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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三毛第一次走进店里时,“团猪”便看见了,虽然此时店里吃饭的人挺多,但“团猪”还是忙从里迎出来,刚叫了一句“三毛”,却又见三毛晃了一下又出去。“团猪”有些纳闷,心想这怎么又出去了呢?还没等转身,三毛却又带了两个人进来了。“团猪”忙又叫了句“三毛,来了?快里面坐,我去腾张桌子出来,你先看下冰箱里的菜,看吃什么,我亲自炒,昨天刚从凤阳来的辣椒,保证够辣。”
三毛只朝“团猪”点了下头,说不急,便朝后面“团猪”新搭的棚子下面一张围满了人的麻将桌上大马金刀坐着的一个人说:“就是那个面对着我们坐的高个子。你们别动手啊,边上的几个都是他的人。过去吧,我先点菜。”说完便和“团猪”两人在冰柜旁讨论吃什么菜了。这时,长根和缨子也进来了,三毛便像巧遇似的和长根打起了招呼,“团猪”忙找了张桌子清理了一下,安排三毛几人坐下,上了茶便又去忙着炒菜去了。
老四今天手气不错,这几天几乎天天都输几百上千的,加在一起输了三四千了,虽然钱输在自己带着的兄弟手里,但毕竟输了是不爽的。是以老四今天中午一起床就去了介绍所把这几个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混的弟兄找来,说今天不做事了,打牌。于是从下午便开始了。老四坐庄,玩的是筒子,也就是一副麻将牌只留一到九筒三十六张牌,每人摸两张比点数,对子算豹子,豹子杀九点,此时老四手里正摸着一对二筒,正催着天门上的对家快点开牌,别婆婆妈妈摸奶似的。好容易天门那家亮牌出来,八筒加一筒,好大的九点,这个九点可以杀七加二、六加三、五加四之类的九点,基本上也只有豹子能杀它。所以老四满脸得意地“啪”的一声说专杀九点便把牌扣在了桌面上。于是闲家几个人便齐说老四手气太旺了,太旺了!老四把众人下的钱都收在了手里,刚想说洗牌洗牌,再来!便听到一个字正腔圆的说普通话的声音:“你是凤阳的老四吧?”
老四停下手,顺着声音望过去,见两个看上去二十多一点的长相斯斯文文的人站在坐天门的弟兄身后,看着自己,不知是何来意,便冷冷地说:“你谁啊?找我有什么事啊?送钱给我是吧?”一句话便让身边的几个兄弟大笑了起来,坐老四对门的兄弟站了起来,往边上走了两步,然后充满戒备地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两人。
“我们是华侨在深圳的朋友,刚来温州不久,华侨说瑞安有很多老乡混得不错,听说老四就是混得最好的,刚好今天我们到瑞安来玩,华侨说来瑞安就一定要来认识一下老四,还说要是见到你就带个话给你,看你这几天哪天有空,华侨约你去温州喝茶。”阿岩说。
老四冷冷地听阿岩说完,心里便已知道这两人是华侨派来催去年答应过的那一万块钱的事。本来老四确实是有意要支持凤阳帮对付双林帮的,最近这一两年杉树经常来借钱,借了两三万给他从来没见还过,翻脸了又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好当做破财消灾,图个还可以平安在瑞安混下去,也就得过且过了。但年前华侨突然来了温州,当时华侨叫人来请,他也就和“团猪”还有几个老乡都去了,一喝完酒知道了华侨的意思,当时一看土门子等人都在支持,他也就希望真能有华侨撑住凤阳乡这帮人不受老鼠的气。于是便答应了出一万。但回来他就有些后悔了,凭什么相信他华侨啊?于是就一直拖到了年后都没送过去,也没去打过华侨的电话。直到前几天他忽然见到杉树,原来杉树带了两个人是特意来找他的,说是还钱,虽然借了两三万,还只还五千,老四还是感激不尽,说不急不急,都是老乡,别见外,手头松点再说。杉树不软不硬地说了两句叫老四不要上了别人的当,自己混自己的就行了之类的话,然后就说有事先走了。老四当然明白杉树的意思,知道肯定是老鼠派来做自己思想工作,不要跟华侨联手对付自己的。于是老四更加不愿给这一万块钱了,太太平平过日子,干嘛要去掺和华侨的事啊?都是凤阳人,凤阳人关我鸟事啊?老四这样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既然华侨要约我喝茶,怎么不自己来?瑞安没有茶喝吗?还是瞧不起我老四?找两个马仔就来要我花时间去陪他喝茶?老子出来混江湖时他还在穿开裆裤,现在跟老子摆这个谱。你们两个回去跟他说,老子没空,要喝茶到瑞安来,老子陪他喝个够。”言语中的嚣张和狂妄让阿岩每听他说一句“老子”便添一份怒气。等老四说完最后一句,阿岩便问:“那么说老四今天是不给脸了吗?”老四听得一怔,心想不给脸你还想动手啊?动手不打死你们才怪!嘴里便说:“你们来温州几天了?老子给脸又怎样?不给脸又怎样?什么鸡巴东西!回去跟华侨说,老子没空,去不了!你们走吧,别耽误老子打牌。”说罢手一挥,示意两人离开。
说时迟那时快,老四手刚一伸出,便被七毛一把抓住扯过,同时一脚踩在了老四搁在桌下面的脚,阿岩的管刀从袖中滑落手中,顺势便是一管抽在老四头上,同时也是一脚跺在老四的另一只脚上。一手抓住老四的手往怀里扯。这样一来,阿岩在右,七毛在左,一右一左将老四像只虾米一样扯得紧趴在麻将桌上动弹不得。阿岩手一扬,高高举起管刀,按住刀柄的按钮,朝七毛叫了一句:“扯!”七毛便伸手将刀管拔掉,刀身便露了出来,阿岩未有丝毫停顿,一刀便砍了下去,一声“呯”的声音过后便是“嗖”的一声一块半截麻将牌飞起来,然后掉在地上“啪”的一声再“啪啪”弹两下的声音,之后便停了下来再也不动。再看老四时,脸上已经没有丝毫血色,一张脸白得发青,额头上那么短的时间便有那么密的汗珠滚动,一颗颗争先恐后在老四脸上赛跑。隔脸不到一寸的地方,一张二筒被管刀劈去了一截,成了张一筒。在旁所有人都被这一刀以及这把短短的从未见过的刀的锋利所惊呆,都在想如果这一刀刚才砍在老四头上,会不会把老四的头砍成两半?
“老子最不喜欢有人在老子面前说老子!”七毛拉着老四的手摁紧在桌面上,一个字一个字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这句话。
也许是刚才阿岩敲在头上的那一管刀的痛,或者是被刚才阿岩一刀劈断麻将牌的那股锐气所震服,老四惊魂未定,只能脸色煞白地趴在桌面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身旁的几个弟兄没有一人敢出声,都怔怔地看着阿岩手中的管刀。
“我叫阿岩,他叫七毛。我们是华侨的兄弟,今天来瑞安找你老四不为别的,出来混的都知道做人要以信义为重!华侨为了你们凤阳人独自一人揽了这道梁子,你老四既然开了口要支持华侨,那么就该说到做到,现在你要放华侨鸽子,你自己说,这说得过去吗?”阿岩将刀尖扎在桌面上,将老四的手指拉过几寸的距离,再将刀身向下倾斜了些,便似铡刀一样轻轻搁在了老四手指上,只要往下一压,立马便能将手指切断。
“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在一旁看呆了的“团猪”回过了神,忙几步走到几人身前,搓着手说。他想伸手去试图拉开阿岩和七毛,但发现阿岩根本就没有回过头看自己一眼。更怕如果自己一伸手,阿岩便是一刀下去了,岂不弄巧成拙害了老四?这个叫阿岩的小伙子脸上的那股狠劲让他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搓着手不知所措。
七毛松开摁在老四头上的手,老四终于可以抬起头来了。煞白的脸颊和额头汗珠密布,他看着刀口下的手指,再抬眼看了看眼神犀利得仿佛带有杀气的阿岩,颤抖着声音说:“兄弟,我说过的话肯定算数的。前一段时间忙,没来得及去瓯海找华侨,要不,我现在就给华侨打电话,你看行吗?”语气中的客气与谦恭较之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阿岩和七毛对视了一眼,点点头。阿岩便松开一只手,去老四的西装内袋里摸手机。“团猪”在一旁见了忙说:“用我的,用我的。”说罢将一台爱立信338递了过来。阿岩朝“团猪”点了点头表示谢意,伸手接过,拨通了华侨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便听到华侨在电话中说:“喂,是团猪吧?新年好。”阿岩这才说:“华侨,是我,阿岩。我们现在在团猪店里,老四也在这里,刚好我们聊天聊起去年他说要支持你这件事,还说这两天就去瓯海陪你喝茶,就是不知你哪天方便?他想亲自和你说,你看要不要和他说两句?”
阿岩语气中充满了诚恳与尊敬,每一句话都在透露着一种下属对上级的谦卑和礼貌,这是阿岩刻意要表现给所有在场的人看的。在任何一个场面上,阿岩都会以一种忠诚的方式去托起华侨的身份和地位,他认为这也是帮助华侨的一部分。
“好吧,你叫他接电话。”华侨在电话中说。
阿岩将电话伸过去贴在老四的耳朵上。老四便说:“哎呀,华侨,新年好,新年好!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正月里回福州过年去了呢。所以一直没给你打电话。要不是今天你两个兄弟来瑞安玩,我都还以为你没回来呢!我这两天正好想去温州办点事,刚好可以去给你拜个晚年。顺便把去年答应过你的那件事给你办了。你看明后天哪天方便?”边说边紧张地看着压在手指上的管刀,刀身已经贴在手指皮肤上了,手指隐约能感觉到冰凉与疼痛。老四不敢乱动,这把刀的锋利刚才他已经见识过了。一不小心,这两个人说不定真会下狠手的,没了手指以后怎么开锁,怎么赚钱?所以他表现得非常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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