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一口一个‘恶婴’,‘人之初,性本善’,初生新儿,哪里来的‘恶’?”村长辩驳道。
“村长,我知道你是有私心,你的儿子死得早,你肯定是想包庇那个恶婴。不过,村长,这个恶婴可不是一般的婴孩儿,他是恶鬼转世,我是亲眼看到的,乡亲们,真的,我亲眼看到刚才有一个恶鬼从地底下飘了上来。”王婆说着说着将重心转向众人,众人一听,显然是吓了一跳。
王婆好像是为了更加的有理,又继续说道:“他长着六条胳膊,三只眼睛,头发是绿色的,怪怕人的呢,然后他就跑到村长的屋子里面去了,接着就听到那个孩子出生了,又接着,山神爷爷发怒,我们的房子就倒塌了。乡亲们,你们说,那个刚出生的婴儿是不是‘恶婴’?”
她每说一句那些怕人的长相,村民们就更信她一分,再加上她又联系到孩子刚出生灾难就发生的事实,她的这个推理又似乎更有道理了,于是村民们就更加的坚信了。
王婆接着说道:“一定要烧死那个恶鬼转世的恶婴,要不然,山神爷爷再发怒,我们的村子会遭殃的。”
“王婆!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听到上面的话,村长的妻子刘李氏此时从大房子里面走了出来,他们的儿子也是这样一个冬天出生的,但是还没生下来就死了,死于难产。这么多年来,她再也没有怀上孩子。她对于孩子是恶鬼转世的说法不以为然,况且这个孩子还是她亲手接生的,她可不答应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再一次在她的眼前死去。
但是王婆的话,显然还是起到了蛊惑人心的作用,毕竟是牵扯到了自己的切身利益,自己的命远比别人的命值钱,况且王婆说她亲眼看到了恶鬼,还说的那样传神,宁枉勿纵。
抱孩子的那个妇人伙同一些人又在下面大喊道:“烧死他!烧死那个恶婴!”
这么一喊,村子里整个乱了套了,村民们喊着就要冲进去。
“你们不要再吵了!”就在这时,那个刚生育完的妇人怀抱着刚生下来的婴儿,走了出来,她脸色苍白,金凤凰簪子还在头上,但是头发有些凌乱;明秀跟在后面,用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脸上还挂着泪痕。
抱孩子的那个妇人一眼就看到她头上那根簪子,眼睛又是一亮,发出贪婪的目光,下意识用手摸了摸他怀中孩子手腕上戴的镯子。
“对不起,对不起给你们大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我们现在就走!”说着又转向村长和村长的妻子,“谢谢!谢谢您的照顾!如果有机会我会加倍报答你们的。”说完就要往村外走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你在这儿生下了恶婴,惹怒了山神,就想这样走了?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山神爷爷不会放过我们的。乡亲们,把恶婴抢过来!烧死他,祭山神爷爷!”抱孩子的妇人大叫道。
“烧死他,祭山神爷爷!”有人附和道,事件愈演愈烈。
他们变成了一群疯子,一群吃人的恶魔,村长无可奈何了,又在那抽起了闷烟,而刘李氏也只能干看着,满脸的泪水;而王婆一脸的恨意,双眼冒出绿色的光芒,阴森森的;抱孩子的妇人却是一脸的阴笑。
于是有人抓住妇人,有人拉着明秀,有人抢过婴儿,有人拿了绳索,有人支起木架,有人抱来干材;刚出生的婴儿,被固定在木架上,用干材围着,大火顺势而起,越烧越旺。
妇人哭喊着,求饶着,挣扎着,但是村民们无动于衷,紧紧地拽着她。
大火越烧越旺,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妇人急中生智,忙脱掉了那件男士外套才终于挣脱了村民的禁锢,毫不犹豫的跑进火堆,大火毫不留情的接纳了她。
众人惊异于她的行为,愣在那里。
就在这时,突然天空中降下一道闪电,好巧不巧的,正劈在王婆的天灵盖上,她应声倒地,此时天空中传来轰轰隆隆的声音。
一个绿莹莹的光团惨叫着从王婆的脑袋里面扭曲着爬了出来,朝着那堆火爬了几下,就不动了,然后慢慢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众人还没从妇人“扑火救子”的举动中反应过来,又惊见到身边一道闪电和从王婆脑中爬出来的一个怪物,顿时傻傻的定在那里,连呼吸也忘了。
气氛静的吓人,突一声“哇……”的婴儿的哭叫声,就又把村民们拉回了现实。
抱孩子的妇人顿时觉得腿软,倒在地上。
众人转头看向哭声的源头,只见那个扑火的妇人已经把婴儿从大火中救了出来,婴儿不停的哭叫着,可能是烧到了哪里,但是这样哭声说明他还没有生命危险。妇人的双手和脸被烧的通红,原本极美的脸颊现在显得有些怕人,但她毫不在意,欣喜的亲吻着怀中的婴儿。明秀哭喊着跑到妇人的身边,紧紧地抱着她的双腿,三个人哭在一起。
天空中轰轰隆隆的,闪电在空中蜿蜒着,好像是有条游龙在空中戏耍。
这时,王婆又从地上爬了起来,众人被吓的连连后退,只见王婆满面乌黑,嘴巴里嘀咕着,“有鬼,嘿嘿,有鬼,烧死他!烧死他!嘿嘿……有鬼……嘿嘿……”王婆居然没死,但是显然她已经疯了。
看到此景后,那个抱孩子的妇人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捂着头,抱着孩子跑回家去。
扑火救子的妇人,又昏了过去。村长和刘李氏赶忙跑了过来,招呼着几个人,又把她抬进了大房子,这次明秀在后面紧紧地跟着,再也不愿离开。
村长看着天空中震震的滚雷,自言自语道:“这是在造孽啊!我活了四十七年了,从来就没有见过冬天打雷的!看来那个孩子可能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也不一定啊,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看看王婆的下场吧,你们就等着吧!哼!”他这最后一句是故意说给那些村民听的,说完,就愤愤的进屋了。
村民们一个个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看了在那里疯言疯语的王婆一眼,他们也不堪承受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慌忙的跑回家去了。
中午时分,妇人清醒了过来,起身穿了那件男装,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拉着明秀,就要离开,“已经给你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呆着了,谢谢你们的照顾。”
“姑娘,你还是养好伤再走吧!这也算是替我们村子里的人,向你赔罪了。”刘李氏坚持要她养好伤再说。这时妇人才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有多么严重,脸上手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到处都是烧伤。妇人被自己的情况吓的险些又晕过去,但是她很快恢复了正常,好像是想通了某些事情,眼泪流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女为悦己者容’如今‘他’都不要我们母子了,这样也好!也好!”她轻轻地涰泣着,又坐回到了床上,怀中的婴儿不停地哭喊,明秀偎依着她的腿,她又赶忙收拾心情,安慰着两个孩子。
此时婴儿浑身也已经被检查了一遍,却并无灼伤的痕迹,但是他就是一直哭个不停。
这时村子的屋门被敲了一下,村长出门一看,门口的地上摆着一篮子鸡蛋,没有半个人影,应该是某些村民的救赎。
村长把鸡蛋拎了进来,“也不知道是谁,把一篮子鸡蛋放在门口。正好,刚生完孩子的孕妇就得吃鸡蛋。姑娘这下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村里那些人其实也都是很善良的,他们是受了王婆的蛊惑……”
“谢谢你村长,我明白的。也不知道那个王婆脑袋里面的绿东西是个什么,为什么要害我们母子?”妇人皱着眉头道。
“姑娘,难得你通情达理!噢,闹了半天,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刘李氏问道。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他们根本还来不及询问她的出身来历,这下终于有了闲。
“小女子,姓……姓叶,我丈夫死后,我就被他们家里的人赶了出来。这是我的大儿子,他叫明秀,今年三岁了。这个刚出生的儿子,还没有给起名字。”姓叶的妇人看向刘李氏和村长,他们俩一脸的慈祥,双眼盯着她怀中的婴儿,好像非常地喜欢这个孩子。
“村长,您也算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不如这样,您给他取个名字吧!如蒙不弃,这个孩子从今天开始,就给你们做义子了。”她可能听到了王婆说村长膝下无子的事情,既然要在这里住下,也必须有个依靠,况且他是这个村子的村长,还通情达理。
村长两夫妇,一听这话,顿时激动起来,他们的儿子难产而死,自今膝下无子。刘李氏老泪纵横,“我们老两口唯一的一个儿子,还没出生就死了,不过在孩子出生前,我们就给他起好了名字,叫‘清风’……”
“清风!清风好啊,‘月影楼台近,清风戏柳柔’,就叫清风,呵呵!”叶姓妇人也不等她说完,就默认了这个名字,接着又对着婴儿说道:“风儿,你有名字了。”说着就亲了一下婴儿的脸,“啊呀!好烫啊,风儿生病了!”
刘李氏赶忙摸了摸婴儿的头,果然烫手,显然是生病了,难怪他总是哭个不停。
于是村长遣人请来了隔壁村里的李大夫,李大夫给开了几服药。没想到这药一连喝了十几天,病情才渐渐好转。
自此叶姓妇人一家就在这里安家了。
村民们自王婆那件事后,再也不敢多说什么。村长在村尾为她找了个地方,又叫了几个人帮她盖了间小房子,足够她们娘三个居住。
时间飞逝,一晃就过去了十一年,相安无事,就连祭山神之事也没人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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