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着你是佛时,你就是佛。你想着你是鬼时,你就是鬼!”
段若初想到颠道人曾跟他说的这句话,不仅打了一个寒颤,他抱紧了被子,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孤女坟!
村子流传着很多关于孤女坟故事,属常斗佛的遭遇最让人惊悚。
常斗佛本名常春,命很苦。十三岁的时候就父母双亡。他的叔叔常老实善良纯厚,不顾婶婶的抱怨,把他接过抚养,长大成人后还给张罗了个媳妇。婚后不久小两口便搬回老宅做豆腐去了。
做豆腐是很辛苦的一件营生,要先将泡了一晚上的黄豆在小磨上和着水磨碎成浆,纱布过滤豆渣,加热浆水后取卤水点了用纱布挤压,出来的便是新鲜热乎,口感滑嫩的豆腐了。这说来或许简单,工艺却异常的复杂辛苦。
常春家徒四壁,只能靠人力推磨。每天凌晨两点多就得起身,豆腐做好了正好五六点钟,驮在自行车后面沿村吆喝。赶在中午,豆腐也卖得差不多了,回家睡上一会,继续做上一锅,骑着车子去外村叫卖。
每天早晨,后山村都会在常春的叫卖声中苏醒。他吆喝的声音很特别,听起来不是“卖豆腐”,而是“卖斗佛”。又因为人本分,手艺踏实,豆腐可以卖,更可以用黄豆换,一来二去的就在附近的几个村子中出了名,人们不再叫他常春,戏称常斗佛。
常斗佛去外村卖豆腐,每次回来的时候天都大黑了。有一次卖完了豆腐骑车返回,路上碰到个徒步女子拦车,声称是家住前河村,在后河村教书,脚不小心扭着了。
常斗佛是含着黄莲张大的,更不多话,把豆腐盘顺着自行车捆绑了,捎她一段路程。从后河村回到后山村,前河村正好是必由之路。
八九十年代的乡里人朴实无华,热心而真诚,人与人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防范。常斗佛隔几天便去后河村卖豆腐,回来总是能碰到那个女子,也就顺路把她捎回前河村。两个人碰到也多谈,很有默契的一个骑车一个坐车,日子就在车轮的碾压中转了过去。
直到常斗佛在前河村卖豆腐,无意中跟买豆腐的人说了后河村教书女子的事情,那个买豆腐的人脸当时就白了。于是,常斗佛这才知道,那个女子早在三年前就自杀身亡了。
常斗佛知道这个消息后再也不敢去后河村了。
可是他不去,事情却没有完。最初发现事情不对头的是常斗佛的妻子。夜里,妻子感觉有人推她,醒了过来,她看到丈夫闭着眼睛,两只手在两人之间用力的推着。
妻子奇怪的叫醒丈夫,常斗佛浑身虚汗,说是睡梦中感觉到和妻子之间睡着一个女子,想推出去......
之后的几天,常斗佛总是睡不安稳,不是说梦话就是推来踢去,醒来后便大喊大叫。
七天之后,常斗佛就无疾而终了!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后山村的人为常斗佛的事情唏嘘不已,故事至今仍在流传。
算起来,常斗佛还是段若初的远房亲戚,是外表的一个哥哥。
段若初想着这个表哥的遭遇,又想起今天的巧合,耿耿于怀,辗转难寐。晚上十二点左右,想要上厕所,踌躇了半天才起得身来。
月亮刚升起来,夜空中一片清辉。
段若初上完了厕所,心里有点发毛,转回身的当景,南面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阵琴声。
琴声优雅低沉,居然是段若初很喜欢的小提琴曲“梁祝”!去年电视连续剧《渴望》热播,大江南北一夜之间掀起一股渴望风潮,成为了这几年电视剧中的一个里程碑。段若初是从这个剧中听到梁祝的,那是王亚茹最爱演奏的曲目。
段若初从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就喜欢上了,还特意让段父进程的时候买了两本磁带,其中一本送给了杨柳青。
段若初已经走到了门前,听到琴声不禁疑惑。回头向音乐传来的方向望去,诧异的想着:“这大半夜的,是谁在装神弄鬼?”
段若初刚想到那个“鬼”字,眼神便呆滞起来。他机械式的进了房间,穿好衣物,把灯关了。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出了门,向着村南走去。
一条白色的影子低着头在前面轻盈地走,足不沾地的飘着。段若初上身不动不摇,双腿生硬的向前迈着,脸上却含着几分古怪的笑意。
惨淡的月光下,依稀能分辨白影儿是一个年龄很小的女子,额眉有棱有角,脸色却苍白得吓人。一只手腕上还在不停的流着血,那血流在了地上,却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她的眼神哀怨,嘴在一张一合的动着,仿佛在唱着一首歌谣。
如果段若初清醒着,或是杨柳青在,就能认出来,这个白影儿就是他们的初中同学——叶小桃!
距离后山村南面一里多地有条灌溉渠。此时正是浇地的时节,渠中有水,水深处足有两米多深,叶小桃领着段若初向着那条渠走去。
在距离灌溉渠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叶小桃和段若初停下来脚步。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坐着一只青白色的狐狸。
狐狸歪了一下头,冲着韩小云清脆的叫了两声,眼睛却盯着段若初,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焦灼。
叶小桃面无表情,眼神冷淡,冲着狐狸张开嘴嘶吼了一声。四周没有什么声音传出,青白狐狸却像是被人重重的踢了一脚,在空中翻了几下摔在了地下,呜咽着悲鸣不止。
叶小桃冷笑,回头看见段若初依然表情呆滞的站在那里,才点了点头,又狠狠的盯着白色狐狸,眼神逐渐锐利。
白色狐狸挣扎着站起,徘徊低鸣,却仍然挡在了叶小桃和段若初的前面。
叶小桃神色露出几分不耐烦,她咬了咬牙,双手撑起,五指虚擎,向着白色狐狸隔空掐去。
白色狐狸脖子上猛然一紧,前腿已经被抬了起来,眼神中露出痛苦和惊惧的神色。
正在这个时候,却传来了一声叹息:“唉,这又是何苦呢?”声犹在耳,夜色便忽然波动,接着,一个穿着古代服饰的白衣人凭空出现。
叶小桃脸上有了几分慌乱,放开了那只狐狸,忌惮的看着白衣人。
白衣人是个中年男士,面如古玉,儒衣高冠,身姿极为俊朗。他微微一笑,说道:“轩辕坟一系,白狐燕十四有礼了!”他说话的时候,那只白色的狐狸已经脱离的脖子上的桎梏,跑到了燕十四的脚下,亲昵的跳来跳去。燕十四摇了摇头,对着白色狐狸说道:“好了,好了。你做的很好,很好。回去后,会给你奖赏的,呵呵呵。”白色狐狸雀跃不已,兴奋地跳起身来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蹲在燕十四的脚边,恨恨地看着韩小云。
叶小桃忌惮的意味越来越浓,她对着燕十四张口喊了一句什么,却没有声息发出。
燕十四恍然的喏了一声,右手做了一个法诀,对着白色的影子点了三点,喝道:“心猿搭桥,意马借道。阴阳相通,虚怀实抱!狐灵诀,开!”
只听得叶小桃“啊”的一声喊出声来:“你是谁,为什么要管我的事情,你是谁,为什么要管我的事情......”
燕十四的微笑若春风拂阑:“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轩辕燕十四。”说着用手指了指脚下的那只狐狸,道:“我是它不知道多少辈的爷爷了!呵呵呵。”
叶小桃很惊恐:“你.......你是妖......妖怪?!”
“唉!”燕十四叹息了一声,看着韩小云说道:“不错,我是一只妖怪,可是鬼又何曾知道自己是鬼呢?”
叶小桃脸上忽然扭曲,她惊慌的尖叫了起来:“鬼......谁是鬼,你说谁是鬼?”说着虚空中向着燕十四急促的挥了一下右臂,夜色中凭地刮起一阵阴风。
燕十四摇了摇头,轻描淡写的点了点手指,将那股阴风消散于无形。他脸上有着悲天悯人的感慨:“这又是何苦?生又何欢,死有何惧?”
叶小桃叫得越发凄厉:“我是鬼?我是鬼?啊。。。我是鬼!我就一个人。。。就我一个人。。。睡的时候是一个人,醒来后还是一个人。。。我身上冰冷着。。。走来,走去,走去,走来。。。我很怕。。。我真的很怕。。。我只能在榆树根底下。。。一个人唱歌。。。人为什么要活着。。。又为什么会死。。。你知道死了是什么样子的吗?就是冷啊,冷得让我辛酸。。。我总也找不到暖和的地方,,,到处是冰,是霜,是寒风。。。我想找个人陪我,哪管说说话也好。。。说说话,心里就暖和一些了。。。”
燕十四惋惜叹道:“我知道你死的很惨,你的父亲对你......唉,这也是命数使然。”说着指了指段若初道:“将来我段师兄会给你报仇的。这也是他三十六场劫难之一”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石一样的东西:“说多了你也不明白,现在还是到我的神工玉中暂且安身吧!”
叶小桃还待说什么,那块玉石已经发出一道金光,把她照了进去,只一晃,便凭空消失了。
“嘿嘿......”燕十四笑着摇了摇手中的神工玉,自语道:“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情,居然害的我从千里之外急匆匆的赶来。嘿嘿,既然出来了,怎么也得转转才能回去啊!没想到千年不入凡尘,人世间已经变成了末法时代啊!”月光照在他修长的身上,仿佛发着雾蒙蒙的光,远远看上去端得是丰神如玉。
燕十四感概了良久,才走到段若初身边,笑眯眯的说道:“段师兄,好久不见啊!”
段若初站在那里没有一丝反应。
“你还是这样回去吧,省的一些事情难以解释。呵呵,段师兄,再会了啊。”燕十四沉吟了一会,用手点了点,段若初便转过身往回走去。
燕十四嘿嘿地笑了起来:“这样多好,真听话!”说着面向西北,悠悠的说道:“一千年不见,还记得故人否?”神情潇洒,语态飘逸。
“啪”的一巨声,燕十四脸上吃痛,身体横直着摔倒在地,耳中传来一个声音:“明明就是一个草包,非要装扮成道貌岸然的样子,忘了我说过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了?!”
燕十四气急败坏的从地上崩了起来,儒衫脏了,高冠也歪了,他大声的吼道:“劈柴老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一千年不见,没有半点长进!真是可惜了柳婆娑的一片苦心!”
“哼!你再不滚,信不信我马上过去跟你好生亲近亲近?”
燕十四扶着高冠,神情慌乱的啐了一声:“劈柴老棺材!小爷才不跟你一般见识呢!你等着!”说着左手挽起白狐,右手一挥袍袖,驾起神工玉光是落荒而逃。
“哼!”夜色中传来一声冷哼,语气满是不屑。
这边折腾了很久,后山村依然寂静。只段若初一个人走在路上,他回到家中连衣服也没有脱,和身躺下,闭上了眼睛。
“你想着你是佛时,你就是佛。你想着你是鬼时,你就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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