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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迎着阿岩投过来的求救目光,淡淡地、温柔地一笑,伸手捋了捋滑落额前的秀发,伸手摸了摸娃娃的脸,说:“因为二郎神是神仙,孙悟空是一只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猴子,神仙可以长三只眼睛的,猴子却不可以。”哪知娃娃又问:“那孙悟空的爸爸和妈妈呢?”苏珊答道:“孙悟空没有爸爸和妈妈的,因为他是从石头里生出来的。”娃娃听了,忽地眼睛就红了,她小声地哽咽着说:“孙悟空真可怜!他找不到爸爸和妈妈啦!”说完眼角两颗黄豆般大的眼泪便滚了出来。阿岩张大了嘴,心中一阵怜惜,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珊搂住娃娃,说:“乖娃娃,孙悟空后来有一个很爱他的师傅,对他可好了!今天很晚了,娃娃应该要睡觉了。姐姐明天晚上接着给你讲好吗?”娃娃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随后便闭上了眼睛。除了不太喜欢吃饭,其余任何时候她都是个乖孩子。阿岩刚松了口气,不想娃娃忽地又睁开了眼睛转过头说:“岩哥哥,要是你和姐姐天天都这样陪着娃娃就好了!”阿岩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轻轻拍拍娃娃的头,说:“乖,睡觉!”娃娃开心地笑了,“嗯”了一声,重又闭上了眼睛,不到一分钟便进入了梦乡,脸上依然挂着一丝甜蜜满足的微笑。
阿岩长长呼了口气:终于睡了!他去看只隔着一个小人儿身子的苏珊,苏珊正低垂着头在想什么,阿岩轻轻地起身,轻轻地走到房门口,转身朝苏珊摆了摆手,示意早些休息,便开了门出去了,留下心头仍是不停“突突”跳动的苏珊在那里发愣。苏珊在不停地回想娃娃刚才说的那一句话——“要是岩哥哥和姐姐天天都这样陪我睡觉就好了!”想着想着,脸便开始发烧,红成一片……
阿岩刚回到自己房间,缨子便站在门口过道里轻轻敲门。阿岩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缨子便走了进来,她问:“娃娃睡了吗?”阿岩叹了口气,说:“嗯,睡了。娃娃的爸爸快不行了,她妈妈不想让娃娃知道,所以让苏珊带她几天。”接着便将怎么认识娃娃母女俩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当然也大概讲了一点苏珊的事。缨子听得满眼泪光,她心中充满悲伤,她觉得娃娃真的太可怜了!这么小就没有了爸爸,却有这么惹人疼爱。只是当听完苏珊这段时间的事时,她却更多的是惊讶,但随即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苏珊不再去上班应该是与阿岩有关。白天苏珊刚来时告诉她新换的手机号码时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因为号码一换,许多客人就不容易联系了。难道不做生意了吗?这时才知道苏珊真的已经不去上班了。想到这里,她心中不免有多了几分醋意,但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她试探着问:“阿岩,那你明天会回温州吗?”阿岩摇了摇头,说:“我朋友还没回来,等他一回来我就要帮他做一件事,完了我就回深圳了。”缨子松了口气,只要阿岩还在瑞安,她就觉得开心!“那明天我去给娃娃买套新衣服吧!娃娃真可怜!”阿岩点点头,说:“好!”
一大早起来,苏珊和娃娃已经起床了。苏珊去买了好些早点,正在喂娃娃吃。小仙也起了床,正在磨着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驼背起来。阿岩换个房间敲门叫大伙儿起来吃东西,却不见了缨子。阿岩问苏珊拿了手机拨通了缨子电话。缨子说现在正在东门那边等童装店开门呢,估计还得一会才回来,让苏珊等她一会。阿岩这才想起来缨子昨晚说要去给娃娃买新衣服的,没想到缨子这么早便去了。一看手机,八点半了,估计九点才会开门,应该在十点左右才能回来,便对苏珊说了缨子的原话。苏珊听完想了一下,拿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芸姐,说在瑞安,要到中午才能回温州,让她打电话去娃娃上的幼儿园请半天假。芸姐说这就打。苏珊这才放了电话,突又想起娃娃妈妈说过的,让孩子不可以随便收别人的礼物这句话时,便再次拨通了缨子的电话,让缨子不要买太好的衣服,缨子在电话中答应了,说已经在买单了。
缨子回来得比预计的要快,她给娃娃选了一套“米妮”童装的牛仔背带裙,还有一个新书包。当她将裙子从包装袋里拿出来时,娃娃的眼睛都亮了,但就是不肯要。缨子伸手去牵娃娃的手,娃娃眼睛盯着背带裙上的“米妮”老鼠可爱的模样,眼神中满是向往神色,人却躲在苏珊的身后,一只小手伸在嘴里,另一只手抱住苏珊的腿直摇晃着身子。缨子无奈,只好用求助的眼神去看苏珊。
苏珊见状,微微一笑,蹲下身子,搂过娃娃并伸手去拿下她含在嘴里的手指,爱怜地说:“娃娃,不可以把手指放在嘴里的,记住哦,手指甲里有脏东西的。”娃娃听话地点了点头,眼睛却仍然在瞟着那套背带裙。苏珊接着说:“娃娃,这位缨子姐姐很喜欢你,因为她知道你是乖孩子,所以她一大早就去给你买裙子啦!等一下姐姐把裙子带回去给你妈妈看,要是妈妈同意你穿,那咱们就收下,回了家洗了澡就穿着去幼儿园好吗?”
娃娃实在是喜欢这条有着可爱图案的背带裙,却始终记得妈妈说过的话而不肯接受别人的馈赠,如今听苏珊这样说,便开心得快要跳起来,忙使劲地点头!她知道如果是苏珊姐姐去和妈妈说那肯定就是可以的。苏珊见娃娃如此开心,早猜透了她的心思,莞尔一笑,在娃娃脸上亲了一口说:“那你要谢谢缨子姐姐哦!”娃娃便张开双手去抱缨子,然后说:“谢谢姐姐!”缨子那一刹那觉得好开心!也许是娃娃的童真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在娃娃面前,似乎所有的俗世烦扰和心底杂念全被这份单纯而击破,娃娃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娃娃的开心引领着所有人的开心,娃娃的忧伤也会导致所有人的失落。总之,在那一刻,所有人都在心疼着这个即将失去父亲而全然不知情的孩子……
阿岩和驼背两人走在后面,苏珊和缨子在前面几米处远的距离边走边聊着些什么,听不清楚,两人身上的淡淡香水味顺风飘来,极是好闻,似乎用的都是一样的牌子。小仙抱着娃娃走在最前面。起先娃娃是自己走的,但孩子毕竟是孩子,出了旅社门没走几步,娃娃便蹦蹦跳跳地一路欢跑着。巷子里两边有许多店铺菜摊,上午时分正是小巷里人来人往最热闹的时候,小仙怕娃娃撞到行人,便强行把她抱着。娃娃有些不情愿,一路上不停地和小仙拌嘴,要小仙放她下来自己走。直到小仙装生气的样子说下午要晚些才去幼儿园接她,让她在幼儿园多呆一会才让娃娃安静下来,乖乖地趴在小仙的胸前不再吵闹。
看着似乎和娃娃一般充满着无忧无虑神情的小仙在没心没肺地和娃娃拌嘴,阿岩放慢了些脚步,驼背便也跟着慢了下来。阿岩侧过头看了一眼驼背,问:“驼背,华侨快回来了吧?”驼背脚步顿了一下,答道:“前几天他打过电话给老二,说这几天事情就快办好了。”阿岩沉默了一下,说:“土门子什么意思?”驼背楞了一下,他一时间没想明白阿岩问这话的意思。阿岩接着说:“驼背,有些事情我说不太清楚,但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驼背在心里思忖了一下,缓缓答道:“阿岩,我懂你的意思,华侨回来后我会去找他聊一次,不管其他人做不做,我肯定是要和华侨一起做完这件事的。”阿岩点点头:“我欠华侨的人情,我也会出手的。但,做完之后,我就要回深圳了。你呢?小仙呢?有没有想过她?”驼背眼神黯淡了一些,他看着地面,沉默了一阵,阿岩便和他一起停下了脚步,站在路旁。
一阵过后,驼背抬起眼看着前面正在行走的小仙,说:“这几天我一直在劝小仙回四川。她不肯走。我回去了再和她谈一次。她在这里,我肯定不能安心做事。她是个好女孩,我不想她有事!”阿岩随着驼背的目光望向前方,声音沉重地说:“小仙很在乎你,你应该知道的。你带她回四川,华侨的事有我们。”驼背目光转向阿岩,缓缓摇头,说:“阿岩,谢谢你!你是好兄弟!以后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会当你是最好的兄弟!但,这件事我一定要做!并不是因为华侨。我是凤阳人,总有一天,我要回凤阳。凤阳和双林的这些新仇旧恨肯定是要有个了断的。如果我现在退出,我就没有脸去见兄弟,也没有脸回凤阳。有时候有些事情根本就说不清楚。阿岩,其实,应该走的是你!”阿岩笑了笑,无语。
驼背迈开脚步朝前走,阿岩随即跟了上去。驼背微笑着看着前方不远处正在回头张望的小仙,阳光下的小仙是那般清纯靓丽,灿烂的笑容和充满活力的身躯仿似一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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