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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

  【掌中流霞变化万千,剑气流散,光影凌乱。谁的身影不断闪现,脑海中的你的脸,沉浮半世逍遥为谁叹。】

  天快亮了,轩辕乔在自己的房中走来走去,他的随从在一旁干站着不敢动声色。忽来一阵风,房内蜡烛全部熄灭,一个影子出现在他的窗上。

  “你是谁?”

  低沉而空灵的声音随即响起:“恭王爷,我劝你早早离开,你又恨又拿他没辙的那个人该是早已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他到现在还没有来找你,说明他还不想对你怎样,但你的事情一旦被谁捅出来,就算他不动手,你也没有活路。”

  轩辕乔的随从赶快挡在他前面,拔剑时刻准备着。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事?”如海的恐惧一瞬间将轩辕乔包围,他苦心扮作“袁公子”秘密到此,没想到这局下了那么久的棋竟在一朝之间就被人搅乱,而这个人还对他了如指掌。

  “王爷自管猜测罢了,只怕我不会是你想的那个人!我只是想提醒你,今日这局面,明天这里就会被官府接管,你虽是王爷,却是该待在封地的人,如果有人知道你在这里,那么就算你的皇兄想包庇你也是无用。”

  “你……”

  “王爷放心,这里知道你身份的人都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也呼吸不了明天的新鲜空气。”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该问的别问,王爷想活命的话就少知道少好奇少和不该来往的人来往。我言尽于此,珍重。告辞”

  轩辕乔本想再问一些什么,那影子却已经消失了。

  “收拾东西,马上走。”

  “王爷。”

  “不要多说了,我们早就被他监视了,如果再不走,保不准他们就会把我们与胡桓所做的事抖出来,到时不仅那些江湖人士饶不了我们,连皇兄也不会留我们。”

  “属下明白了。”

  此次武林大会草草收场,参与的人数虽多,活着的人却只有少数,至于元宵白天的比武也成了武林悬案,晚上群仙客栈的打斗也是一桩武林谜案。

  肃城仿佛在一夜之间就从明艳的繁华变得有些颓败,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那种颓败是从明丽的阳光照射大地时一点一点渗透进这片大地的每一个地方,每一寸土地。

  当地百姓不问江湖世事,武林大会的成功或者失败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他们依然做着买卖,喝着茶,进出酒楼,过着自己原有的生活。

  次日

  肃城的天气很久没有这么好了,昨夜的风吹散了乌云,今日早晨起来,大地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霜,轻雾弥漫。太阳升起时,大雾慢慢退散,天空也出现了少有的薄蓝,只是冬日的寒冷还是未散,阳光普照也不灼人。

  皇甫希和汲珺来到帝眄山脚下,这个地方还保留着昨日的景象,无人打扫。放眼望去,四处一片狼藉,四周都有人群慌乱逃窜的痕迹,座椅旗幡都东倒西歪,残破不堪,地上还有血迹,无数完整的或不完整的兵刃散落在地上。闭上眼睛似乎还可以看见那些如兵荒马乱的场景,人群的呼喊犹然在耳,刀剑相撞发出的声音依旧铿锵,那闪出的光影依旧流光溢彩。

  “将军,好奇怪啊!”

  “不错。定是当时我们走后发生了什么,我们应该错过了这武林大会最精彩的部分。”

  “属下看过,周围像是有爆炸的迹象,但不像是火药。”

  “噢!”

  “将军你看。”汲珺指着旁边一处说道,“这边残留了一点粉末。”

  皇甫希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只说道:“她若在,就好了!”

  “什么?将军,您说什么?”

  “元月十四那晚,你说在这里见到一个白衣男子,是吗?”

  汲珺不好意思地笑道:“将军,您就别笑话我了。怪我眼拙,竟是一点端倪都没有看出来。”

  “好了。我看,不用查了,这种事情,除了她,没有人做的出来。”

  “可是……”

  “现在知道她最厉害的武功是什么了么?”

  “将军,恕属下愚钝。”

  皇甫希有些无奈地说:“速度。”

  “啊?”汲珺有些完全摸不着头脑,“属下知道,天下武功,莫不是因为快而厉害,夫人懂用毒,剑法出神入化,易容术恍若天成,内功醇厚,知晓各门派武功底细……这……”

  “其实,我们大概是被她骗了。她最得意的应该是迷幻术,说得通俗一点,其实就是变戏法,只是她将她所能做到的全部融会贯通,让敌人看到一幕幕幻境,从而以为她无所不能。”

  “这……恕属下直言,真的是难以相信!毕竟,夫人才……”

  “对呀!她才十八岁。”皇甫希有些感慨,“你说,今日她会不会来找我们呢?”

  “将军,官府的人来查看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群仙客栈被官府封锁。

  死了那么多人,官府闻讯,以最快的速度接管了这里,原先住在这里的客人,除了已经死了的人外其余一律不准走。而实际上当官差到那里时,里面住着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留下来的都只是真正的手无寸铁的百姓。

  过往的百姓都会在大门前停留一会儿,议论纷纷后又离去。

  傍晚·山海宫

  “将军,您觉得夫人会来这里?”

  “这么说,你也知道了她要来这里?”

  “上午您问我夫人是否会来找我们,我想,我们会在哪里,夫人该是知道的,您也知道夫人在想什么。”

  皇甫希笑而不语。

  他们在里面的山海寺里的大雄宝殿内站了一会儿,里面的僧人不久都到了大殿诵经。一个小和尚向他们走来:

  “二位施主,时辰到了,我们要做晚课了。请问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小师傅,我们想留在这里一宿,不知可否?”

  “世人皆知山海宫山海寺是皇家寺庙,一般不留人的,所以这个需要禀报主持大师。”

  “那还请小师傅引我二人见一见主持大师!”

  “好的,但是现在请二位跟我去后院。”

  “有劳小师傅了。”

  后禅院

  小和尚把他们领到了后院禅房,并说道:“二位施主,且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禀报师傅。”

  “好的,劳烦小师傅了。”

  那小和尚出了门,汲珺四下观望,皇甫希则是在想着另外的事。

  山海寺不愧是皇室禅院,各处装潢都极有皇家风范,到处雕梁画栋、朱漆金箔,琉璃瓦、玄武柱、金丝帘随处可见。那些和尚的穿着却是洗得发白了的,但个个干净整洁。

  “早闻山海宫,却一直无空来游,不想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到这里来看一看。”皇甫希背着双手站在门口望着远处说。

  “这山海宫山海寺,的确是百闻不如一见。听说一直是皇室专用,是由朝廷六部官员年年轮流到此来代表皇室祈福,皇室偶尔也会派一名皇室成员随行。平时也有民间香客会来此地烧香,但大部分费用还是由朝廷拨给。”

  “不,现在这山海宫已经不是皇室专用了。本朝建立后,朝廷逐年减少拨给,尤其这两年,只有在祈福期间会以捐香油钱的形式拨给一笔银子给寺里。”皇甫希边说边往外走,汲珺跟着他的脚步。

  “我听皇上提到过,这山海寺的主持是前朝的一位状元,是年方二八就中的的状元,但是却只做了几年县令,后来大概是不满贪官污吏官官相护那些事吧,就辞官回家了,后十几年就战事四起,先皇花费五年平息战争,战事过后,先皇正式登基,在山海寺祭天祈福,没想到,这个人却成了山海寺的僧人。先帝听闻其故事,怜其才华,任命其为山海寺主持。”

  他们走出刚才的院子,刚出去,却见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妇人佝偻着背,颤颤巍巍向另一个院子走去。

  汲珺不解,便说:“将军,这……”

  “走,去看看。”

  那妇人穿过两个院子,走进一个干净简陋的院子,院子里有刚栽的树和花草苗。望向里面,那里还有十几个和那个老妇人一样的人,他们中,有老人,也有小孩,都一脸木然,衣衫褴褛,脸上身上都是脏兮兮的。她们坐在门口,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不多时,一个一身血红衣服的年轻女子从里屋出来。她脸上带着温暖人心的微笑,说着:“大家怎么还在外面,都进屋吧,外面冷,我已经在屋里燃好炭火了。我还拿来了热粥和白面馒头,大家进去吃吧。”

  “谢谢!”

  “谢谢!”

  ……

  那些人有序地进屋,一个看上去十来岁的小女孩落在后面,她抱起了那个孩子进了屋,还笑着为那个孩子讲故事。

  皇甫希正准备进院子,那个小和尚带着主持大师找到了他们。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叫老衲好找啊!”那个方丈看着比明空的年龄还大,留着长长的白胡子,双手合十。

  “静元大师有礼!”两人还礼。

  “听说二位想留宿一晚?”

  “是,我二人是外地来的商人,早就听说了山海寺,想在这里住一宿,求个平安福气。”

  “是这样啊。无妨,施主你今晚就留在这里。”主持转而对身边的小和尚说:“惠俞,待会儿去收拾出两间禅房出来。”

  “是。师父。”

  “如此,便谢过大师了。”

  “哪里!看二位的样子,想必不是穷苦人家的人。既然有佛心,能来这里也是缘分,老衲怎么会不近人情,再说,我们出家人本就应该慈悲为怀。众生皆是佛,来自五湖四海的人,老衲若是有缘认识,也是佛缘。”

  “如此,就多谢静元大师了。”

  汲珺就问了:“静元大师,刚才我们看见那个院子有很多穷苦人,大师真是仁慈,必得佛祖保佑。”

  “哦!这个呀!这山海寺从前是皇家专用,不对外开放,但是自本朝以来就没有了这个规定。再者,老衲觉得不论贵贱贫富,都不会被我佛抛弃。施主所看见的,都是这城里的乞丐,老衲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前日,一个姑娘带着他们来到寺里,还捐了很多香油钱,就只为留他们在这里。”

  “如此,大师和那位姑娘真是菩萨心肠!”

  “岂敢。施主,随我来。”

  “大师,请!”

  半个时辰之后

  天色昏暗,业已入夜,晚寒加重,皇甫希身披一件黑色绒袍独自一人来到先前那个院子,他进去时,屋内点着两支蜡烛,烛火闪烁摇曳。那些人都围着炭火盆,那个红衣女子抱着一个小女孩坐在中间,情景像是在和他们谈话。皇甫希突然出现在门口,那些人都有些吓坏了。

  “你是谁啊?”坐在靠门边的一个只有一条腿的中年男子问道,语气里满是颤抖。

  “我是来找这位姑娘的,我是她朋友。”

  “桃子,坐在这里烤火啊!”红衣女子看了一眼皇甫希后轻轻对怀里那个小女孩说,“姐姐下次再来给你讲故事啊!”

  “好!”那孩子甜甜地笑起来。

  红衣女子放下小女孩,背着那些乞丐脸色一沉就朝皇甫希走去:

  “这位公子,有事且在外面说。”

  出了屋子,寒冷就不期袭来。皇甫希解下自己的袍子给那红衣女子穿上。

  “公子这是何意?难不成在这佛门净地还要调戏奴家?!”

  “南末锦,别装了,别人不知道,我皇甫希还会认错么?”

  “皇甫希?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皇甫将军,恕小女子有眼无珠!”

  “别闹了,你知道的,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她白眼一翻,道:“不好玩!怎么你什么都知道啊?”

  “我本不知道的,只是你出门还带走了府里的白玉箫,又化名为白玉箫,让我想不找到你都难啊!”

  “白玉箫……真是,你又知道了!知道压着嗓子说话,拌作男子有多难么?不过呢!还是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你,又救了我一次。”

  “那,你是要报答么?”皇甫希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山海宫后山

  天气转晴,夜晚的天空也能看见久违的星星。漫天的繁星不停闪烁,月亮也悄悄显出,刚过元宵,月亮还是很圆,柔和,清冷,月光照耀大地。

  这后山,是较陡的斜坡,而周围的山几乎都是壁立千仞,如擎天柱一般的石峰林立,远远望去,所有的山和只有山顶有树丛,而山壁是光秃秃的白。借着月光,可以看见百里之外有一座笔直的孤峰,峰顶上有一座很高的佛像,通体雪白,在月光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柔和的白光包围着佛像,佛像就像活了似的,就连底座的莲花都翩跹起来。

  皇甫希和南末锦所站的位置正与佛像相对,那是一片两百多平方米的平台,它一半是山体构平,另外一半则是用吊脚楼的修建方式所建的平台,若是从这山下看,则能看见支撑这平台的直径约两米的铁心石柱八根。

  地上铺着大理石,栏杆是汉白玉,雕像是龙凤虎豹雄狮猎鹰,镂花是牡丹锦菊幽兰寒梅以及松竹。与平台相连的大殿是藏经阁,是山海宫的禁区,这里除了几天一次的打扫整理,其他时间是没有人的。

  南末锦撕下自己脸上易容的皮,露出原本倾国倾城的容颜笑道:

  “如此美景,若是不用自己的真面目,倒也真是浪费光景。”

  皇甫希站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她依旧长发披肩,不着一饰,几根头发在夜风中飘在她脸上,她眨着大眼睛望着他,眼角眉梢堆满笑意。她今日还穿着红衣,只可惜在夜色下看不清晰。这样的她,让他想起了曾几何时她嫁给他的那个晚上,她也是这样望着他,只是那一次她脸上尽是泪痕,他揭了盖头就走了,他一个人站在洛山将军府的望月台,九月的天气只是开始转凉,夜里的清风还不算太冷,那风也只吹着他一个人的衣襟。

  “将军,你在看什么?”

  “如逝流年,如斯光景。今生得见,也算是幸事,况且还有天下第一美人作陪,我皇甫希一生,足矣!”

  “今天是怎么了?将军何出如此伤感之词?”

  皇甫希收回目光,凝望着前方的佛像,说:“没什么。我想知道武林大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将军难道没去看?”

  “去过,但是我是来找你的,既知你不会在那里,我想没必要留在那里浪费时间。”

  “将军怎么知道我不会去那里?”

  “武林大会前一晚,我让汲珺去帝眄山脚下看过,正好遇见一个白衣少年,那个人不就是你么!汲珺说你好像在那里做什么,他没认出你,所以发了两次飞镖。所以,我在想,你既然去了,想必会把事情做得干干净净,又怎么会留在现场呢!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人在那里,就会有被发现的危险。”

  “那呀!我只是在四周放了一些好玩的东西而已。具体来说,就是让人产生错觉的药粉,而且那药粉含有一定量的毒素。晚上空气比较湿,药粉不会跑,而第二天白天虽没有太阳,但风会将那些药粉吹散,然后融入到空气中,之后的事,你知道的。”南末锦狡黠一笑。

  “所以,之后所有的门派开始混战,然后死伤无数。”

  “聪明!诶~~~这么说,你知道那晚是我进你的房间放了一个布偶,你也知道我要说什么,所以昨日晚上出现救我。”

  “你怎知是我而非汲珺?”

  “那种剑法和速度,当世除了你皇甫将军,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汲珺虽然也是当世难得的高手,但比起你皇甫将军,他还差了点。最重要的是,只有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她的笑容温柔婉转,如一池春水,却无一丝涟漪。

  “这世间,许多高手都隐居山林,我又算得了什么!”

  “真是难得,将军不是一向那么自信么?”

  皇甫希向南末锦伸出手去,等着她将手放上来。

  南末锦这三个多月来,从未见过皇甫希用这种眼神看着她,那是一种亲和温柔的眼神,就像多年的恩爱夫妻那般。

  “到如今,你还是不相信我。”皇甫希见南末锦只是站在那里,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就收回了手。

  南末锦无奈地笑着说:“皇甫希,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她转身上前几步,靠在栏杆上,背着光,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那宏伟的佛像依然散发淡淡白光,她在佛前,一如佛的化身。

  “我若是不信你,任凭你皇甫希剑法再好,武功再高,绝不会活过那日洞房花烛夜。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我其实不会什么武功,一切,不过都是幻觉罢了。”

  她的样子是不可一世的轻狂,皇甫希心中沉下一口气,走近她,说:“教你吹箫的人,是笛夜。”

  冰冷的感觉就像记忆里那场大雪一般,很多年以后都不会忘记的寒冷。

  “是。”

  “骗一下我会死么?”皇甫希一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

  南末锦还是未开口,皇甫希继续说下去:“这样的月色,我只有在讨伐边塞国家的时候见过,你知道吗?当号角吹响,鼓声雷雷,两军交战,硝烟弥漫,瞬间就血流成河、惨叫震天,杀伐声铺天盖地而来,复仇和建功立业的人都在叫喊,他们的声音都是那么绝望。

  “然而,对于我来说,最绝望的,并不是这些,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在战后坐在清冷的高地上看着士兵们清理战场那种场景更绝望的了,尤其是在夜晚,背后战歌四起,眼前一片狼藉废墟。每一次,我都想哭,可是我不能。

  “我看见那些为了战争胜利而死亡而身残的人,我很想跑过去拥抱他们,可是,我也不能。我只有也必须坐在军帐里,做出一副决胜千里之外的样子,这样,他们才有信心,才有活下去的信念。

  “你曾说我杀戮血腥,说我是站在活人身上享受成功,是的,他们都叫我"战神",可是,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累,但我不能倒下,因为他们相信我是战神,他们越是相信我,我越是不能后退,所以我只能一直向前。”

  “我,不想骗你。因为,我怕你会相信。”

  “傻瓜,这世上只有你能骗我,因为,是你骗我的话,我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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