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武侠仙侠 > 沧浪之水 > 第五十五章 明月别枝惊鹊

?肖遥云不曾提防眉间雪这回马枪杀得太过突然,更未曾料到他这刚还算和善的人,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不等他背上的沧浪之水剑出鞘相抗,那五道凌厉的指气已然袭身,在他的前胸白衣之上不由分说的,斜划出五道如刀砍削过的裂痕,裂痕道道一尺之长,皆触目惊心。

  

  肖遥云未感觉到痛,只是整个人的脸色却已经苍白如雪,他呆呆的看着自己胸口,那五道被指气霸道横扫而过的破衣,满心的是庆幸,亦是心惊,心里想的可是,眼前这个半疯半癫的老头幸好不是嗜血狂魔,否则,自个的小命真的就要挂在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岭野地里了。只是他震惊之余,他头脑尚有一丝清醒,还是不明白,眉间雪这突然一出到底目的何在?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功夫出神入化,让自己莫要轻视了他?还是真的动了杀心,为了自己项上人头十万两白银?可他既已出招,可为何到最后却显然又收手,减了力道了呢?他到底什么来历?和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三才榜”之上的三十六人到底有何瓜葛?他为何又是如今方才露出庐山面目?过往的岁月,江湖之上,他隐伏在何处?而至于高才那神龙见首不见尾欲要截杀他们二人那些的人又是谁?……

  

  肖遥云木然的站在那,有些茫然,有太多的不解。

  

  而风又一次从林间的角落卷起,拂过新吐绿芽的枝枝叶叶,也拂过他有些凌乱不堪的发丝,然后悠然而去,似乎,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也不会在发生什么。

  

  沉默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太久,最先转身而动的是眉间雪,一身的破衣和满脸的污色,遮掩不住他一身的傲然之气,不言不语的他,即使只是立在那,肖遥云也觉得一种如山的压力不断地覆压向他。而他此时的神情似乎又复了常色,因为他已觉出原本潜伏在四周的人现已悄然远去。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小子,恕老夫直言,你能不能活到扬州城,现在看来,都是问题了。老夫再出江湖,便是与你相遇,算是难得缘分,本想与你同路而行,但现看来,怕是不能了。若是他日江湖之上萍水相逢,你可要记得,你是老夫这一日之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眉间雪身形已动,林间之形疾若如风,只是他说的话,像是谆谆教导,又像是不苟言笑的警告,虽有些冷意,却是关切,一字一句的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传到了肖遥云的耳里。

  

  肖遥云看着眉间雪在林间飘然而去,身形却是未动,只是从失神中回过了元神,而他手心里的冷汗,也开始渐化为了虚无。今儿遇到的所有事都让他不明不白,包括刚才眉间雪举动的异常。

  

  想不明白,最后索性便不想了,肖遥云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尚在的脑袋,苦笑一声,只觉得庆幸,差点又要搬家了!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然后,扬起头,看着此时蔚蓝的天,还有那飘逸着的无牵挂的流云,看得很是入神。他静静地立在那,像是一座巍峨小山,要用自己挺拔的身躯托起一片绝俗的天。而他又想起了,天云门所有弟子那终不敢忘的那门规,“在我之上,只有天空,天云弟子,生死与共”,他想起了祖师云飞扬,想起了三年前的落日峡谷之战,想起了师傅云在天,想起了天云暗部十杀的师兄弟独孤云、龙卧云、战凌云、凌云渡、慕云归、古云飞,还有两个小师妹云梦泽、云梦雪,想起了自己在天山派小孤峰上的大师兄叶兰舟……

  

  往事如左,历历在目,曾经一起欢笑,如今孤身一人,肖遥云突然觉得有些身不由已,只是天性散淡、乐观的他,开始朝着扬州城方向,迈出自己坚定的脚步时,他的神色,又复了原本淡然的神情。

  

  他是肖遥云,他喜欢天上的云,喜欢它们的自由无牵挂,喜欢它们的随性和洒脱。他想着,既然,江湖风云无法避免,那索性不如坦然而对,哪怕烟消云散,也算是不虚此生!

  

  肖遥云带着那样的心思,也打定了那样的注意,开始向扬州城赶去,终究哪里还有他要找的人,然后,折往苏州城,那里还有他必须完成的事。

  

  路途漫漫,仅凭靠两条腿自然难办。肖遥云可不傻,他用身上的大半的银子,在最近的黑风镇上买了一匹马,毕竟这四条腿的要比他两条腿的跑的要快的多了。而让他又喜又怒是,他在镇上买的这匹马,不是别人的,正是从西域天山跟随他入关,一直到洛阳城的白马小黑,而此前为解神魔教围攻少林少林时,为唐门弟子“肩上蝶”唐菲菲给强借了去,此后,一人一马便再也未见其影,正思念不已呢。那曾想,他竟会在偏僻的小镇上看到它,还竟被马贩子在市上标价叫卖。这可是让肖遥云欣喜之后,火大的不得了,他想着,要是唐菲菲现在就出现在他面前的话,他非得打得她花容失色不可,太欺负人了,强借人马就算了,还敢把别人的马给卖了,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而一番询问,更是让肖遥云对唐菲菲愈加不满了,因为马贩子一番描述,还真是她把小黑卖给了他,不过,那已是七天之前的事了。

  

  肖遥云不明白唐菲菲为何会有此举,但是看行踪,她也赶赴江南,这倒是值得推究,只是他还没细琢磨,那见了他的小黑可是激动的不得了,拱着脑袋就是往他怀里凑,显得比他还激动。

  

  没有丁点的讨价还价,肖遥云扔下了银子,然后撇下捧着银子笑得开怀的马贩子,便是翻身上了小黑的马背,然后,朝着扬州城便是疾驰而去,因为此时冷静下来的他,突觉得大为不妙。他心里想,按照常理,唐菲菲身为唐门显赫的弟子,必然不会缺钱,就凭她那暴力从自个手里抢马的劣迹,没钱了也八成会去打劫的,绝不至于把自己的小黑给卖了的,可她偏偏还就那么做了,除非,除非她自己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不得不弃马而走,但又怕随意扔下小黑,会让它有不测,索性高价卖给了马贩,那马贩得马不易,自然要好生照料,然后再卖个更高价。肖遥云心善的那么想着,但是又一想到,如果唐菲菲她也是往江南去的,那如果按照和“红叶公子”左残阳左大哥的约定,也是前往江南,而刚才眉间雪那老头,也是直言要去江南扬州城的花满楼,而此前的四海钱庄的大小姐花满天的马车也是赶往江南,加上,江湖传闻,神魔教的圣女也身现江南……那这江南扬州、苏州二城看来看来真有太多的故事要开讲了。

  

  肖遥云一边琢磨着,一边策马而行,脑袋里一片乱麻,或许,只顾往前赶路,而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出了小镇,飞驰而过前往扬州城的路上,扬起的尘土后,有两只路边林间的信鸽,已然振翅飞向了远方,一只洛阳城,一只扬州城,在旷际的天空中,很快消失了身影。

  

  一路南下,马不停蹄,小黑不愧为天山野马谷出来的宝马良驹,走路过河,如履平地。又是几日的连续赶路,这天,肖遥云终于风尘仆仆的来到了扬州城外的梅花岭,此时明月高悬,月光如水,一片晶莹的世界。肖遥云自觉的扬州城门此时夜深已闭,无法进城,索性就下了马,准备找块地先歇息上一番,然后,抖擞精神,明日再到扬州里最负盛名的花满楼里好好探个究竟。

  

  梅花岭,地如其名,山岭绵延不高,却是平地微耸,别有味道,其间梅花遍地,杂花乱草丛生。此时,三月之初,正逢梅花盛开之际,有红色梅花,开如胭脂绯红,又有梅花竟放,如雪似霜,白玉无瑕,花开竟艳,芬香扑鼻,即使深夜,依然有蜂蝶流连其中,不忍回巢。而那花香太过浓郁,惹得小黑不禁连打了几个喷嚏,惊动的林间憩息的鸟雀,喳喳的飞身而去。

  

  如此良辰美景,肖遥云却没有任何细细欣赏的心思,终究是连日的赶路有些疲劳,加之,一路之上,他恍然发现,愈近扬州城,驿路之上,携刀负剑的江湖人士愈来愈多,而武林盟对自个和叶随风、东方月明、一诺小和尚、麒麟鼠张贴的“屠魔令”也愈来愈多,幸亏东方大哥在曼陀罗山庄教给了自己一些简单的易容术,否则现在早就被抓住,去换十万两白银了!

  

  肖遥云放开了小黑的缰绳,任它食草去了,而他自个则是在梅林之间,四下环顾,待看得一茅草五角小亭,其下,有石桌、石凳时,便是信步上前,准备先填饱肚子再说了。

  

  一只烧鸡,半斤牛肉,一葫芦酒,这是肖遥云给自己准备的不时之需。自从在黑风镇,再次与小黑相逢,他便是心情好了许多,自然也不会亏了自己,虽然老爷子在出断魂谷前,给他的银子不足以让他肆意挥霍,但支付这些酒肉之类的花费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这会的肖遥云可是感谢老爷子了,尽管在断魂谷里他把他和左残阳整的实在够惨。

  

  肖遥云以前是很少喝酒的,但是在断魂谷里,他和左残阳陪着老爷子可是没少喝,慢慢地倒也觉得江湖儿女,畅饮开怀,倒也是人生快意,所以到了现在,鞍马劳顿,饮上几口,觉得倒也不错。

  

  此时的梅花岭,静无声响,连苍穹之上倾泻的月光,都温柔似水。白日里的清风到了这会,似乎也吹刮的累了,不知躲在哪个角落,歇息了,整个梅花岭静默的像是无人的世界,偶尔只传来,小黑嚼草的声响。

  

  肖遥云小心翼翼的进了那茅亭,看石桌、石凳倒也干净,他便把背上,那放着鸡腿、牛肉的包袱解下,连同腰间的酒葫芦,轻轻地放在了石桌上,然后,准备犒劳一下自己了。但似乎他又不忍坏了这静好的氛围,所以动作极其舒缓。只是他刚撕扯了一根鸡腿,才要入嘴,一声琴音便从远远的梅花深处传来,那流动的琴声,如鬼魅一般,来的突然,而它自从响起,似乎便再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如金戈裂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又如惊涛拍岸,绵延不绝……。而那琴音动,林间的梅花似乎也感应到了一种无声的力量,纷纷枝头跌落,如冬日的雪,从天普降,飘飘落落,洋洋洒洒,在月光下,飞舞的绚烂。

  

  肖遥云不解这琴音因何而来,又是何人所奏,这远离扬州城外的梅花岭,在这深夜的月光下?他猜不透,但是却清清楚楚的听懂了这琴声中的深意,他想着,若没有猜错的话,这琴声,正是“高山流水”的曲调,身为天云门的弟子,他深谙众多的曲谱,因为天云门的机要之事,皆是以丝竹之音相传。精通音律,是每个天云弟子必修的功课。只是这本属阳春白雪的琴声,在此处响彻的鬼魅,让他不得不生出了戒心,而原本到口的烧鸡腿,他又轻轻的放下了。只是他没有起身拔出背上的沧浪之水剑,去看个究竟,而是把腰间的那玉笛抽了出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便是横笛和着那琴声,吹奏了起来。

  

  琴声绵延不绝,破空而来,笛声剪裁不断,翻卷而去。整个梅花岭瞬间交织在了这琴声、笛声的飘扬之下,整个梅花岭的梅花也似乎在这音律的和声中醉了一般,无言的沉默,灵动的飞扬,在月光下,如梦如幻。

  

  肖遥云自然是在用笛声试探着弹琴者的功力几何,而那悠远的琴声,自肖遥云的笛声奏起,似乎像是触摸到了某种共鸣,也在源源不断地向肖遥云所在之处倾轧而来。琴声、笛声,先是如春风夜雨,绵延温存,随后,便是黑云压城,疾风骤雨,搅得月光之下,梅花岭上,花飞四溢,芳香暗度……

  

  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当肖遥云的笛声最终归于沉寂的时候,整个梅花岭变了另一种颜色,满地的梅花飘落,如锦缎铺就,微风又起,地上花瓣轻轻晃动,在月夜下摇曳个不停,如风之回雪,又若珍珠遍地,光芒璀璨。

  

  如此的美景,肖遥云却是无福消受,因为他的双手此时已有些抖动,显然,刚才一番笛声与琴声的对阵,他耗了不少功力,而结果显而易见是以他的落败而告终。而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还不至于此,而是,不知什么时候,在他的身后,已然立着一个人,她没有说话,但是背后那愈来愈近的琴声,愈来愈强大的压迫之力,肖遥云却是知道,正是那弹琴之人。

  

  如此独步天下的灵动的身法,除了逍遥派的“幻影迷踪步”外,肖遥云实在想不出,还有那一门派的功夫,在自己高度戒备之下,可以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一身的冷汗,开始滴滴答答,肖遥云原本淡定的心境,又一次凌乱了起来。

  

  “阁下,果真好身法!琴音更是绝伦!”肖遥云实话实说,尽管心尖上还打着颤。

  

  “哈,这位少年公子见笑啦!你也不错哟!刚才稍有叨扰,得罪了哈!只是不知,小女子,可否在此一坐呢?”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但真的等这位自称小女子的姑娘,坐到肖遥云对面的石凳上的时候,肖遥云看得又有些傻了。因为对面的这位姑娘面容实在小巧的可爱,白裙飘飘之下,长发散落及腰,微圆的脸上,镶嵌着俩抹柳叶弯眉,其下秋水般的眼睛,转动的如清泉喷涌,微隆的鼻,如春笋雨后初生,樱桃般的小口,恰到好处,活脱脱的一副天仙子的模样。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肖遥云直觉这姑娘美得可人,心里不禁一赞。只是待再看这姑娘的一番举动,可是想使劲揉揉自个的眼睛,是不是刚才是幻觉了,因为她在对面一坐下来,便是伸手把肖遥云那刚撕扯下来的鸡腿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副贪吃的样子,一个长相如此可爱的姑娘,这……,肖遥云实在不能把它们混为一谈,更重要的是,这鸡腿是他的啊……

  

  “你……刚才……弹琴的是你?可你的……琴呢?”肖遥云虽然心疼自己的那根美味的鸡腿,但是他更不解的是,他明明听着那琴音越来越靠近他的,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她手里却是未有任何多余之物,而一副小馋猫的吃相,倒是很形象生动,像是邻家的小妹子。

  

  “哈,你猜啊?猜到了,鸡腿就还给你,猜不到,本姑娘可就要凑一对了啊!真好吃呢……”对于肖遥云一脸的不解,这位白衣小姑娘倒是毫不为意,一根鸡腿还没啃完,另一只小爪已经把剩下的整只鸡给抓了起来,似乎生怕让肖遥云给抢了去一样,还脸不红心不跳的给肖遥云讨价还价起来。

  

  “你……,这都是我的好不?”肖遥云可是不傻,他自然知道自己猜不出因果来,更是不肯自个的晚饭就这么轻易地落到一个不相识的小丫头嘴里,所以伸手就要夺回来。

  

  “小气鬼,不就是吃你两个鸡腿嘛!大不了,你吃牛肉好了,反正我不吃……你再给我点酒喝,你……别那么小气啊!你是不是男人呢?”对于肖遥云的伸手来躲之势,那位小姑娘可是振振有词的不肯照办了,似乎还有很理似的。

  

  几番抢夺,肖遥云到了最后还是垂头丧气的放弃了,尽管,他连天云门引以为傲的“拈云指”和天山派的“折梅手”都全数用上了,结果,竟连眼前这位依然忘我的大吃也不顾忌吃相的小姑娘的衣角都没碰到。甘拜下风,肖遥云觉得这次真的一败涂地。

  

  “你……,姑娘,你到底出自何门何派?小生这会可是真长见识了!”肖遥云无奈的回坐到自己的石凳上,再看看这个眉目清秀小丫头,可是把鼻子都差点气歪了,明明长得很秀气,也很好看,可却是实实在在的是个馋猫样,到了这会还是一手握着鸡腿,一手提着剩下的鸡身,吃的带劲。而最让肖遥云震惊的是,就在刚才,她竟在茅亭的方寸之间,闪转腾挪之下,恰到好处的躲过他的所有自信的攻击,这才是让肖遥云自己垂头丧气的根本原因,所以,他这问话,问得倒也直接,其中也不乏自嘲的味道。

  

  “咦!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美,想打听我来自哪里,想要追我呢?臭小子,想得美,天下没一个好男人……”依然啃着鸡腿的这位白衣小姑娘,似乎太过聪明,根本没有想回答肖遥云问题的意思,所以顾左右而言他,然后又一次得意的把肖遥云给数落了一顿,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后面的这一番话,这可是真把肖遥云吓了一大跳。

  

  “嗯,虽然本姑娘不想揭穿你,但是看在我吃了你两个鸡腿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吧!你叫肖遥云,天云门弟子,天云暗部十杀之一,现在名为天山派弟子,背上之剑,为江湖人人欲得之的沧浪之水剑。你现在是武林盟“屠魔令”上追杀之人,与“神之一手”叶随风、“漫天花雨”东方月明、十公子之一的“红叶公子”左残阳,交情不错,你此次来江南是为了找一个人,至于这个人嘛……”

  

  肖遥云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竟然了解的自己那么多,怕是自己的师傅云在天都不会如此的了解。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的那么多?是敌是友?又为何恰恰今日在这荒山野岭里相遇?真的是巧合吗?四十一场阴谋?

  

  肖遥云这次终于按耐不住,因为所思所想到了最后都无法解释眼前的一切,所以沧浪之水剑,不等她把话说完,已是倾泻而出,流云剑法八式之“江风入云”,裹挟着强大的剑气,全然杀向了眼前这会依然说的得意的小丫头。肖遥云想要试试她真正的分量,所以全力以赴。

  

  没有任何的意外,也没有任何的惊异,肖遥云一招既出,白衣小姑娘身形晃动,瞬间跃出茅亭,而立于亭外一树梅花的虬枝老干上,如天女下凡,只是她手里的鸡架还是没舍得扔下。而刚才只是一攻一守,肖遥云却是看得明白,这个小姑娘必然与逍遥派有着极大的关联,因为她刚才施展而出的招数,正是逍遥派的最高武学“麒麟八步”之“叠影千重”。只是逍遥派中除曾经的黑白无常外,尚未听说有人可以达此境界。

  

  肖遥云一招既出,便无再攻之意,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既然此人对他如此了解,若真是想加害于他,就在刚才,琴笛相斗之时,她便完全就可以做到,只是她没有。所以,至少现在看来,他们还不算是敌手。

  

  “哈,臭小子,你可真耐不住性子哟!很多人都想取你项上人头的,本姑娘可没那意思!只是,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呢?借你的白马一用,改日定当奉还!谢啦哈!”不等肖遥云再问,那姑娘已是枝头飘然而起,然后便是落于了正食草的白马小黑背上,说也奇怪,小黑竟未作任何反抗,而是任她驱驰,然后,拔腿就跑了,只留下那姑娘爽朗的欢笑阵阵传来。

  

  肖遥云自然不肯,刚与小黑相聚不久,此时又要别离,所以飞身而出,便是梅花枝间跃起,他想,凭借天山派轻功“踏雪无痕”的精妙,至少有五成胜算可以追截上。只是让他神情又变的是,他这才“危楼高百尺”一式跃起,“再上层楼”尚未施展,前方,梅花深处,便是齐刷刷窜出五条黑影,接着一阵漫天暗器,如飞花在空,全然袭向了无所遮掩的他。

  

  “江风入云,乱云飞渡!”肖遥云不敢怠慢,沧浪之水已是剑随腕动,疾如流星划起,九道剑气凌空纵横,在身前密聚成网,而成屏障,而随之又是一式“残月剑法”之“缺月挂疏桐”,剑走弯弧,凭空斩出,一副反攻之势袭向了半空下落的五条黑影。

  

  “嘭嘭嘭嘭”的暗器跌落声响不断而起,夹杂着被沧浪之水剑气削断的梅花枝干同样吱吱呀呀,等肖遥云落地,再长舒一口气的时候,他只想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了,因为他看得清楚,他反击的一招既出,聚全身九成内力,可谓拼尽全力,但那五条黑影竟然在他眼前活生生的凭空消失了,而跌落一地的暗器,他走上前去,一看模样,也绝非中土之物,倒是很像扶桑武士所用。

  

  肖遥云越来越糊涂了,又觉得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尽管想要自己脑袋的人越来越多,而自己的脑袋也越来越凌乱了。

  

  “阁下既然已经来了,何必再躲躲藏藏?”肖遥云看着那丫头骑着他的白马小黑远去的方向,没有回头,却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因为他的确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息突然就出现在了他背后不远的地方。

  

  没有人回他的话,静静的声响,似乎又恢复了最开始他初临这个地方时的沉默。而唯一所不同的是,肖遥云的此问话一出,梅花岭里深处的几只乌鹊道像是受了惊吓,振翅而去,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慌乱。

  

  肖遥云等了许久,依然未有人回话,只是待他回头看着,茅亭之下,那石桌上原本还放着的半斤牛肉和一葫芦美酒,这会却是不翼而飞的时候,只能是苦笑一声了。

  

  “今儿真是邪门了!”肖遥云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便是沧浪之水剑入鞘,踏着月光,他便是向那琴声最初响起的地方走去,而温醇的月光下,一路的梅花芳香更加弥漫,似乎有灌醉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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