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阳颤抖地伸出手,搁在了用来分开水池与厕所的一垛水泥短墙上。李海超抬起脚,将张阳的手踩住,然后猛地吸了一口,直到那烟头红通透亮,李海超这才将那烟头烫向张阳的指甲盖。
那股钻心的疼让张阳嗷嗷大叫,但手被李海超的脚狠狠踩住,动弹不得,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口中不住求饶道:“操哥,我明天一定干完!”
苏然在一旁看得难受,仿佛那烟头烫着的不是张阳的指甲盖,而是苏在的心,此刻他真想上前一把推开李海超,狠狠干死这个家伙。但没办法,现在的自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保不准下一个李海超要惩罚的就是自己,谈什么去救下张阳了。他唯有将脸通向一旁,不去看这残忍的一幕。
直到李海超将张阳的左手五根手指头一一烫遍,烟头熄灭了这才住手,冷冷问道:“说,明天能干完不?”
“能,能,能!明天我一定一张都不剩!”张阳哭着求饶道。
“呵呵。”李海超笑了笑,“今天是左手,明天要是再干不完就是右手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根指头。”说完之后,他又用脚狠狠碾了几下,这才放下。
“谢谢超哥!”张阳望着自己被烫过的五个指甲盖,一心钻心的疼。他用右手抚着左手,强忍着巨痛摇摇晃晃走向床上。
苏然却当作没事一般只顾埋头洗衣服,李海超呆了一会,望着一直洗衣服的苏然。苏然感觉李海超在看着他,这双眼睛是如此邪恶,但他却一直不敢看。最后李海超又取过一支烟,点燃后吐出一口烟圈,喷向苏然,然后问向苏然道:“今天干了多少?”
苏然愣了一下,他一边苏然问话,一边将另一根新烟续上,这也就意味着,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了。苏然的心陡然一沉,洗衣服的手停了下来,望着超哥,然后蹲下身,双手夹在膝盖下。这是他们教的规矩,苏然是不能忘的。
“今天干了多少?”李海超又问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苏然摇了摇少,“反正手一直也没闲着。”
“那我告诉你吧,今天发给你一千料,你才干了五百,知道吗?才五百。刚才出料的时候,张管教说我们这个号里的连隔壁一号的娘们都不如。辉哥的脸上挂不住,没办法,唯一可靠的办法就是让你们这些新来的赶快熟悉,提高速度。而辉哥将如何让新人提高速度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我。”李海超慢悠悠说道,那种装逼范的模样仿佛忘记了他自己也是一个犯人,而是一位可以随意超度别人的“活佛”。
“明天我一定快点干,绝不让你们失望!”苏然望着李海超手中的烟头几近透红,于是颤抖而打着包票说道。
“光说是没用的,你们这些新人,不让你们吃点苦头,你们是不会有干劲的。刚才你也看到了,来吧,伸出手来。”李海超冷冷说道。
“是——”没办法,苏然无法忤逆他们,因为忤逆只会更加将他们激怒,他看到了张阳刚才饱受折磨的一幕,于是颤抖地伸出左手。
同张阳的一样,李海超亦将脚踩在了苏然的手背上。然后猛地吸了几口,直待烟头燃烧得如同烙铁一般通红透亮,李海超这才慢慢将烟头放在了苏然的指甲盖上。
那一股钻心的疼啊,苏然浑身一阵颤抖,但他还是咬牙忍住,抬起头来,望着李海超,笑了一下。没有因疼痛叫一声,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不错,很男人嘛,比张阳强多了。”苏然的坚强让李海超顿是来了精神,他一连又烫向苏然的其他四个指甲盖。虽然十分疼痛,但苏然还是一声也没吭。
李海超用略带欣赏的目光望着苏然,问道:“明天能快点干不?”
“能!”苏然咬着牙道。
“不要不服气,这里就是这样,你恨我也没用!”李海超见苏然那副表情,于是坦然一笑。
“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苏然抬起头,望着李海超。
“恨你自己?”李海超愣了一下。
“恨我自己太过于无能,居然进了这种地方。”苏然淡淡道。
“谁都一样,恨也没用。”李海超将剩下的烟头递给苏然。苏然接了过来,吸了几口。这一次,他居然一点也感觉不到呛,反而有一丝麻木。
“快点洗吧,明天还要早起干活了。”李海超淡淡说完这句话后,走向王成辉的跟前,和他低声说了几句,然后躺身在南边炕头看电视去了。
“是啊,恨我自己,恨我自己太过于无能,居然令这帮畜生给欺负!”苏然咬紧牙,用力洗着那些不属于他的衣服。
就这样,那些爪牙在南边炕头看着电视,北边炕头的弱势群体也已经睡着,唯有苏然一人在默默洗着衣服。但他没有哭泣,他的心灵和身躯仿佛已经麻痹。大约十点钟的时候,终于将几件衣服清洗干净。望着这些衣服,他不禁感到一阵惭愧和悲哀,自己在家的时候,似乎从来没有给父母洗过一次衣服,想不到现在居然在这种场合给这些人渣洗衣服。
他默默地发了一会呆,王成辉看见苏然这副情景,于是让值第一班的李海超过来看看。李海超走了过来,问苏然怎么回事。苏然回答道:“刚洗完这些衣服。”
“洗完了就去睡吧,要是明天不能再加快赶活的话,还会有更好玩的。”李海超冷笑一声,然后走向王成辉,将情况告诉给了他。
“去你妈的吧,早晚我会让你小子偿还。像你这种人渣,政府就应该多判你几年。”苏然在心里暗骂个不停,确实有些累了,于是将衣服放在盆中,走向自己的铺位。因为北边炕头人比较多,比较拥挤,而炕的长度亦有限,所以这些押犯只好侧着身子睡。苏然用力推了推旁边的两个睡得沉沉的家伙,终于留出一道勉强可以侧身容纳身子的地方。也难怪,这些人白天干了一天的活,晚上没道理失眠。苏然脱去外衣,取过破被,然后再将外衣铺在了被上。被里虽不太暖和,但也能让他幸福许多。
在一个失去更多的地方,突然得到一些平时的正常,那也变成了一种难得的幸福。苏然经历了残酷的一天,感觉一天有三件事最令他幸福。第一件就是上厕所,第二件就是吃饭,第三件就是睡觉。这是三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在苏然看来却成为了一种奢侈的享受。他望了望自己被烫伤的指甲盖,已经有些红了,不时有灼热的痛如同电流一般掠过身体。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出去,现在的他感觉四面都是泥潭,你越想用力上拔,就会陷得越深。在胡思乱想了一会之后,身心俱疲的他这才沉沉睡去。
也许是太过于思念吧,这一次他同样梦到了外面,和亲人在一起的日子。但是梦中的他被一张巨大的铁网罩着,怎么也出不去,父母则泪流满面。他不忍让父母见到自己狼狈的模样而伤心,于是狠心扭过头去,任泪水打湿眼底。待他醒来的时候,这才发现眼角全是泪水。小心擦拭掉后,内心如无底之渊般,感觉有种空空的痛。他扭过头,看看两个值班的正是上一班的两个人,于是小声地问他们到了几点,那两人看了一眼,告诉他还有半个小时就该接班了。
“还有半个小时?看来是睡不成了。”苏然躺在被中眯了一会,因为是破被子,不太暖和,他睡着时尚不觉得冷,这时醒来,几经折腾,被子里一点暖气也没有了。又挨了一会,迷迷糊糊这中,有人将他的头拨弄一下,他知道该接班了,于是伸了一个懒腰,慵懒的从被中爬起,穿过那件单薄的衣衫,走下床开始值班。
刚才还有些迷糊,这时经夜晚的寒气一冻,倒有些清醒起来,不一会儿,他就全身一阵哆嗦。他不禁看了看葛帅,见到自己被掠夺的棉袄盖在他的被上,心里就一阵窝火。真想冲上头去,朝着他的头踹上几脚,方才消气心头之恨。
所有的人睡得很香,就连一同值班的那位也耷拉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寒气冰冷,几欲将一切冻结,他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做“世人皆睡我独醒”——原来是夜晚值班的时候。寒冷冻僵了他的思想,困倦让他无法让思考任何问题,因为思考也是徒然。现在的寒冷不能让身体如同在夏天那样能出汗,所以冬天人的排尿次数较多,苏然上了好几次厕所。白天放风时因为人多,所以他没有轮上拉大便,这时晚上只有他们值班的两位,如何拉屎的话,他应该不会说。已经两天没有拉屎了,实在是憋不住。苏然找了一片纸,遂蹑手蹑脚地走到厕所里,蹲下身子开始拉起屎来。待拉完后,这才感觉畅快许多。擦拭过后,小心翼翼地冲手,生怕将大伙惊醒。他实大没有想过,原来有一天,就连拉屎也不得自由,还有偷偷摸摸,传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但这却是真事,在这个没有自由没有人性残酷暴戾的地方,他甚至怀疑远古时期的奴隶主是否也限制着奴隶们的三急。
(https://www.mangg.com/id40120/2140848.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