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飘儿的“哥们”死后,到现在已有两个多月了,在这些日子里飘儿把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观鸟当中。好比一个痴子般地,他对这项工作完全着迷了,几乎天天都在与鸟群周旋;因为他对候鸟非常迷恋,这种近乎痴狂的表现和行为仿佛到了令人不可想象的地步。做为一个无所理想,没有事业的少年,飘儿的追求却是与众不同的。没有一个和飘儿这般年龄的男孩会像他这样,因为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个憨子。虽然他们不能正确地理解飘儿的性情和追求,同时他还觉得自己的行为大大地打击了别人的虚荣心,但他总是以为他的生活是最自由、最刺激、最浪漫,也是超前的——甚至是空前绝后的。
飘儿在这种生活当中获得了实实在在的满足,即使常常在经受着艰难困苦的磨难。他也觉得生活非常美满幸福,尤其是他遭遇那些神奇故事后,那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事物的结局总是使他感到无上的快慰;唯独“哥们”的归宿让他伤感。因此,他以为他的美好生活将大有希望,也大有前途。
飘儿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鄱阳湖里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吧,什么困难都没有压倒或吓倒他;并且,他战胜了许多困难。他还可以经受更加严峻的生活考验,甚至可以挑战很多的极限。如今,他在天鹅以及另外一些候鸟的语言研究上,可以说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他很想把这些经过和结果都用文字记录下来,遗憾的是他身边没有纸笔。目前,他正用心在记忆里给那些只有实践,但似乎又缺乏某些科学性的鸟类语言做一点总结。尽管那些语言简单而含混,但他认为还是具有一定的逻辑性。
又在涨水,河里的水变得比以前浑浊了。一天早晨,飘儿突然发现对岸的浅水湖里聚集了好多天鹅。或许这附近的天鹅都到齐了吧,反正他望见铺天盖地般的一大片全都是白天鹅。而且,他听见它们今天的叫声和以往的有所不同,因为其中的一种叫声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同时,它们的情绪也有点变化了。整个群体都在躁动起来,气氛有点与火车站里的候车室相似,那些天鹅就像即将远行的旅客一样。飘儿在心里这么分析道:“莫非它们要向北方迁徙了?”
早饭后,天鹅就在陆续地飞走。另外,飘儿发现今天小河里的水涨得特别快。到了中午时,他的小土屋就要浸水。于是,他得赶快搬家了。他先把船舱整理了一番,原来他的大米已经所剩无几,食盐也不多了,不过干鱼倒还有很多,但不是咸的。从此以后,他又要开始在渔船上居住了。虽然他眼下很穷,但是这个小小的单身家庭比开头却还是富裕了一些。
到了下午,飘儿的小土灶也被水淹没了。他只得在最高的地方一一也就是他锻炼身体的*场上,用草土坯砌了一个灶子,然后又在灶子的周围圈上一道篱笆墙挡风。其实他做这项工作有点多余,因为河水还在继续上涨,说不定两天之内就会把最高的洲地也淹没掉。到了傍晚,小河的那边就见不着陆地了,只是一片汪洋,水鸟也越来越少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一早,洪水就沉没了这边的洲坎,飘儿的小土屋也只能看到顶上的一堆芦苇和莎草。那些储备的干柴火也被浸在水里,可他顾不上这些了;既然连灶子也要浸掉,他要这些柴火又有什么作用呢。如果水位再高两公寸的话,他的*场和土灶都要下水,他得赶在土灶下水之前弄好一餐早饭。于是,他把剩下的大米全煮了,正好他的小锅子也只能煮得下这么点大米。接上,他又烧熟了两锅子的干鱼,只是鱼里放的食盐很少,因为船上已经没有食盐了。这时候,他发现对面已看不到一只白天鹅或大雁,只有为数不多的苍鹭和黑鹳东一只、西一只地站在浅水处。因为它们的腿很长,还可以在水里的高坡上站着脚,而正是在那种还有莎草尖梢露在水面的地方,它们才能够捕到一些在草上产卵的鲫鱼。一对一对的野鸭飞来飞去,但大多数都在芦苇丛里栖息,看样子已经到它们繁殖的季节了。
次日清晨,飘儿突然被一阵又一阵的奇怪响声惊醒了。他侧耳仔细一听,那是一种不知什么东西在击打着河水的声音,有时候还很猛烈。他有点莫名其妙,便爬出船舱举目一望:四面八方都是大水茫茫,没有边际,他正孤舟一人漂在水中央。他的*场没有了,那堆干柴火也不见了踪影;肯定是被洪水带走的,因为小河里的水正盖过洲地,从上而下地泻向地势低洼的洲滩。水流使渔船上的锚链子绷得紧紧的,而且把他的篱笆墙全部冲倒了。顺着水流向上看,这条地形最高的河岸也只能望见藜草和莎草的杪尖了。此刻,他便在心里想着顺流而下的计划。
突然,那种奇怪的响声又有了。飘儿寻声望去,只见有一群鱼正在浅水处的野草中产卵,它们弄出的水声非常响亮,而且水花四溅。飘儿不假思索地脱掉长裤,拿着洋铲下了船。那产卵的正是一群鲤鱼,一条大母鲤在下面,许多体重不足一斤的公鲤堆挤在母鲤的腹上。它们产迷了,没有注意飘儿来到了旁边。飘儿挥起洋铲对准母鲤的头部猛然砍下,母鲤的脑袋开花了,浑身打颤地浮在水面,同时倒霉的还有两条公鲤。他提起大母鲤来,它足有二十斤重,腹部还是鼓鼓的。
飘儿敢发誓,当他把死母鲤搬上渔船时,心里竟然对它起了怜悯之意,便有些后悔。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捕到这么大的一条鱼。或许它是一条鲤鱼一一是一条身怀满腹子女,而且正在生产的老母鲤,他才悔恨自己谋害了它的性命。看着它直挺挺的躺在船头上,他觉得它仿佛是个身怀大孕的女人;他不禁有点害怕起来,好像自己忽然间就变成了杀人犯一样一一他不仅杀死了一位母亲,而且谋害了它成千成万的子女。他多么希望它能复活,然后把它放生;但是,这又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飘儿还可以发誓,他真的是头一回对一条鱼产生同情之心,却不明白这是出于一种什么缘故。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认为自己有这种异样的反应完全是一时思想上的错乱,因为他在这里一年四季中,几乎都要靠这些鱼类来维持生命,如果他对它们都有不忍之心,那以后岂不是要自取灭亡?于是,他便用这个道理来鼓励自己的意志,把菜刀在洋铲上蹭快,接上将母鲤的肚皮破开,取掉了内脏和鱼卵,然后又把它剁成了小块儿。鲤鱼头被他扔掉了,两只小鲤鱼的头也被他扔掉了。因为,他知道鱼头在这个季节里是晒不干的,而且很容易生蛆,再说现在他又没有灶子生火把鱼头煮熟了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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