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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沉,就像是被冰冻过后快要沉入海底的冰块一样,这个冬天似乎是我唯一觉得冷的冬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保护得太好了,所以才越发的怕冷了呢?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
一夜缠绵,皇甫希有些意犹未尽。天很快就大亮了,他仍然抱着她躺在床上。不过她累得睡过去了,此时还未醒来。皇甫希每一次这样看着她的时候心情都会很好,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依赖她的存在了。刚开始的时候他会在天微亮的时刻就离去,但自从她死死的抱住他,在见过她清晨酣睡的样子之后,他皇甫希也变得慵懒了。
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看着她睡着的样子的时光,至少在看着她睡觉时那个一脸幸福,仿佛世间一切繁华似锦或者天下相争都不值一提的淡然,如同锦瑟菊花盛放在清秋的霜露中,亦如同清高孤傲的梅花傲雪凌霜。
这样的生活,天下第一人又如何,他征战沙场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一朝的安宁么?看惯了尸体和血流成河那番末世景象的皇甫希,心里早已不像同龄人那般肤浅,他有他觉得该沉重的一切事情。
这些年的他,一直在为着所谓的天下苍生奔走四方。一路风雨也不曾有过一刻停驻,一直刀光剪影也不曾有一瞬退缩。过早的功成名就俯视一切,忽然有一天,一切对于他来说都不再是什么重要的。他为他守着这江山如画,似乎不如此时他将她拥入怀抱。
曾经,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安逸平静的生活,而这个给他这样生活的人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来到他身边的,这倒也在他的预料之外。
他眼前忽然又浮现出小时候他和轩辕礼在一起玩闹的岁月了。记得有一天,轩辕礼站在阙楼上,对着那宽广的广场叹着气,皇甫希只是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忽然,轩辕礼转过身来,他说:“希,我好想有一天站在这上面,俯视所有人。”
皇甫希没说什么,他自从父母上战场后就变得沉默寡言,过了一会儿,他走过去和轩辕礼站在一起。他说:“我会帮你的。”
也许就是那一句漫不经心的戏言吧,他竟当真遵守了这么多年。其实那后的一段路很是血腥。有时候睡梦里,他也会梦见那些曾被他杀过的人,他们有的狰狞,有的不甘,有的在大哭,有的在诅咒他……
一切都是会付出代价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南末锦翻了个身,往他身上蹭了蹭,他低头吻了她的耳垂,她忽地醒了。
“将军醒了啊!真是的,我好像每天都醒不了呢!”
“没事,想睡就睡吧。”一抹淡淡的笑容在他脸上荡漾开来。
“不,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得起来了。”她猛的坐起来,一掀被子后却又缩了回来,“好冷哦!”
皇甫希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枕着,他看着她那副十分可爱的样子,脸上那抹微笑始终没有淡去。
“不行。”她一咬牙,还是起床了。
皇甫希继续躺在床上冥想,他闭上眼睛,那些铁马冰河、枕卧冰雪的故事一一醒来,在他记忆的海洋里漂浮。
三年前,先皇去世,先皇膝下十四个皇子除了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皇子还在十五岁以下,没有参与夺权以外,其余的都是参与了的。其中八皇子、六皇子和四皇子为一党,大皇子和二皇子在先皇还在世时就被贬黜京城了,三皇子和五皇子为一党。
至于轩辕礼,没有兄弟来帮他,他原本也没有想法要做什么皇帝。可是在皇位争夺的初期,虽然他势单力薄,本就没什么威胁,可是他的兄弟们为免将来横生枝节,就首先联合起来想把他排挤出去,甚至于伤及他的性命,他这才警觉,才开始他的皇帝之路。
其实当时正是皇甫希容归京城被封为定国大将军的时候,就皇甫希与轩辕礼的关系,众人比较忌惮的始终只是皇甫希罢了。而且,先皇逝世之时,最后还单独召见了皇甫希,没有人知道他们当时说了些什么。再加上皇甫希得胜归来,他在民间的威望是极高的,且又手握重兵,可以说,只要他愿意,他支持谁,谁就会是皇帝。
当然,不用想,在皇甫希知道有人要害轩辕礼之后,就命令自己那群银面黑衣人对那些不安分的人暗中下手,最后那些不肯屈服的皇子诸如除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外的人就都被他亲手屠杀了。
当他们一一倒下的时候,他眼里闪烁的星光依旧熠熠生辉,他很淡定地拿出圣旨,说是先帝留下的,最后他亲自在大殿上宣布轩辕礼为皇帝。显然,有皇甫希的帮助,他这条路走得十分平顺。
那个瞬间,众臣全部跪下三呼万岁,只有轩辕礼兀自站在金殿之下,眼里唯有茫然和不可置信,他没有动。众臣还在俯首趴在地上,皇甫希见他不动,只得手托圣旨,走下金殿,站在轩辕礼面前,抬起他的手,将圣旨放在他的手心,拉着他的手走上皇位,之后跪在他面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军!夫人在花厅等您一起吃饭呢!”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把他从对以前的事情的回忆里拉了出来。
“知道了。”
从来没有想过,他皇甫希有一天退去一身盔甲之后,全然不像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人,如今终于有一个人与他如此这般亲近,也会让他“听话”了。
花厅
桌子上还是平时的一盅粥、两碟小吃、一些小包子、一个小花边竹篮装着的几个鸡蛋以及各式糕点和水果,饭桌两旁都站着丫鬟,汲珺很少见皇甫希这么晚起床,他也早在旁边等着了。何羽也早在门口候着了。该在的都在,只是唯独不见南末锦。
皇甫希坐下之后,问道:“夫人呢?”
何羽正准备说什么,只见门外南末锦一脸笑意的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安朝厨师,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到南末锦身上。安朝的手上还端着一个青花瓷深壁碗,上面盖着盖子。
安朝将那碗放在皇甫希面前,再退在一边。
“这是什么?”
安朝:“回将军。这是夫人亲自为您做的早点。”
“哦!”皇甫希一下子来了兴趣。
汲珺抱着双手在一旁看着,像是要看她玩的什么花样一般。
安朝上去打开盖子,只见里面是清汤面,加了皇甫希平时吃的一些东西和一个切作两半的鸡蛋,还撒上葱花和芝麻。
“这个?”皇甫希看向南末锦。
南末锦不顾众人目光,走过去就坐在了皇甫希的腿上,笑道:“这是长寿面,我家乡有人生辰时都会吃的。”
“是么?”
“它只是一根面条哦!不信将军尝尝。”
“你怎知今日是我生辰,我不记得对你说过啊?”
“将军娶我虽是皇上赐婚,那也是交换过生辰八字的,我就是知道了!”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敢这样在皇甫希面前说话的人,尤其还是女人,只怕只有南末锦了。任谁也没有想到,皇甫希会宠一个人宠到这样的程度。
“将军尝尝吧,面是我亲手揉的做的煮的。”她笑得淡淡的,就像门外的白雪。
那碗面看起来还不错,皇甫希看了一眼,南末锦站起来,皇甫希吃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么?”
皇甫希先是一脸严肃,南末锦立即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皇甫希这才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把她拉着继续坐在他腿上。
“没想到夫人的手艺这么好!安朝,你改天真的该和夫人学学了!”
“安朝领命。”
“那是,安朝厨师,改天呢,有兴趣的话,本夫人教你正宗的江南名菜怎么做。”
“谢夫人。”
南末锦扫视一眼屋内,对上了汲珺的眼神,她一挑眉,活泼灵动的气息倒是真的让人过目不忘啊。
皇宫
轩辕礼去到希月楼,那里因为前日轩辕月燕和段千夏的事情被罚了后,这里除了轩辕月燕就空无一人了。他进去的时候,轩辕月燕正蜷缩在床上,眼睛肿肿的,脸色苍白而憔悴。
轩辕礼坐到床边,抱着她。
“月燕,皇兄对不起你。”
她不答,只是那么呆呆的。
“你说句话好么?”
良久,她终于开口:“皇兄,为什么我要喜欢谁你都不同意呢?为什么你总是要针对我呢?为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她猛地推开他。
“他配不上你。”
“什么?皇兄,你不觉得这句话很可笑吗?他哪一点配不上我?当初的皇甫希,你也是阻止……现在我想要忘了过去,你还想要怎样?”
“官位低可以升官,但是,这个段千夏来历不明,皇兄担心他接近你目的不纯。至于皇甫希,皇兄太了解他,他根本就不喜欢你,皇兄不愿你嫁给他之后天天以泪洗面。”
“哈哈哈哈哈哈!”她就像疯了一样大笑起来。笑过后,她说:“皇兄,你不要这样自以为是好吗?”
“皇兄是为你好……”
“我不想听你说什么,你出去,出去!”
段千夏自从被投进大牢之后倒是过得潇洒,他独自待一间牢房,什么也不担心的样子。
看过轩辕月燕之后,轩辕礼换了一套普通衣服,和冷岩一起出宫去了。
他们来到洛山脚下的别院,这是皇甫希和轩辕礼约定好的时间,每一年皇甫希的生辰时,他们三个都会聚在一起。连南末锦和汲珺都没去。
幸已是死人,玉液酒庄又来了新人,却不是江南那边派过来的,南末家在京城的势力在遭受连番变动之后,玉液酒庄被京城富商收购。上官庭在玉液酒庄的一个阁楼上饮酒,南末锦很突兀的出现在那里。
“皇甫夫人,别来无恙啊!”
“蒙丞相大人挂念,我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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