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一生一梦里 >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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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大街

  “公主,我们真的要去将军府吗?”莞兰一脸犹豫地问。

  “当然。本公主倒要看看,那南末锦是有多貌美,能让那些男人为她痴迷,竟为她一人就掀起如此波澜。”

  月燕与莞兰身着便装,穿过长街向洛山方向走去。而她们不知,在她们身后,一个身穿暗红麻袍的年轻男子正偷偷地盯着她们。

  洛山?将军府门前

  月燕领着莞兰径直走过去,也不管将军府看守的护卫。她有些小高兴,天真烂漫地小跑过去,不曾想,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下。

  “瞎了你们的狗眼,本公主来也要拦?”

  “公主恕罪。末将职责所在。”将军府的护卫随时常换班,但谁都知道,公主是这儿的常客。以往,任谁都以为皇甫希会是准驸马,即使他不愿意也难违皇命,所以没谁阻拦。可今时不同往日,皇帝都不给公主面子,公主还是公主,却不是皇甫夫人,现在将军府已有女主人,还让公主自由进出算是怎么回事呢?那些卫士心中已然有数。

  “去。通知皇甫希,告诉他,有故人来访。”

  “是。”

  不多时,府里有人来了,不是皇甫希而是何羽。

  “老奴参见公主。”何羽恭敬地鞠躬行礼。

  “何管家不必多礼,快带我进去见皇甫希。”

  “公主。恐怕这有所不便。将军军务繁忙,不在府里。”

  “哼!”月燕脸色一沉,“谁不知道皇甫希连朝都可以不上,现今天下太平,何况京城,他有什么可忙的?怕是有人故意不让我进去吧。”

  “回公主。老奴不敢,将军的事情,老奴实在不敢多嘴,只知将军在忙。断然不敢欺瞒公主。”

  “那就算了。既然他不在,那本公主就见见那个南末锦吧。”

  “这……”何羽脑子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顿时呆在那里。

  “怎么?不行?”月燕一脸清纯无辜地笑着,“何管家别误会,只是你家将军大婚之日,本公主不巧正抱恙在床,还没来得及道喜呢,所以今日特地前来拜望。”

  何羽不管是表情还是心里都很迟疑,但面对公主这么正式的理由,连推脱的借口都没有,他只得将她“请”了进去。

  到了前厅,月燕坐在上座,有侍女上了茶,何羽在一边打发人去叫南末锦,一边着急得直冒冷汗。皇甫希从她进门那天就吩咐过好生伺候她,如今公主驾到,何羽生怕这个刁蛮的公主会对这位新夫人做出什么事来。

  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人来,月燕坐不住了,她起身就要往府里面走,何羽见状马上上前拦住:“公主。请稍等,老奴已经叫人去请夫人了。”何羽此时已顾不了许多,他既已说皇甫希不在,当然不能让他出现,但事情总得解决,他也只能抱希望于这位新夫人了。不过,他斟酌半天,又差了另外的人去后园。

  “本公主都等了这么久了,她还不来,摆什么臭架子啊。”

  “公主息怒。夫人马上到。”

  “哼!”月燕愤愤地走回座位坐下,“那本公主就再等她一会儿,再不来就别怪本公主了。”

  “是。是。是。”何羽连连应声。说完转身又出去派人去通知南末锦。

  南末锦此时正清闲地坐在尺兰轩的庭院里悠悠地喝着清茶,来通知她的侍女都低默默地站在她身后。整个院子二十多个人,但静谧得就像只有她一个人,院子里只有倒茶的声音,偶尔还有山光鸟鸣,有时会觉得连阳光铺满林子的声音都能听见。

  茶喝得差不多了,南末锦抬头,阳光透过香樟,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抬起手,身后听月马上上前扶住她。

  “去前厅看看吧。”

  “是。夫人。”

  而坐在前厅的月燕早就等不及了,她不顾何羽等人的阻拦毅然冲到里面去。刚走一半,就遇上了南末锦,然后一切在那一刻仿佛静止。轩辕月燕一身粉嫩的裙装,肩上围着粉色的丝巾,如墨的头发上缀着珍珠,额前梳着直刘海儿,看上去清纯可爱。轩辕月燕看见南末锦那一瞬,心中一惊,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更不敢相信这世上有如此明艳照人的女子,一身银丝蓝边绣百合白裙,手挽七彩锦珞丝绸,如瀑黑发垂至腰间,头戴简单的白玉簪和白银流苏,美丽而不妖艳、高贵而不媚俗、典雅又清丽,一切简洁而又令人深刻。

  但月燕不甘示弱,她撅起嘴,大声嚷道:“你就是南末锦啊!不过如此嘛!”

  “月燕公主。”南末锦轻启朱唇吐出这四个字,没有惊奇、慌张、害怕,只有平淡,一种令人害怕的平淡。

  可月燕并没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弱势包裹着她,但是很明显,她并不打算认输,她依旧拿出盛气凌人的样子大声说道:“见到本公主居然不行礼,你这是大不敬。”

  “公主,臣妇身为皇甫大将军的夫人,按朝廷规制该是不用行大礼的。再者,臣妇若没猜错,您应该是私自出宫吧。”南末锦走近她,脸上浮现一缕戏谑的笑容。

  “你……皇宫是本公主的家,你管我怎样出来的?!你,别岔开话题!本公主现在要治你的大不敬之罪。”月燕闻言,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随公主便吧。只是,公主前来怕不是就这么消遣的吧。”南末锦看着月燕的眼睛,语气突然变成锐利的冰凌。

  月燕显然被她那种眼神吓到了,她退了两步,指着南末锦大喊:“南末锦,你这个卑贱的商人之女就敢如此放肆,本公主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一旁的何羽闻言,马上拦在她们中间:“公主。您消消气,千万别动手啊。”

  “公主。公主。不要啊。”莞兰小心翼翼地在背后拉月燕的衣襟。

  “你让开!”轩辕月燕一把推开何羽。何羽本就年老,让月燕那样一推,立刻便倒在地上,脸色发青。

  “公主,既然要教训臣妇,何必出手伤害其他人呢?”

  “少废话!”月燕说着就动起手来。

  “夫人小心。”南末锦的侍女立刻挡在了她前面。

  “原来练过啊。”南末锦看着月燕的招式,倒像那么回事。不过她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微微眯起眼,本想小小地教训一下这个刁蛮的公主,但正当她要出手时,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身着米色衣服的少年,他一把抓住月燕袭向南末锦的手向后一用力,月燕一下子倒在地上。

  “你是谁?竟敢伤害本公主?!”

  南末锦拨开挡在她前面的侍女家丁,走到那少年面前:“你—”还没说完,那少年就拱手向她行礼:“夫人。您没事就好。”说完转身去扶起月燕。

  “你谁呀?让开!”月燕说着就推开了他。

  “公主恕罪,在下无意冒犯。”

  南末锦的注意力完全从月燕身上移开了,她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的少年,没有官宦家子弟那股子秀气,也不似纵横沙场多年的沧桑冷傲,他身上多了几分江湖气,就像一个游历世间的浪子。更关键的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将军府,还这么明目张胆。如若不是皇甫希近身的人,怎么可能?

  “南末锦。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你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月燕说着,由莞兰扶着离去。

  何羽貌似摔得很厉害,此时还躺在地上。南末锦命人将他扶起来。

  “何管家。摔到哪里了?”南末锦走过去问道。

  “回夫人。老奴身板还算硬朗,只是腰背会不定期的疼痛,经不起这样的摔啊。”

  “来人。去找京城最好的大夫为何管家诊治。”

  “是。夫人。”

  “夫人。老奴……”

  “好了,别说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谢夫人。”

  南末锦再回头时,那个少年已经不见了。

  “何管家,他是谁?”

  “回夫人,老奴不知。”

  “什么?”南末锦眉头忽然就皱起。

  出了将军府,月燕一路骂骂咧咧,并不停地揉着被抓痛的手腕。

  “公主。您就别骂了。”

  “我气不过。不行啊。”

  “行。。。只是别气坏您自己。”

  “这笔账,我要一并算在那个妖女身上。”

  “妖女?”

  “就是南末锦啊。”

  “啊?”

  “啊!”然后一种刺痛从两人后脑勺迅速扩散开来,她们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失去了意识。

  南末锦回到尺兰轩,她依然在想那个身穿米色衣服的少年。突然皇甫希那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样子浮现在她眼前,“派人监视我吗?”她只想到这一个可能。

  皇甫希自婚礼后就再也没出现在她视线内,明显她是个不受待见的“夫人”,为什么府里上上下下都护着她呢?是皇甫希的意思么?她不知道。不过对于月燕,她倒是有些无所谓,一早她就听说过本朝这个月燕公主自小便爱慕皇甫希,先帝在时,她就想让其赐婚,后来这件事不知为何就不了了之了,民间传说是皇甫希拒绝了她,不过这么多年来,不论皇甫希外出还是回京,月燕公主都会想方设法跟着他,很多人都说皇甫希常年奔波在外的真正原因就是不愿看到这位公主。她想到这些,只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京中城内城外的保卫与看守都有专门的军队,不用皇甫希管,他可以不上朝,也没在朝中担任文职,有什么要忙的呢?南末锦知道,是皇甫希故意不见她。既然如此,她想不通他为什么不拒绝与她成亲,因为月燕么?想着想着,思绪又回到数十日前。

  深夜?皇宫

  “什么?!公主不见了!”轩辕礼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希月楼的宫女慌慌张张地跑去御书房禀报,轩辕礼一听便怒了,“什么时候的事?”

  “回皇上。奴婢不知。”跪在地上的宫女连连磕头,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不知?”他把手中的奏章用力摔在桌上,夜的寂静将摔奏章的声响的凝重烘托得无比明显。

  “皇上饶命啊。奴婢只知公主这几日都把自己关在房里,除了莞兰姐姐,其他人都不让进去。早上莞兰姐姐送饭,不知何故被公主赶了出来,连饭也被扔出来了。没人敢靠近。午膳是奴婢送的,奴婢不敢惹公主,便把饭菜放在门口就退下了,但饭菜都没动过,晚膳也一样。奴婢们以为公主只是生气,便没想其他。直到刚才,希月楼中有一盏宫灯坏了,奴婢们找人察看,才发现公主不见了。”

  轩辕礼听完,心中已有事情的大概轮廓,他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谢皇上。”那宫女连磕了好几个头才毕恭毕敬地退下。

  ''又去找皇甫希了吧''轩辕礼在心中默念。这一刻,轩辕礼开始怀疑自己那个决定的对错。莫说月燕不可能下嫁给臣子当妾,一个君王和一个大臣的妻室就更不可能了。他突然发觉,这一切都不会再有转折点,他当时的任性将这后来铺成了宿命。

  一个月前?皇宫?漪爵殿

  月上中天,南末锦独自坐在月下,面无表情,清冷如冰。月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银光,她看上去更加明丽动人。只因她是轩辕礼特地弄进宫的,所以被安排到单独的宫殿居住,所以从一开始便是众矢之的。

  “锦儿。”一声轻轻地呼唤将她从自顾自的思索中唤醒。

  她抬头,一个身穿明黄龙袍,头戴九龙玉冠的男人进入她的视线。

  “锦儿。我来了。”轩辕礼满脸的欣喜与急切。

  “皇上,深夜造访,不知何事?”南末锦却是无比淡然。

  “锦儿。三年前我说过我会将你接到我身边,我们永远在一起的。现在,我来兑现我的诺言。锦儿,做我的皇后好吗?”

  “皇上。您怕是弄错了吧。三年前的事,谁会记得那么清楚呢?”她站起身,背对着他。

  “锦儿。你,你真的忘记我了吗?”

  “忘记?从未记得,何谈忘记。”她顿了顿,加重语气,“民女只记得皇上派禁卫军到江南将民女掳来,其间还伤了我的亲哥哥和两个表弟,查封我数家门店,还将我四个姨娘关入衙门,让我爹气成重病,并让南末家族现在与我断绝关系。皇上,您要我做皇后,以此相逼,这些难道就是聘礼么?”她将这些话平静地说出来,比撕心裂肺地吼更令人胆战心惊,感觉就像在人身上割出无数的伤口,再撒上盐一般。

  “锦儿。我只是派人去接你,这些事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皇上的借口还真是简洁啊。”她冷笑一声又继续说,“皇上的大礼还不止如此呢!”语气极其讽刺,“您知道现在天下人都怎么说吗?他们说我是祸国殃民的妲己,说我是祸乱朝纲的妖孽。”

  “锦儿。不论别人说什么,你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皇上,您也太天真了。”南末锦走近他,一字一顿的说,“当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您又何必表现得那么真心。对于你们,我南末锦不过是个棋子罢了。干嘛还要陪上一个皇后的头衔呢?”

  “锦儿。对不起。”轩辕礼不知道除了“对不起”自己还能说什么。

  “有用么?民女何德何能,能得皇上如此处心积虑的算计。”

  “锦儿。你恨我?”

  南末锦清澈的眼睛像星辰一样璀璨,她看着他,淡淡的冷笑着,“不曾爱,何谈恨?”

  五天后?太极殿

  封妃大典如期举行,出席的都是朝中大臣和王公贵族,因为这不仅仅是皇室选妃,皇帝还会挑选秀女赐给朝中合适人家。这些人里,还有皇甫希。听说皇甫希一直在外视察各地军务,不知怎的突然又回来了。

  这一天皇宫上下都被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宫中侍卫都手握着红色旗子,太极殿外一直到广场上都站着官员。殿内,包括南末锦在内的十七名秀女站在大殿中间等候宣旨。轩辕礼端坐在九龙椅上,面色铁青,他一直在看着站在最前面的南末锦,但她目光涣散,什么也没注意。

  “典礼开始。”轩辕礼小声示意李福安。

  李福安手捧圣旨,走上前去宣读:“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枢密使柳夏之女柳丝容,才德兼备,品行端庄,册为皇后。刑部尚书欧阳文未之女欧阳昭,册为明妃,……钦此。”“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秀女谢礼。一直念完也没有南末锦的名字,是一场羞辱么?还未等她想完,李福安又拿出另一份圣旨开始宣读:“定国将军皇甫希,江南第一美人南末锦,接旨。”南末锦迟疑了一下,旁边的皇甫希已然跪下,她也跪了下去。李福安继续宣读:“皇甫将军一心为国,日夜操劳,至今尚未成家,朕深感愧疚。故,将江南第一美人赐与爱卿为妻。准南末锦以公主之礼从皇宫出嫁。朕希望天下人都能诚心祝福皇甫将军。钦此。”又是几秒的静默,然后才听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从殿内至殿外,甚至整个皇宫都响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偷偷地看了皇甫希一眼,但皇甫希转身就离开了。

  京城里某座宅子中,阳光穿过纱橱照在放置着文房四宝的书桌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影子。少年伸出纤纤玉手提笔写着端正大气的行楷。

  “公子,这是要寄回北边吗?”

  “对。告诉他,雪花绽开时,就是我回去的时候。”

  “您还是要回去?”

  “我知道,你担心那边是龙潭虎穴,可是我若不回去怎么行。”

  “那这里的事?”

  “你先看着。把还有南末锦的行踪随时告诉我。”

  “南末锦?”

  “怎么?有问题?”

  “……没有。”

  “对了,有事的话就找他,以他在川阳帝国的的地位,他有能力帮你做到任何你想做的事。不过,切记,行踪要保密,你们都不能泄漏身份,否则我们就完了。”

  “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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