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缨子盛了碗饭夹了些菜叫娃娃吃饭,娃娃摇着头便跑去对面的房间,苏珊微笑着说:“娃娃哪都好,就是不肯吃饭,这几天每天都要哄着才肯吃一点。缨子,可能是刚刚你给她吃太多零食了。”缨子性格要强,她端着碗跟着娃娃去了对面房间,一会,牵着娃娃出来了。缨子蹲下身子说:“娃娃,乖,你吃了饭才会长高的,长高了长大了才可以变成小仙女的。”娃娃嘟着嘴,玩着自己的手指,答道:“我不要做小仙女,小仙女的妈妈很坏,她会把小仙女关起来的。”缨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肯定是有谁跟她讲过七仙女的故事,她没带过孩子,这方面一点经验也没有,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娃娃的话,想了几秒钟,感觉身后阿岩、长根、苏珊都在看着自己怎样让娃娃吃饭,觉得娃娃要是不吃会显得自己没有耐心,没有办法,便绷住脸严肃地说:“娃娃,不吃饭肯定不是好孩子。好孩子都是听妈妈话的。你不吃饭我就告诉你妈妈让她把你丢到大街上去,再让你妈妈随便到哪里去捡一个回来!”娃娃低了头,嘟起了嘴,眼睛不时地朝上瞟,然后小声说:“捡回来的那一个肯定也是不好的,是她妈妈丢掉的!”
缨子彻底没招了,只好愣在那里,想着娃娃说的话,脸上神情实在是丰富多彩。尽管娃娃的声音很小,但整个屋子里的人还是都听见了,立时便引爆了全房间里的人的笑神经。谁也不会想到五岁的娃娃居然冒了句让人如此忍俊不禁的话出来,只笑得众人个个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连最优雅的苏珊都忍不住笑得花枝招展,七毛和驼背更是捶胸顿足,差点背过气去。娃娃的纯真给这一群社会边缘讨生活的青年男女带来了一份简单而又真实的快乐!阿岩一直深信这份快乐和温暖不仅仅只存在自己脑海的记忆深处,而存在于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内心里。是的,他始终这么认为……
那天,苏珊和驼背都没回温州。本来他们各自的生活从来都是天马行空,自由自在,大家在一起这么快乐和开心,不需要长根和缨子开口相留,便都留下不走。阿岩又去开了两间房,这家旅社本就在这么处僻静巷子里,又不大,加之老板开来做旅社只是图个热闹好玩,并不是想做大做好,是以客人极少甚至没有,这倒太合阿岩这帮人的意思啦!二楼的八间房每间其实都不过十五六平米,有两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一台24寸的彩色电视机,风扇、洗手间该有的也都算一应俱全吧!但房钱却只收30元一间,对阿岩他们来说太合适不过。老板虽知道这帮人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八百的打工仔,而且前几天那个瘦瘦的小青年还一身是血的住进来。但老板还是感觉到这些小青年也还挺有意思的,最起码看上去一点都不讨人厌。老板便不去管别的什么闲事,反正开店不就是做生意吗?谁住不是住?由此,老板便从不问东问西,反而是尽力为长根阿岩等人提供帮助,平时见面人也特别的好说话。所以,就算阿岩这帮人在楼上大人喝酒小孩吵闹,他也只是上来打了个转看了一眼便笑嘻嘻地下了楼,没多说一句话。
两箱啤酒和几支白酒全喝光之后,除了阿岩、苏珊、缨子还清醒之外,其余的基本上是不省人事了。阿岩把男的一个个全弄上床,苏珊扶了小仙去了驼背房间让她躺下,关了门便和缨子一起收拾残局。当然娃娃也是清醒的,她一直帮着缨子打扫卫生,可爱乖巧至极,弄得缨子忍不住问娃娃是谁教她做家务的,小家伙停下扫把认真地说:“我妈妈告诉我的,她说力所能及的事情要自己做!”缨子充满惊奇地看了娃娃好一阵,觉得这孩子真的太懂事了!但她却不知道娃娃爸爸的事。苏珊朝缨子点了下头,眼睛眨了眨,示意等会和她说话。缨子会意,赶紧动作加快地收拾了起来。
到快八点时分,终于全部收拾停当,几个房间又都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娃娃想睡觉了,以前娃娃妈妈为了能在清晨四五点赶去花市批花,会让娃娃在八点以前便睡觉,以便早起时不影响娃娃的正常睡眠。是以娃娃养成了八点以前准时睡觉的习惯。苏珊早已经帮娃娃冲好了澡,铺好被子。抱着娃娃上了床以后,正准备哄娃娃睡时,谁知小家伙提了个意想不到的要求出来,一下子让苏珊觉得不知所措。娃娃的要求是她要阿岩抱着她睡,并且要给她讲故事。
最让苏珊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娃娃居然要她躺在另一边,理由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和爸爸一起睡了,也没听爸爸给她讲故事了。而且,幼儿园的小朋友每天都是睡在爸爸妈妈中间的。苏珊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哄了很久,但这天娃娃似乎不买账,就是不肯听话,非要苏珊叫阿岩进来。苏珊无奈,只好在门口叫了阿岩两声。阿岩闻声出来问怎么了,苏珊红着脸说了娃娃的愿望。看着娃娃期待的眼神,阿岩心里忽地一疼,他走到床边,刚一坐下,娃娃便“哦”地从床上爬起来扑在阿岩怀里,说:“岩哥哥,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给他讲故事,我的爸爸还没回家,我想他了,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阿岩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娃娃说:“娃娃,你爸爸在有事呢!他忙完了就会回来的,他每天都在想你呢!”
娃娃亮晶晶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阿岩,脸上充满快乐神色,她相信了阿岩的话,因为她妈妈告诉过她,岩哥哥是好人,好人说的话肯定是真的。所以,她像大人般重重点了下头说:“那我等他回来吧,他回来就可以给我讲好多好多故事了!但是今天哥哥要讲故事给我听,娃娃要听哥哥讲故事!”这下可真让阿岩为难了,他想了想,实在想不出可以讲给娃娃听的故事。于是,他求救似的去看苏珊,却发现苏珊正柔情似水地在看自己,不禁心里又是一阵慌乱!最后,他搜肠刮肚地将大概能让娃娃听得懂的故事快速回忆了一下,觉得《西游记》还不错,便让娃娃平躺着,自己在一侧斜躺了下来。娃娃便钻在阿岩的胸前,认真至极地听阿岩讲起来。
从小阿岩便看过很多书,他的家在山区的一个小村庄里,但却又和小村庄隔着一段山路,住在山上。阿岩小时候的那个年代里,基本上是没有玩具的,加之又住在山上,独门独户,周边也没有邻居家的小伙伴可以一起玩。而当时的条件甚至连学校都还不曾有。幸好阿岩的爷爷和妈妈都是有知识的人,是以在阿岩八岁才开始上学的这一阶段,阿岩的爷爷和妈妈便已经为阿岩启蒙教育了不少时间。所以,阿岩在没有玩具和一起玩的小伙伴的环境里,便只有看书解闷。到八岁时,他已经一知半解地将许多中外名著甚至是能借到的书看了一遍。虽然很多书里面的内容和故事他根本无法理解,但读书的习惯却还是从此便养成了。
他现在给娃娃讲的是孙悟空大闹天宫的一段,娃娃看过动画片,所以阿岩一讲娃娃便能回忆起动画片里的一些内容,从而很好便理解了。是以听得全神贯注,只是阿岩稍稍有一点停顿,娃娃便要插嘴问为什么。这让阿岩经常会被娃娃提出的各种古里古怪的问题打断思路,且同时还得绞尽脑汁来回答。例如,当说到二郎神有三只眼时,娃娃便张着大大的眼睛,惊奇地问:“岩哥哥,为什么他有三只眼睛啊?”阿岩好不容易回答之后,娃娃又问:“那为什么孙悟空没有三只眼睛啊?孙悟空也很厉害的呀!”这么些个问题阿岩从来没想过,是啊,孙悟空比二郎神还厉害些,可他怎么没有三只眼睛呢?他当时便觉得头大,只好求助似的去看躺在娃娃另一侧的苏珊,眼神中充满无奈!
苏珊正在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这个在孩子面前变得如此温柔的男孩子,她很感动,虽然她并不知道阿岩的从前、现在,但从阿岩这次受伤以及在天凤楼见到的阿岩身边的这些兄弟之后,她多少也能猜出阿岩并不是什么平凡人或者说正经人。但她不在乎,她深信一个爱孩子的人一定是个善良的人,是个好人!也许,女人天生都是感性的!女人通常都只会靠直觉来判断事情,而且深信不疑。尽管她还并未完全从教授和台湾人的阴影中走出来,两次刻骨铭心的伤痛和教训也让她至今也仍是记忆犹新,但她仍然深信,眼前这个有着一双与孩子般干净纯真的眼睛的男孩子一定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她自己也无法说得清楚为什么只要一见到阿岩,心里便会是那般充实,一点也不会虚空,一点也不会心慌!当和阿岩在一起时,她便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这个男孩子是个值得自己去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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