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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个人在山道上默默地前行,一路上三三两两的巡山弟子见了这少年都招呼道:“少爷你早啊。”
“少爷”这个称呼也是应该合理的---吧?,不过听在耳朵里多少有点刺耳,少年的父亲赵同道是华山派的掌门,问题就在这里,怎能想象武林大派华山派掌门的儿子是一个不懂修行的普通人?
当然作为一个普通人赵涛具备修行的资质,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资质很好,这一点在十年前赵涛就清楚明白。
“少爷---”
在这优越感过剩的朝阳峰,就算再普通不过的巡山弟子,赵涛也感受不到对自己这个普通人称呼“少爷”的敬意,严格的来说这些朝阳峰的小弟子们都该称呼他为“师叔”的,现在称呼少爷自然是没把他当做修行人看。
天已经大亮,山上修行弟子差不多都做完早上修炼功课的时候了,但对于没有修行的赵涛来说,天还没亮就起来,靠一双普通的腿,从玉女峰直奔到这里,用现在这个时间,说个“早”字还是合适的。
赵涛自嘲的笑笑,点点头算是和他们打招呼。
拾阶而上,每次登上朝阳峰,赵涛都感叹命运多变也太无情,让人匪夷所思。
华山派到了赵同道这一辈原本掌门一脉的玉女峰已经人才凋零,根本不能领导整个华山派,赵同道索性舍了玉女峰移驾朝阳峰,在朝阳峰上当起来他的掌门人。
赵同道坐镇朝阳峰以后,摆明了是给天剑院撑腰,法、剑合一,借着朝阳峰天剑院一脉的势力沸沸扬扬的整顿了许多年,搞得天剑院一脉独大。以至于现在外面说起华山派也说是华山剑派,指的自然也是天剑院。
赵涛从小在朝阳峰长大,见惯了种种修行神通,小小的心灵幻想很多。在十年前华山派那场风波刚刚过后的时间,各种各样的武林人都聚到了华山,就连五行宗和少林都跑来了。华山派一下子热闹起来了,不管愿不愿意华山派自己可不喜欢这热闹,赵涛看爹爹赵同道被各种各样的江湖人物围绕,心间很是神往,那些武林人无论是谁见了赵涛都说他资质好,是块好材料,都叫他“华山小公子”。赵涛心里好高兴,晚上就把自己的心愿给赵同道说了。
但现实就像那天晚上的雨,淋的他浑身发冷。
真令人发指。
朝阳峰的弟子像赵涛这个年纪不能独当一面也该出师历练江湖了,何况还有些更厉害十六岁就下山的。赵涛当初的幻想还是幻想,孩童已经变成了少年,身后多背了一柄剑,模样上的确符合了当初的幻想。
朝阳娇弱无力地将影子拉得长长,抬头那望不见头的层层石阶,赵涛忍不住一阵皱眉,那双灵动的眸子里显出一丝不耐。驻足片刻,心里却不开朗。
赵涛不敢对自己老子的作为多做评断,这时不过心中想想,也唯有继续走。
十年前赵同道被凌霄宫,少林派发难,又有华山内部以往被打压势力的不满,只好到云台峰闭关修行,偶尔才到朝阳峰处理些事情,直到最近两三年赵同道再也不上朝阳峰,已经没有耐心的赵涛才敢跑来求清风老道传授些修为。
一路走走停停,觉得自己也是冤枉,一天天的往山上跑,说是给清风老道士请安,可这漫山遍野老道士徒侄徒孙好几百,就没见过有比自己这样一个外人跑的更勤的。
每天在清风老头面前绕上一眼,可不知道老头儿是怎么想的,连笑都不笑一下,每次都问些赵同道还好不好的话,赵涛心里苦笑,他也有长跑去云台峰看赵同道,最初跑来朝阳峰的时候,赵涛还担心赵同道会不会反对,特意跑去试探赵同道的态度,当然他没有说过要拜清风老道为师,赵涛也从赵同道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到底父亲知不知道自己的是呢?
每次说话不过三两句,赵涛就觉出了父子两人间怪怪的气氛,赵涛只能闪人,哪知道他这个老爹好不好。
“---也许很好吧。”
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问的赵涛无话可说,偏偏又发作不得。
仿佛预见了清风老道那张冷峭的脸,赵涛想着“也怕是白送脚程。”
赵涛找四海堂精通卦象的师兄算了一卦,说今天天剑院有大事发生,至于什么大事,虽然给了那师兄一两银子,可也没说的上来。赵涛往好处想,还能有什么比自己拜师成功更大的事。
红日渐升,赵涛步子也快了许多,危崖高堂,好似遥遥不及。
蓦然间,满山皆寂,赵涛猛地抬头,不由面容微僵。
顷刻间朝阳峰顶云气滚滚,阴云凝聚,这种非正常自然景观一看便知有人施展灵法,这么大的阵仗,赵涛生在华山派却还从未见过,错愕之余不禁大是兴奋:“果然有大事发生?”算卦的师兄说的真准啊。
他也胆大敢为,不顾戒规,手结印,剑诀一引,背后宝剑“呛啷”一声飞出鞘来,还没等他踩上去,宝剑已经先失去控制掉了下来。
再试一次,宝剑又飞起来,不一会还是掉了下去,赵涛气馁之极,但他马上想到了什么,从身上迅速的找出一粒药丸。
赵涛凝视手里的这颗“催功丹”一时之间却有些犹豫,转眼看了峰顶那里的情况,终于还是下了决心。
直觉一股辛辣顺喉而下,立竿见影的效果,全身燥热,赵涛莫名的对这感觉升起一丝烦恶,但他同时也感觉到了体内的灵力,再不是先前那气若游丝的状况。
御剑而起,心里很是得意,压过了残留的那丝不安。这御剑术本不是门里长辈教他,脚下宝剑乱颤,身子也摇摇欲坠,但他心里一片火热,好似多年前的愿望就要实现。他什么也不管不了了------
当初赵涛得到脚下那把青蛟剑时和现在一样兴奋,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拿着这把青蛟剑出现时,身为华山派掌门的赵同道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让人感觉不真实的扭曲的表情,当然就算赵涛看到了也不会懂,就是那天他被赵同道禁足在了玉女峰。
赵涛自然不知道这把青蛟剑的来历,赵同道废了这把剑,警示着华山派这就是与掌门为敌的下场。秘密被好好的保护起来,所以这把剑的事再也无人敢提。
事实上赵涛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其实很简单的辨别方法,纵然御剑术是正宗,即使赵涛资质再好,凭借“催功丹”才能御剑成功的微末修为,若是普通的宝剑又怎么会被他驾驭的起来。
太过兴奋或是灵力运用不当,赵涛的脸上涌现出一片潮红。指决紧扣,脚下景物飞退,眼睛不敢眨一下。他情知自己十分危险,虽飞的不甚高,但大片乌云罩住整个山顶,其间电光隐隐,施术之人有如此能耐,自己行藏不定早被窥破,若被误当敌人,一个雷劈下来,自己非被打成灰不可。
赵涛本是聪明之人,能把个小小的天雷咒弄出这么大的阵势,在天剑院敢这么做的想来也就清风老道人了。更加深信有大事发生,这个时候不能独善其身只顾自己,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凡事以华山派安危为要的心思,脚下宝剑也仿佛感受到的决心,竟然慢慢变稳,渐渐有如意随心的感觉。赵涛稳着指决正感渐入佳境,不想头顶一股奇大压力,赵涛心思未动,那来人己说话:“何人犯我华山,现身留名。”
语声隆隆,字字如雷,与那峰顶云电呼应,电光一闪,他声音也到,那话语贯注灵力也是非凡。
虽同宗同源,奈何赵涛修为实在有限,竟不能化去这声音里的机关,浑身灵力被震的无法凝聚。脚下宝剑被那人灵力一带,恰如磁吸铁,脚下一空,已被灵力引走。
赵涛只瞥见头顶模模糊糊好似小山一座的绿影,直朝着峰顶聚云处闪去。接着赵涛两耳风声呼呼,就此跌了下来。
下面那颗松树上一阵摇晃,从枝隙间窜到地上,继而沿着山路一阵急奔,显然也没受大伤。
“李师叔的这天雷吼真厉害,但真没点肚量。”赵涛想着李成没有把自己带上,还把自己给震了下来。越想越气,一路狂奔,急急得要看个究竟,也没留意到那峰顶的云电己停住势头,待他跑到落魂渊处那峰顶景象完全没有了痕迹,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赵涛怔怔得出神,初时所见那神技天威,后又见那李师叔喝言叫阵,心想来犯之人定能给收拾拿下,可若大阵仗,说收就收,不见结果,他又有些不甘,不知道是来犯之人耍了自家师门,还是师叔师伯们耍了自己。赵涛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只觉自己的心也仿佛那落魂渊间的袅袅云气似得虚飘飘的。
天剑院以剑为主,道法种种也多与剑有关。朝阳峰千崖万沟仿若传说一般为天剑院无上剑术所留。落魂渊便是其中最深的一条,相传就是华山派的祖师一剑给劈出来的。
宽及十丈的厚实木桥连接两端,桥无护拦,平坦一片,其实是将一块木板镶在其间,桥的那头断崖坚立,剑气堂依崖而建,半人工半天然,飞檐横梁,朴拙险峻,大气流畅。堂前平台星点,侧面小道通往后方,天剑院本脉弟子上堂都由此路,赵涛十岁时就搬离了朝阳峰,因此上山只能由这条外人入山的道路。
他此刻站在桥前犹豫不前,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偏巧瞧见对面剑气堂内走出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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