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武侠仙侠 > 金函玉镜图 > 第十四章 潋滟剑光当纵横

?原何幸,字如雪,号大漠居士。大鼎拔贺朝诗人。其文纵如天马行空,横如行云流水,睥睨来去,神思之浩瀚无边,竟无迹可寻。著有诗词话本传世,无论身居庙堂之高还是地处江湖之远,凡有井水处,莫不知原如雪诗词。相传,原何幸晚年泛舟楼兰江畔,酩酊大醉后于江中捞月,一去乃不知所踪,遂卒。

  

  三百年前,原何幸曾携友人畅游匈奴山,七日里作十六首诗词抒发胸臆,在登上最高峰的时候,随性吟哦一首《妄问》,非诗非词,被友人记下并流传于世:

  

  且闻天地如笼,万物簇拥,庄周梦蝶兮,浪迹萍踪。五光十色原无色,空空亦为空!熙熙攘攘本来同,梦里何劳说梦中?

  

  山登绝顶藐上下,莫问西东!兴衰成败也,蛇影杯弓。脚底风云徒流散,何处觅行踪!此生莫笑贤或庸,世间原本无英雄!

  

  此后,这座山峰,便叫妄问峰了。

  

  段非无一边想着妄问峰名称的由来,一边坐在山脚下休息。他中午就来到了这里,只是走了几处,没有见到那个女子所说的茅草屋子,心里有些焦急。他应诺两日内把口信儿传到,现在已然过了午时,如果还是找不到留春谷,怕会是耽搁了大事。

  

  附近所有的山谷几乎都走遍了,日已偏西。段非无只能用了最后的一个笨办法:“这附近有人吗......留春谷在那里......”他一边走着,一边不停的呼喊,希望那个屋中人能够听到。

  

  想不到这个笨办法竟然奏效,就在段非无喊得嗓子都沙哑了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问道:“兀那小孩儿,鬼哭狼嚎些什么,劈一会柴也不得安宁!”

  

  段非无一脸喜色的转过身看时,只见一个身穿道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的一块大石上,这人面皮白净,眼神犀利,一只手上赫然正拿着一把劈柴的斧头。

  

  “莫不是碰到了剪径的恶道士吧?”段非无有些惊疑不定的答道:“我正在......正在找一处叫做留春谷的地方。”

  

  道人颔首问道:“是谁告诉你这里有留春谷的?你要找留春谷做些什么?”

  

  段非无回答道:“是一个亲戚指点我的,说这里有处留春谷的所在,并要给我留春谷的屋中人捎来一个口信儿。”道人皱了下眉头,嗯了一声道“你是哪里人氏?”段非无道:“我是山脚下后山村的。”道人这才展颜道:“口信儿说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了。”两人说了这么多话,段非无早就觉得这个道人就是留春谷的屋中人了,可是又不敢确定,所以迟疑不语。

  

  道人翻着眼皮,面有不屑的说道:“本道人还会赚你这个孩子?让你传口信儿的人,是不是一个穿着绿色衣衫的女子?我就是你说的屋中人,你可以告诉我了!”

  

  段非无听了后长出了一口气,把那个女子说的话转述了一遍。历经一路奔波终于完成受人所托之事,顿感轻松了不少。

  

  那道人却又皱起了眉头,半晌不语。

  

  段非无看着天色越来越晚,便试探着问道:“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休息的地方?”他赶了一天一夜的山路,确实也有些困乏了。这个道人只顾着自己想事情,一点也没有有朋自远方来的觉悟,段非无便侧面的提醒了一下。

  

  那道人却不屑的冷笑了起来:“怎么,还想要些好处吗?潜龙环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好玩意,但是有了烟煴琉璃瓶还不知足?!哼!她倒是大方的很!”说着转过身形,拂袖而走。

  

  段非无愣在了原地,想了好久才明白过来,自己竟然被误会成邀功请赏之辈了,不仅心里大是愤慨:“这个道人太不近人情了,出家人怎么能这样自以为是?”

  

  不过他却从道人的口中大概的知道了怀中的碧绿色瓶子乃是个宝贝,嗯,烟煴琉璃瓶,这个名字倒是很好听。

  

  段非无用手摸了摸怀中的瓶子,嘿嘿一笑,顿时便没了愤慨的心思。找了一处山坳所在,捡柴生火,吃了些肉干水米。之后把火堆连着灰烬移到了一旁,上面铺了干草,再把包裹布子覆在上面,抱着哨棍倒头便睡。有篝火和潜龙环在,段非无倒是不怎么担心野兽,只是不能让篝火熄了,在连续起来添了四五次柴之后,天色已然微明,段非无挑起行囊,按着原路返回。段非无也不心急着回去,走走停停了大半日的光景,才到了三岔口。

  

  段非无正在洞口打尖儿歇脚,从燕翔峰的方向走来两个人。这两个人年纪都是五旬上下,一高一矮,个子高的鹰鼻鹞眼,个子矮的燕颔虎头,却都是黄幘束发,深衣鹤氅。鹰鼻鹞眼的脸色冷峻,脚步阔达,燕额虎头的笑眯眯的亦步亦趋。

  

  段非无眨了眨眼睛,下意识里对这两个人有所顾虑,便抱着行囊远远的躲开了。

  

  燕额虎头的乜着眼睛说道:“呵呵呵,这小娃儿有些眼色,根骨也比那个小子强多了。没道理,真是没道理啊!”说着摇头叹息不已。鹰鼻鹞眼的却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燕额虎头的又说道:“可不是吗?这就是拿了人家的手短,要不然哪有道理来走这一遭的?”鹰鼻鹞眼的更不理会,打眼看了段非无一下,眼神颇为冷峻。燕额虎头的叹息了一声,道:“这个世间,没道理的事情真是多啊!唉,为了吃喝辛苦奔波;为了权势机关算尽!吃了拉,困了睡,天亮了就得起来,夜深了还得睡觉,真是好没道理!。”说着又大大的叹息了一声:“真他奶奶的太没道理了!”

  

  这两个人说话声音不低,似有所持。段非无躲在远处,听到燕额虎头的说话总要有“道理”两个字而暗暗好笑。待听到他说道最后的连连叹息便忍不住的莞尔一笑。

  

  那两个人本来已经要走过去了,听到段非无的笑声,燕额虎头的忽然停住了脚步,盯着段非无说道:“小娃儿笑什么?觉得我老虎说的话很没道理很好笑吗?”鹰鼻鹞眼的稍停了下,便又向前走了。

  

  段非无倒是对这个燕额虎头的颇有好感:“大叔,你说的很有道理!”燕额虎头的很认真的问:“既然很有道理,又为什么发笑?”

  

  段非无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开玩笑道:“因为有道理的事情通常都很可笑!”

  

  想不到燕额虎头的听到段非无的回答后,竟然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不错,不错!有道理的事情的确都很可笑,”

  

  段非无道:“顺着这条路走,就是后山村了。大叔是去后山村吗?”

  

  燕额虎头的神情和蔼,笑眯眯的道:“小娃很聪明啊,一猜就中。这也是为了口食不得不辛苦这一遭啊。只是出来时候没考虑周全,这时候进村诸多不便,有些事情要等天黑才可以呢。当然,是师兄没有考虑周到,老虎心思缜密,料事如神,没道理犯下这种错误!”

  

  鹰鼻鹞眼的在前面走着,眉头皱了一下,说道:“啰唣什么?杀了!”

  

  燕额虎头的面不更色的道:“老虎的师兄不高兴了,让我杀了你呢。嗯,小娃儿很聪明,老虎很喜欢呐。所以老虎今天便给你个面子,让你自己选择死法。你想怎么死呢?一块块儿的死?囫囵个的死?还是要魂飞魄散,神形俱灭的死呢?”

  

  段非无一愣,呐呐地道:“大叔是在开玩笑吗?开这样的玩笑会不会很没道理?”

  

  燕额虎头的点了点头:“你看我是在看玩笑吗?虽然杀了你很没道理,但是老虎又没道理不听师兄的话。唉,难为你了!”

  

  段非无终于面色有些发白,他侧眼看了下前面鹰鼻鹞眼的,奇道:“你师兄在干吗?”说着扭头便跑!他一直以为这两个人是去后山村走访探亲的,便搭讪了几句。虽然最后说杀了自己的话有些荒诞不羁,但是他的心中却有股寒气莫名的生了出来,所以用了村里顽童经常用的小伎俩转头就跑。

  

  燕额虎头的回过头来,看着师兄仍然在前面走着,顿时知道中计,不仅老脸一红,心想着这要是被同道知道自己被一个小孩子用最幼稚的伎俩给耍了,真不知道老脸该往什么地方放。他不仅恼羞成怒:“老虎要杀你,你还跑!还有这般道理?”说着,五指簸张,正要有所意动。

  

  一阵尖啸的声音忽然响起,但见从远处的山峰上飞来一道金光,其势如电,煌煌不可一世。

  

  鹰鼻鹞眼的面色一变,用手一拍脑门,一道黑气从口中喷出,迎风不散,向着金光撞去。就听得切金断玉似的一阵连响,金光黑气稍触便分,在空中闪转腾挪,缠斗不休。

  

  奔跑中的段非无早已被一股大的力道掀中,连翻带滚的跌出去十几丈的距离犹自不止,直到后背撞在一处山梁上才停住了身形,顿时浑身上下如散了架一般,酸痛不已!

  

  燕额虎头的大喝了一声:“什么人?讲不讲道理?”说着从怀中擎出一面小旗,迎风一抖,化作丈余长短,猎猎作响。

  

  段非无浑身上下虽然无处不痛,却顾不上疼,目瞪口呆的惊道:“修......道......人?!”

  

  一个悠悠的声音说道:“我以为是谁在这里欺负一个孩子,原来,哼哼,原来是苍鹰唳、白虎啸两位尊者啊!”说到最后“尊者”两个字,语调着重,口气里充满了不屑。

  

  鹰鼻鹞眼的正双手掐着法决不断的变化,心无旁骛。燕额虎头却扯着旗子变色道:“劈柴?!”

  

  段非无忽然眼前一花,便见到不远处闪出一个人来,面皮白净,眼神犀利,却正是妄问峰下的那个道士。“劈柴......他就是来过后山村的那个劈柴道人?”段非无心里惊骇莫名。

  

  劈柴道人手指轻点,与黑气缠斗的亮光悠忽转回,凝滞在劈柴道人头上三尺左右的上方,却是一把七寸左右的金色小剑,剑身不断有光华吞吐,就像阳光下湖面的潋滟波纹,光芒闪烁。

  

  鹰鼻鹞眼的便是苍鹰唳了,也收了黑气,却是一块巴掌大的酒樽,脸上冷得能刮下三两寒霜。燕额虎头的白虎啸说道:“劈柴老道!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这一剑却是何道理?!”

  

  “想揍你们一顿饱的,哪须要什么道理!”说着右手五指平伸,指尖朝上,拇指虚点指根,正是道门卓剑决。头上的七寸小剑,微微一颤,已经是一柄变作两柄,带着潋滟的光芒斩将过去。

  

  苍鹰唳见他说打就打,气得面色微白,又拍了一下脑门,那盏酒樽又自飞出,携着一股黑气与其中的一柄飞剑斗在了一起。

  

  白虎啸把手中的旗子一抖,晃出一片红光罩住另外一支飞剑,气哼哼的喊道:“劈柴老道,你说的不需要什么道理是什么道理,难道我们师兄弟还有欠揍的道理?若不说出个子午卯酉,老虎手中的蚩尤旗跟你可不会讲什么道理!”

  

  空中的两支飞剑正幻化出万道金芒,矫若龙飞,纵横来去。劈柴道人脚踏七星,手掐王天君决,身影一顿,已是一步走到了空中,道袍飘逸,神情俊朗:“且看谁的道理才是道理,吃我一记玄天上帝决!”说着手中法决变幻,一支飞剑一抖,转瞬间变得长约三丈,宽足盈尺,自空中狠狠的向着白虎啸劈落。

  

  蚩尤旗红光如霞翻滚,罩着飞剑堪堪敌住。白虎啸哇哇大叫着纵身空中,对着蚩尤旗喷了一口精气,喝道:“野蔓萦白骨,残阳照空城,拙!”蚩尤旗顿时红光更盛,自行飞到高空,猎猎声中,红光弥漫开来,映得四周一片通红。

  

  段非无这个时候仍然贴在山梁上动弹不得,只觉得呼吸艰难,头晕目眩。多种力道从各个方向纷沓而来,压得他好不难受。

  

  劈柴道人在空中看了一眼,左手对着段非无做了一个三清法决,段非无怀中的烟煴琉璃瓶便飞了出来,放出碧绿色的光芒把段非无护住,段非无顿时觉得身体一轻,蹲在地上大口的喘息不已。

  

  三岔口的上空中但见色彩千条,霞光万道,金光与金剑一色,酒樽共红旗齐飞。

  

  苍鹰唳的七煞瓯能大能小,忽上忽下,卷起阵阵的黑烟死气,在空中不住幻化,欲罩住那支金剑,金剑却势如游龙,速度奇快。瞻之在南,忽焉在北,得着空便向苍鹰唳斩上一记,害的苍鹰唳应接不暇,颇显狼狈。

  

  白虎啸双臂挥动,虚擎蚩尤旗大开大阖的舞动,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劈柴老道,这里难以施展老虎的神通,又恐被那些狗子们警觉,咱们换个地方再讲道理!”说着,身躯一振,用蚩尤旗的红光卷起苍鹰唳向着西方遁去。

  

  “还怕你们不成,往哪里走!”劈柴道人冷笑一声,左手点起道家招星决,空中的两支金剑忽地合在一起,变成一支三尺多长的金剑,驾起剑光纵身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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