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遥云出了望月楼,铜驼街上走了十几步,看见原来擂台之上的六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原本拥挤的人群也已渐渐散去,对面古风茶楼的门匾此时看得很是清晰,“古风茶楼”四字被篆刻的字连一体、灵动飘逸,和梦府的“天心阁”门匾一样,是用指力镂划而成。除了少林的大力金刚指、峨嵋的无影指,肖遥云心想,也就只有师父云在天的捻云指可以做到如此轻描淡写吧。肖遥云本想到古风茶楼里坐上一坐,也看一看那里面有何玄机,但他还是决定先回梦落花家,因为他摸了一下口袋,发现身上的银两明显只够在街头吃几碗阳春面,至于高雅文士聚集的古风茶楼,他是怕进去也吃不起哪里的一碗茶。
肖遥云想到这里,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便要向梦府方向走去,却不曾想迎面就差点撞上一位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那年轻人,微瘦的身材,穿着一身青布衣裳,左手一把长剑在手。他的五官组合的让肖遥云实在过目难忘,稍白的脸庞像大病初愈的模样,一字并肩眉下,是一对像结了冰的眼睛,眼神看人很冷,很冷。
那年轻人没有任何言语,但也没有任何侧身让步的意思,站在那一动不动,眼神盯着肖遥云,让人寒由心生。
肖遥云不肯认输的性子一下就上来了,心想,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看起来很拽吗?他也是不言不语,钉在那,更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如秋水般的眼神也是像遇冷结冰一般,透着一股肖遥云自己都不喜欢的冷意。
繁华的铜驼街,半尺的距离,眼神相对,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像斗性已起的公鸡,都不肯退让半步。一会的功夫,两人旁边就围起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有人还不厚道的煽动起来,打呀,快打,谁的拳头硬,谁的剑快,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我看两位还是各让一步吧,免得伤了和气,要是想较个胜负,三日后的比武招亲,大家再分个高低也不迟。”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人群外响起,肖遥云眼神瞥去,说话的黑衣少年已挤进人群,站在了他和那个依旧冷眼盯着自己的年轻人身边。
“在下龙啸,想必这位哥哥就是名剑山庄的少庄主秦风吧,果然江湖相传不错,够冷。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自称龙啸的少年不等被称为秦风的年轻人回话,便向肖遥云礼节性的问起了称呼。
“在下天山弟子肖遥。”肖遥云没想太多,随口便报出了自己名号,但话一出口,他便后悔莫及,因为就在刚才,他想起了叶随风可是刚替自己吹了牛的,自个本想隐藏的深一些,没想到,随口就把自己暴露了。更让自己头大的是,没想到对面顶牛的那个年轻人就是秦风,听梦落花讲,他是一代剑圣万仞山的高徒,此次他和师兄剑无影联手出击比武招亲大会,众看客都押注他们是最大热门,没想到竟让自个给撞上了。而这自称龙啸的少年,梦落花也说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人物,江湖绰号“黑衣客”,他和哥哥“白衣秀士”龙吟一起被江湖人称为“左右双剑”,相传二人剑法独辟蹊径,招式怪异,配合又相得益彰,江湖之上,已是连挑各路高手三十六场不败。
“肖遥?肖遥就是你?”龙啸微圆俊逸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但转而又恢复了常色。肖遥云哪里知道,此时的龙啸内心可是一片翻滚,刚才望月楼上的那番话犹在耳边,没想到转眼就见到了真人,最初,听自称肖遥的那人一番豪言的时候,觉得那人功力深厚,推断年龄应不下四十,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人竟只有二十左右模样,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或者,他更不相信自己的最初听那番话的耳朵了。他开始有点后悔当这和事佬了,自己最开始插手这事,无非是不想这位年轻人吃亏,毕竟名剑山庄少庄主秦风可是不好惹的,他手里的名剑蒹葭苍苍是杀过不少在他面前装大爷的人的,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那敢在众人面亲夸下海口、自报家门的人竟会是他。
肖遥云看龙啸此刻的样子,便知道叶随风随口一句话,已给自己在江湖上留下了深刻的印号。肖遥云知道这回自己绝不能惹事,但也绝不能退步,要不以后江湖怎么混呢。就在肖遥云想着该怎么才好呢。就听此前一言未发、被龙啸称为秦风的年轻人开了口:“你走吧,三日后,擂台上领教阁下高招。”言毕,那被称为秦风的年轻人,便拨开人群径直向古风茶楼走去,不管肖遥云作何种回答。
肖遥云见秦风走开,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便要向龙啸拱手相谢。龙啸客气了一番,相约三日后再见,肖遥云只得假作答应。然后,龙啸亦是转身离开,向那望月楼而去,人群外,还有一位一袭白衣、玉树凌风模样,此前置身人群外的年轻人,肖遥云看了看,心想莫非那人就是“白衣秀士”龙吟,这回真是头大了。
肖遥云不敢在街头再作停留,怕再惹下硬茬,便直接回了梦府,把梦落花的腰牌交予了梦府的大管家,然后在管家的指引下回到了梦落叶的竹楼上,肖遥云不再想其他事,躺下,便昏昏睡去。
此后的三天,肖遥云没有再出梦府,梦落花也没有回来,只是让人捎话,说她要帮花氏姐妹张罗比武招亲的事,暂时回不了梦府,请他多多包涵,有事直接找管家就可以了,三日后,古风茶楼见。
肖遥云见梦落花不回,倒也轻松,自己早已习惯了独居的日子,这三日里,除了吃饭睡觉,他将四年来在天山凌霄城跟随现任师父风无痕习得的踏雪寻梅剑法,又习练了许多遍,这也是比武招亲大会作最后的预备,他无法预料到时会发生什么,他只能让自己做得更好。只是肖遥云一想到,此次洛阳城比武招亲大会声势浩大,各武林门派都受邀前来,到时师父风无痕也会带众师兄弟前来,要是自个再撞上了,怕是要出大事的,毕竟自个是以回家探亲为由下的天山。四年来自己在天山隐藏的很好,在天山弟子中也是不显山不露水,虽没得师父特别厚爱,但也没有受任何冷待,自己对风无痕还有众多天山师兄弟还是很感激的。肖遥云无法想象到时天云门与天山派再次拔刀相向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场景,自己又会作如何的选择,他只想这样的日子永远别来。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三天的时间也过得很慢,但三天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
洛阳城,繁华依旧,暗流却在涌动。街道之上携刀负剑的江湖人士愈来愈多,武林盟总舵,古风茶楼与望月酒楼每日早早便已客满,如梦落花所讲,浑水摸鱼的人很多。
十月初十,辰时。
日挂东南,温而不热。风吹旗动,清爽宜人。正是比武的好时气。
洛阳城铜驼街,古风茶楼与望月酒楼之间的擂台四周早已人群涌动,武林各派显赫的人物都分别安排在了古风茶楼与望月楼二楼视野开阔的雅间,众门派弟子可没那等福气,但和一群看热闹的普通百姓相比,他们还是抢得了先机,在最靠近擂台的一周,皆是他们摩拳擦掌的身影。少林、武当、丐帮、峨嵋、衡山、泰山、华山、昆仑、点苍、崆峒、唐门各派,连同江湖上四大世家(成都上官、琅琊王氏、姑苏南宫、洛阳燕门)、三大山庄(名剑山庄、卧龙山庄、鹤鸣山庄),新近崛起的翠烟门、百花谷、天外天等势力皆是随处可见,只是独独少了天山派。
众人期盼已久的比武招亲大会终于在一阵鼓响之后,开始了刀光剑影的演绎。
规则无需细说,二人自由组合参赛,若在各自擂台击败对手,则是完胜;如果各有一方胜出,则需要到最高的擂台进行终极决战,最终胜者赢,败者出局;作为上一轮的赢家,就是下一轮的守擂者,他们无任何修整的时间,有多少挑战者,他们就要战退多少人,如果他们足够强悍,否则,就是出局。想参加比武招亲大会的人对此早已心知肚明,这规则并不公平,参加越早的人,越容易被淘汰,毕竟谁也扛不住这车轮战的消磨。如果不是两个实力一流的高手相互策应的话,任谁也根本支撑不住这10天车轮战。如此的规则不公,众人皆知,四海钱庄却无丝毫改变的意思,他们对外只有一句话,唯有强者,方为不倒。
“比武招亲大会正式开始!”最高擂台之上,主持比武招亲大会的飞鸽门掌门路八千的话音刚落下,就见原本喧嚣不停的人群竟然沉寂了下来,没有一个人上擂台,众人皆是四顾观望,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当肖遥云匆匆赶到擂场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原本该是群声鼎沸的擂台,此刻却毫无声响,但肖遥云毫不奇怪,这是意料中的,如果有机会搏一下,换谁也不会这么傻的第一个冲上来作他人嫁衣,除非穷的要死,只是为了那百两赏银。
古风茶楼的天香阁,花满天倚在窗前,看着窗下空空如也的擂台,又看看了身边三天来一直陪着她的梦落花,突然有些伤感起来。她听梦落花说,梦落叶和少林的俗家弟子玄慈会联手参加比武招亲大会,那会,她听了又是激动又担心,她怕他不来,但她知道即使来了,他也不可能赢下去,他的对手太多、太强。有的时候,花满天就在想,要是梦落叶有着剑无影那般的武艺该有多好,只要他赢了,那父亲再也没有理由将她和落叶分开,但那终究是一腔情愿。花满天微微的叹了口气,身后的剑无影已然觉出了花满天的心思波动,以为她不喜欢擂台的冷清,便上前一步,说道:“如果你觉得冷清了些的话,那就让我和师弟为你在那擂台上站上十天吧。”
“不行!”未等花满天回话,梦落花直接就下意识地拒绝了剑无影的提议,因为一方面她不想哥哥与玄慈输在他和秦风的剑下,另一方面,他们作为花满天的底牌绝不可以提前撒出去,要是他们俩一旦失手,那花满天最终归于何处就不是他们能掌握的了。
“梦姑娘,说的对,我们现在不能过早出战,且不说,明里的龙吟与龙啸,燕城雪和燕纷飞,千秋雪与金步摇,南宫若水与上官青云,柳无叶与关山越,还有那夸下海口的肖遥,虽然飞鸽门掌门风路八千说天山弟子确有肖遥此人,而且他所描相貌也与我那日相见无差,但又说此人武功平平,不足为虑。但那日相见,那人功夫与定力绝不是武功平平那么简单,如果还有其他的人,像叶随风与东方月明这样没事就喜欢凑热闹的人也来的话,我们必须要忍耐。否则一旦守不住擂台,那我们可就真对不住花小姐的重托了。”说话的是秦风,此刻的他正坐在檀香桌前独自品茶,眼神还是一样的冷酷。
“没有想到,三天就说了几句话的木头人,也有这么深的见识,真让小女子佩服。”梦落花对初次见面,就很冷又寡言的秦风不大喜欢,总觉得他在有意与人保持距离。但这回听他这么一说,觉得的确有理有据,又是她想要说的话,不仅对他轻赞了一句。
“能让梦姑娘夸奖的确不易,只是梦姑娘可否真实相告,那肖遥果真是天山弟子,武功果真平平?”一旁无言的剑无影突然眼神盯住了梦落花的脸庞。
“没有想到剑无影大侠果然神通,我和肖遥不过结识才三日,与他也不过到望月楼吃了一顿饭,就被你知道了,你不去作锦衣卫真可惜了。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肖遥的确是天山弟子,风无痕的门下,只是武功当然不是平平,要不他怎么可能破了我哥设在竹楼上的落叶逐花阵呢,怕是你从路八千那得到的消息也不尽准吧。至于我请他到我家,就是希望他能成为我哥的搭档,参加此次比武招亲,可后来我哥找到了玄慈师父,那他就没有机会参加了。另外,还想说一句,他对美女似乎没什么喜好,三日前两位姐姐初次亮相,洛阳城可是万人空巷,路上与他相逢,觉得这人很奇怪为何不去,我拉他来看美女,他竟不肯来。所以,你们大可放心,他绝对是友非敌,也不要打他的注意。”梦落花把知道肖遥云的事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她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
“那三日前夸下海口的那人又是谁呢?你可知道?落花!”花满天转过身看着梦落花也问道。
“那人肯定不是他,那会我们在望月楼玄字间一起看你们呢,我可是说请他吃饭才把他诳来的。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了。当时,他可是吓了一跳哈,其实那话是我想替他喊的,可我没敢。”梦落花想起当时的情景,差点乐得花枝乱颤。
“他能破了你哥的落叶逐花阵,那也证明他的功夫的确不错。”花满天对落叶逐花阵可是了如指掌。
“没错,他还会天山派的轻功踏雪无痕。比无影大哥和秦风哥哥差点,但比起我哥哥可是高出不少的。”梦落花从来都是这样,肚子里很难藏的住东西。“另外,我还告诉他,今儿到古风茶楼来与我相会,见了面你们就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了,看把你们紧张的。”
“现在能少一个对手就最好少一个对手,我们现在人手可是真不够。我的几个朋友还在路上,希望到时他们来了,能帮我们扫清一些障碍。”剑无影对着花满天和梦落花说道。
就在几人议论之时,只听窗外一片欢呼,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跳上了擂台,擂台四周的看客们顿时鼓噪不停,似乎站在擂台之上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再看那擂台之上是何人时,人群中的肖遥云和天香阁中的梦落花、花满天等人皆是一惊。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梦落花的哥哥梦落叶和少林俗家弟子玄慈。两人皆是一身白衣,梦落叶手持一柄怒焰剑立于右擂台,神情看似有些紧张,玄慈则是一杆达摩棍立于左擂台,看神色很是淡然。玄慈也不喜欢这么多人关注,但是师父的命令与好友落叶的请求,他无法拒绝。
不等两人自我介绍,最高擂台之上的路八千已替他们代劳。然后,就见人群中飞起两人,分别落在了左右擂台之上。这两人正是来自江湖新近崛起的势力——南海天外天,与梦落叶相对的是天外飞客——傲苍穹,是天外天的大当家,年龄三十上下,一身青布衣裳,粗旷的脸庞,镶嵌着铃铛般的眼睛,两条弯曲粗壮的眉毛,就像黑色的毛毛虫拱起了腰,而络腮胡子则如杂乱的草长满了脸角,整个人看上去就像莽汉一样,让人觉得不是太舒服。而与玄慈对峙的是天外飞仙——龙啸天,天外天的二当家,此人面色清秀,一副小生模样。看他一副在擂台上站也不稳的模样,擂台之下已有人起哄,他们是一群看客却也不乐意那国色天香的美女嫁与这草莽之人和柔弱小生,只觉这两人实在不配。傲苍穹与龙啸天使得都是南海寒月刀,江湖相传,每一柄寒月刀皆是南海巧匠“赛鲁班”——墨明,于南海每月十五月圆之夜,以海底打捞的精铁历时三年反复锻造而成,所成之刀,受海底极冷之气侵伏,又吸圆月夜照之瑰华,其刃削铁如泥,其气嗜血成冰。
梦落叶和玄慈都不敢怠慢,毕竟这擂台之上非同儿戏。对梦落叶来说,他本没想要一定赢谁,他要做的就是要在这擂台之上向花满天表明自己的态度,要为自己,为她搏上一把。
不再客套,不再寒暄,梦落叶怒焰剑出鞘,赤红的剑身,像染满了胭脂。玄慈的达摩棍也已是横立身前,他觉得答应了师父与梦落叶参加这次比武招亲大会,那么自己就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因为自己背负着少林的名望,也背负着他们永不失落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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