如今大了,就拿出小姐的款来。你既拿小姐的款,我怎敢亲近呢?"

  史湘云道:

  “阿弥陀佛,冤枉冤哉!我要这样,就立刻死了。你瞧瞧,这么大热天,我来了,必定赶来先瞧瞧你。不信你问问缕儿,我在家时时刻刻那一回不念你几声。"

  话未了,忙的袭人和宝玉都劝道:

  “顽话你又认真了。还是这么性急。”

  史湘云道:

  “你不说你的话噎人,倒说人性急。”

  一面说,一面打开手帕子,将戒指递与袭人。

  袭人感谢不尽,因笑道:

  “你前儿送你姐姐们的,我已得了,今儿你亲自又送来,可见是没忘了我。只这个就试出你来了。戒指儿能值多少,可见你的心真。”

  史湘云道:

  “是谁给你的?"

  袭人道:

  “是宝姑娘给我的。”

  湘云笑道:

  “我只当是林姐姐给你的,原来是宝钗姐姐给了你。我天天在家里想着,这些姐姐们再没一个比宝姐姐好的。可惜我们不是一个娘养的。我但凡有这么个亲姐姐,就是没了父母,也是没妨碍的。”

  说着,眼睛圈儿就红了。宝玉见史湘云伤心,又扯到林黛玉身上,有点不厌烦听,连忙道:

  “罢,罢,罢!不用提这个话。”

  史湘云道:

  “提这个便怎么了?我说都说得,你听就听不得了?我知道你的心病,恐怕你的林妹妹听见了,又怪嗔我赞了宝姐姐,没有说她的好了。可是为这个不是?”

  袭人在旁嗤的一笑,说道:

  “云姑娘,你如今大了,越发心直口快了。”

  宝玉笑道:

  “我说你们这几个人难说话,果然不错。”

  史湘云豪爽地道:

  “好哥哥,你不必说话教我恶心。只会在我们跟前说话,见了你林妹妹,又不知怎么了。”

  宝玉不知死,问道:

  “林妹妹怎么你了,你好大的意见?”

  史湘云不搭理他,默默不说话。

  见要冷了场,袭人忙岔道:

  “且别说顽话,正有一件事还要求你呢。”

  史湘云便问"什么事?”

  袭人道:

  “有一双鞋,抠了垫心子。我这两日身上不好,不得做,你可有工夫替我做做?”

  史湘云笑道:

  “这又奇了,你家放着这些巧人不算,还有什么针线上的,裁剪上的,怎么教我做起来?你的活计叫谁做,谁好意思不做呢。”

  袭人笑道:

  “你又糊涂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屋里的针线,是不要那些针线上的人做的。”

  史湘云听了,才知道是宝玉的鞋了,心里已是肯了,嘴里还要拿乔,因笑道:

  “既这么说,我就替你做了罢。只是一件,你的我才作,别人的我可不能。”

  袭人笑道:

  “又来了,我是个什么,就烦你做鞋了。实告诉你,可不是我的。你别管是谁的,横竖我领情你的情就是了。”

  史湘云道:

  “论理,你的东西也不知烦我做了多少了,今儿我倒不做了的原故,你必定也知道。”

  袭人道:

  “倒也不知道。”

  史湘云冷笑道:

  “前儿我听见把我做的扇套子拿着和人家比,赌气又铰了。我早就听见了,你还瞒我。这会子又叫我做,我成了你们的奴才了。”

  宝玉听她念叨这事,知道是自己当初做得不对,忙陪着笑道:

  “前儿的那事,本不知是你做的。”

  袭人也笑道:

  “他本不知是你做的。是我哄他的话,说是新近外头有个会做活的女孩子,说扎的出奇的花,我叫他拿了一个扇套子试试看好不好。他就信了,拿出去给这个瞧给那个看的。不知怎么又惹恼了林姑娘,铰了两段。回来他还叫赶着做去,我才说了是你作的,他后悔的什么似的。”

  史湘云道:

  “越发奇了。林姑娘她也犯不上生气,她既会剪,就叫她做。”

  袭人道:

  “她可不作呢。饶这么着,老太太还怕她劳碌着了。大夫又说好生静养才好,谁还敢去烦她做?旧年好一年的工夫,听说是做了个香袋儿,今年半年,还没拿针线呢,一天到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东西,神神秘秘。”

  宝玉听了,连忙在一旁咳了两声。

  一听这话,史湘云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追问。

  袭人看了宝玉一眼,宝玉挤眉弄眼的,便不吭声。

  史湘云正待要再问,正说着,有人来回说:

  “兴隆街的大爷来了,老爷叫二爷出去会。”

  宝玉听了,便知是贾雨村来了,心中好不自在。袭人忙去拿衣服。宝玉一面蹬着靴子,一面抱怨道:

  “有老爷和他坐着就罢了,回回定要见我。”

  史湘云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笑道:

  “自然你能会宾接客,老爷才叫你出去呢。”

  宝玉道:

  “哪里是老爷,每次都是他自己要请我去见的。”

  一边说还一边学样,“府里二少爷是否有暇,可否请出来一见?我这里虾是没有,蟹倒是有一只,也不知他老是逮着我见的是图个什么?”

  湘云笑道:

  “主雅客来勤,自然你有些警他的好处,他才只要会你。”

  宝玉道:

  “罢,罢,我也不敢称雅,俗中又俗的一个俗人,并不愿同这些人往来。”

  湘云笑道:

  “你还是这个情性不改。如今也大了,你就是不愿读书去考举人进士的,也该常常的会会这些为官做宰的人们,谈谈讲讲些仕途经济的学问,也好将来应酬世务,日后也有个朋友。没见你成年家只在我们队里搅些什么!”

  宝玉听了这最不耐烦听的道理,想也不想就直接回道:

  “姑娘请别的姊妹屋里坐坐,我这里仔细污了你知经济学问的。”

  史湘云一听,顿时就脸垮了下来,刚要出声来驳,袭人忙道:

  “云姑娘快别说这话,他是最不厌烦听的。上回也是宝姑娘也说过一回,他也不管人脸上过的去过不去,他就咳了一声,拿起脚来走了。这里宝姑娘的话也没说完,见他走了,登时羞的脸通红,说又不是,不说又不是。幸而是宝姑娘,那要是林姑娘,不知又闹到怎么样,哭的怎么样呢。”

  袭人接着说:

  “提起这个话来,真真的宝姑娘叫人敬重,自己讪了一会子去了。我倒过不去,只当她恼了。谁知过后还是照旧一样,真真有涵养,心地宽大。谁知这一个反倒同他生分了。那林姑娘见你赌气不理他,你得赔多少不是呢。”

  宝玉听了,摇摇头不屑地道:

  “林姑娘从来说过这些混帐话不曾?若她也说过这些混帐话,我早和她生分了。”

  袭人和湘云都点头笑道:

  “这原是混帐话啊。”

  原来林黛玉知道史湘云在宝玉这里,据她的了解,湘云的身世不好,但苦难的环境竟让她养成了魏晋风度的性子,她爱着男装,喜欢大说大笑,为人风流倜傥,做事不拘小节,不但诗思敏锐,而且才情超逸,是个府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妙人儿。

  因此林黛玉心下忖度着,近日整理文献资料,又从历史书籍中关于农民起义的章节里参悟到一个道理:多半立志改变社会的激进份子都有身世跌宕起伏,或起于微末,或怀才不遇,或大悲大喜,或见贤思齐、得陇望蜀,金鳞非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皆由小人物而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今忽见史湘云与丫鬟们关系亲近,惦着给她们送些小礼物,便想着湘云是个能贴近群众,接受新生思想的,她对于寻求一道革命的同志的想法过于迫切。因而悄悄走来,见机行事,以察湘云之意。

  不想刚走来,就正听见史湘云说经济一事,宝玉又说:

  “林妹妹不说这样混帐话,若说这话,我也和他生分了。”

  林黛玉听了这话,不觉又喜又惊,又悲又叹。

  所喜者,果然自己眼力还是有的,素日认宝玉他也是个不读圣贤书、不做时文八股、不屑于仕途经济的反封建的叛逆,果然是个知己。

  所惊者,他就是这么地一如既往地不通人情世故,怎么能在人前一片私心如此这般称扬于我,言语间显得如此亲热厚密,竟丝毫不避嫌疑,这不是给自己拉仇恨么。

  所叹者,你既为我之知己,自然我亦可为你之知己矣,既你我为知己,则又何必有《太祖文选》从天而降哉;既有《太祖文选》,亦该你我共有之,可我几番试探,欲你知我心意,志同道合,可你不求上进、无能不肖、愚顽乖张!你只求纨绔,不敢担当,无责任心,没使命感,真真是个假宝玉,不是个真宝玉。

  所悲者,自己身为女流,又是孤女,无权无势,各种条件限制,虽有改天换日,祖国江山一片红之思想,眼下亦无人能与我交流分担。况近日每觉时事艰难,人民疾苦,时不我待,只争朝夕,已有如锋芒毕露之势,众人更开始有所察觉,一旦计划暴露,便是舍生取义,你死我活的局面,你我旧日虽为知己,但我已恐在这牢笼般的贾府不能久待,你纵以为我知己,奈我已不是昨日之我,荆棘满地,荷戟独行,两人渐行渐远,他日相见,和身边的亲人朋友阶级不同,立场不同,已经是敌人要杀个血流成河,如此又莫能奈何!

  林黛玉想到此间,不禁情绪激动了起来,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子,没经历过什么风雨,一念升起,便再难抑制,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像是要和往日告别的仪式。

  黛玉待还要进去相见,又自觉无味,为自己一时的软弱流泪而感到羞愧,便一面拭泪,一面抽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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