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跋帝国地处楼兰江西北,大部分为大汉遗民,只少数是匈奴和大宛的后裔。
匈奴族善骑射,天生勇武,悍不可挡。不管精壮男子还是老弱妇孺,都是天生战士。自楼兰天罚后,匈奴族盘踞匈奴山,几代繁衍便好生兴旺。之后,雄心渐起,一代匈奴大帝拨赤横雄才伟略,南征楼兰王室,饮马珈蓝湖畔,打下了一片大好江山,立国号为大鼎。
大鼎国历经七世,政治日益腐败,官员横征暴敛,民不聊生。大汉、大宛、条枝、月氏、黎轩各族纷纷揭竿而起,四方云动。当时大鼎拨圩载皇帝突然驾崩,却没有嫡系子孙继承皇位。匈奴嫡系皇族为争夺皇权自相残杀。各族乘机讨之逐个击破。大鼎国乃风流云散,匈奴残余部众退居匈奴山,日渐衰微,到今时,惟余四万余众。
连绵起伏的匈奴山,横贯八百里,是匈奴族楼兰天罚后的起源之地,所以得名。
后山村,就在匈奴山阴。
每一个人长大,都要经历年少无知的幼稚阶段,世界上从来没有生而知之的人。
“当,当,当——”刚过了巳时,后山村传来了一通锣声,有人喊道:“亭长有令:今察村中老柳,占地挡路,行多不便。又常常为好事者利用,愚弄人心!今日午时,赦令铲除,以正视听,村中民众可去观瞻喽!”
柳奶奶一百多岁了,三四个人才能抱得过来。每年春天如碧玉丝绦,夏天如倾斜华盖。段非无自小便在树下玩耍。
后山村不仅有山,还有树!
柳奶奶的西侧有一间糯米浆的土坯房,前面是一盘石磨,磨盘半丈有余,碾上有全套的牲畜辕架。这里是秋收后村里最热闹的地方。
日近午时,胡无咎正襟危坐在石磨坊旁边目视着前方的柳奶奶,微微眯着眼睛,捻着胡须,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胡勿用和胡二侍立左右,后边站着十几个门下奴仆。
很多的村里人围绕着胡氏父子和柳奶奶站成一圈,不停的与左右的人低声议论。
一盘丈于长的大锯横亘在柳奶奶的身旁,参差的锯齿泛着幽幽的寒光。
胡二脸色冷峻,睥睨的注视着周围的人群,之后走前几步,抬头看了看天色,佯装着咳嗽一声,朗声道:“肃静,肃静!”说着侧身对胡无咎拱了拱手:“亭长大人有令:自数年前劈柴道人妄布邪言,村人便对这株老柳心存忌惮,总有妖言妖辞,煽惑人心!也常为别有居心者所用,假以托词,诽谤官府,污人名节,报复私仇!今有亭长胡无咎,上体天心,下顺民意,责令砍伐,斩肢除根,以昭炯戒!”
村民虽然在来之前已然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在听完胡二的通告后,仍然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现场嗡声不断,一片嘈杂。
胡无咎冷着脸,慢慢的环顾四周,吵杂声在胡无咎的注视下,渐渐的低沉了下去。
胡无咎哼了一声,冷笑道:“呵呵,也许诸位之中有人觉得胡某心胸狭隘,小题大做!胡某也不怕把这言语说在明处!区区几句官辞也未必能伤了胡某的官威,只是如此狂妄叛逆之事,绝不可恕!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其行有失,还可以每日三省;其心可诛,虽知错而难辞其咎!呵呵,胡某印绶后山村多年,自问嘛,还是没有大的过失的。被人如此诟病,心寒不已,真是心寒不已啊!”说着,胡无咎面无表情的长叹了一声:“胡某知道这事与这株老树无关,只是胡某不以此煞煞村里的邪风,着实难以服众!”
人群听到胡无咎的话后,没有任何应对,只凝滞似的静默。
老柳树无风自动,在秋日的萧杀里,枝叶飘摇,像是在瑟瑟的抖动。
胡无咎感受着村民沉默似的抗拒,忽然站起身来,厉声说道:“官家体面威严,岂有小事!”说着便对着下人挥了挥手,胡二和几个奴仆便擎着大锯扑了上去,如狼似虎。
“哈,好大的威风!”在沉寂的氛围中,一个少年的声音,忽然响起。场上所有人都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但见人群左右分开,走出来一位脸颊方正,眉如剑挑的少年。
听到笑声,胡无咎面色顿时寒冷了起来,抬眼望时,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错愕。
胡无咎一上午的时间都在对着那首官辞思量,可是仍然想不出这是谁的手笔。他一直觉得后山村就是他自家的后花园,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是这次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让他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夺了的愤恨。他思慕了许久,才想出这条计策,在砍伐柳奶的时候,暗中派人观看众人的身形和表情,就算找不出胆敢来撼动他的尊严和地位的幕后黑手,也能敲山震虎为此事做个了断。若不然,全村的人都在盛传此事,自己却不闻不问,时间久了,对于自己的威信和颜面大有损伤。
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一计拔草寻蛇,跳将出来的,居然是段非无!
段非无从家里匆忙赶过来正好听到胡无咎说的话,不仅心头火起,不顾后果的闪出身来,指着胡无咎义愤道:“胡负弩!对一颗树木摆出偌大的声势,不觉得可笑吗?”
胡无咎寒着脸,抬手止住了下人的动作:“因何可笑?”
段非无道:“冤有头债有主,在下就是做那首官辞的!胡负弩大可不必用偌大的官威使在不会说话的草木身上!”
段非无只有十六岁,少年心性,觉得自己惹出的祸端,当然由自己来担当,倒是没有想太多的后果。
胡无咎皱下了眉头:“小小年纪强强出头,可有人在背后指点?”当年,段攸往搬来后山村的时候,是使了钱的。每逢年节,礼子孝敬也从未断过。胡无咎一直觉得段攸往很会做人,懂眼色,有章法。
段非无道:“谈何有人指点?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负弩大人收租分大小斗;放利有大小秤,用贪、占、抢、索诸般手段,聚敛钱财、牟取私利。劣迹累累、乱行斑斑!更何况役使门下,骄横跋扈,横行乡里,鱼肉村民。但有不服者,棍棒相加。民众敢怒不敢言!我说的这些还有冤枉你的地方?”
胡无咎气的胡子都有些抖了,喝到:“够了!是谁给了你的胆子如此胆大妄为,肆意构陷,以下犯上!胡某本来还给你父留下些许颜面,不想你小小年纪,如此刻薄尖酸,来人,把这个竖子拿下!”
胡二在段非无大声喝骂的时候就已经蠢蠢欲动,没有得到胡无咎的命令,只有怒目而视。待主人发了话之后,狞笑着带着下人把段非无扑倒在地。
段非无文从教书先生的同时也曾跟着段门神演练武艺,身体虽然结实,却又怎么能敌得过七八个大汉的推搡?只闪转间把一个下人一拳打得鼻血直流后便被擒住。
胡勿用向前几步,想说些什么,却喏喏了半天,没有说话。
只片刻间,段非无便被用麻绳“穿小麻衫”的捆绑了,却犹自挣扎不已,对着胡勿用怒目而视!
胡无咎看到段非无这般桀而不逊,愤怒的道:“哼!绑在磨盘上,鞭之!倒要看他服不服软儿!”
噼啪的两鞭子下去,段非无顿时皮开肉绽,钻心的疼痛像针尖儿刺在了心头一样,几乎让他忍不住便呼救出声,他还只是一个弱冠的少年,第一次经历刑罚,确实难以自持。但是看到人群中村民不忍而胆怯的神色,顿时心有不甘,意气霓生!
胡无咎问道:“可曾服了?”
段非无咬着牙强自挺着,惨笑道:“胡无咎!你纵然能打得死我,难道还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
胡无咎很久没有被人如此冲撞了,他暗自咬着牙,怒自心头起,大声喊道:“继续!继续给我打!打死这个小儿算了!”
鞭子呼啸着下去,噼啪有声。只一瞬间,段非无的身上已经纵横着很多的鞭痕。段非无不禁呼喊出声,面容扭曲,身子因为疼痛禁不住的有些颤抖起来。
“手下留情......”这时候人群中走出一人,却是教书先生:“负弩大人,段非无年少无知,冒犯了大人的虎威,还请手下留情啊......”教书先生本不想多事,胡无咎印绶亭长后山村,上下打典,在纳缚波郡有着强横的手段和势力,实在是不能轻言得罪的人物。只是教书先生任段府西席,不出来说句话,怕是将来难以有颜面见到段非无的父亲。
看教书先生出来说话,也陆续的走出几个村里的头面人物,各自说情。
胡无咎也忽然想到了什么,阴沉着笑了笑:“胡某也不是气量狭隘之人,与其父段攸往多曾饮宴吃酒,称兄道弟。段小儿讽刺官府,以下犯上,打他几鞭子代为惩戒已经是很宽松的惩罚了,诸位既然代为求情,胡某也不为己甚。今日这顿鞭子仍须记下了,等段攸往回来自然要给个说法的!”心中却发狠的想道:“段攸往回来,没有个几千两的银子,这事绝不会揭过。看看你段家的银子多,还是胡某的手段强!”
“但是!”胡无咎话锋一转,说道“段家小儿的账先自记下,这颗老树却还是要锯了,省的以后再有人借此说事!”
睡榻之旁岂能容他人酣睡?胡无咎一直要做后山村的唯一权威,即便这老柳只是一株植物,那也是不能留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铲除了才好!
段非无被捆绑在磨盘上,又吃了顿鞭子,只在那里忍痛,听到胡无咎的言语不仅又大声的呼喊起来:“胡无咎,为官者恐惧人言,私设刑罚。仗势欺人,牵连其他!难道你就没有敬畏之心吗!”
胡无咎冷哼了一声,却是对他不理不睬了:“今天就由着你骂,你说的越多,骂的越凶,你段家的银子就掏的越多!”
在段非无的咒骂中,两个奴仆盘坐在树根儿下,甩开了膀子扯开了锯。
锯翅锋利,拉动有声,只三下便切进去半尺有余。人群一阵惋惜的叹声,更有几名妇女呜咽而泣。
拉动锯子的两个下人,在拉扯了三锯之后,但觉锯子一阵油滑,竟有些糯软,定睛看时,先是迷糊的对视一眼,在确定对方也看到了之后,惊骇的面无人色的从地上蹦了起来,大声呼喝。
胡无咎正在那里暗自想着段攸往回来后种种盘剥的手段,听到下人的惊呼声不由一愣,站起身来,也随着村民上前观看,顿时也惊惧不已。
只见锯口之间一片殷红,跟人血仿佛,正顺着长锯蜿蜒的流了下来。
村民皆面无人色,想起劈柴道人的话语,都不自禁的双膝跪倒,连连叩拜。
胡无咎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忽然之间又开始发青。用脚愤恨的踢了下也跟着人群拜倒的胡勿用甩袖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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