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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听清楚里面争吵的具体内容，石琛叔就将我一把推进了石屋。
屋内的争吵戛然而止。
我阿爹、石敢、卫碣、滕旭等族中几名重要人物都在场。
“吵吵什么呢？居然不带我，太过分了！”石琛叔看了一眼屋内凝重的气氛，踢过一个石凳一屁股坐在上面嚷嚷起来。
“卫天怎么来了？”阿爹关切的问。
“你这当爹的真不够格，我刚拉着卫天练了两把，好小子，居然当场突破到蛮武后段了。”石琛叔嘿嘿一笑，旋即向我卫尰阿爹伸出那大如蒲扇、满是茧子的手，“我说老大，卫天突破我可是有功劳的，怎么也要拿点东西谢我一下吧！”
“真的假的？”阿爹和身边的一众长辈有点不可置信地问。
“那还有假，喏，你们看，”石琛收回左掌，伸出血迹犹未擦掉的右掌示意说，“要不然能把我这铁掌搞成这样？”
阿爹哈哈大笑起来，招呼我坐在他边上，狠狠一掌按在我的肩上，“你小子可以，不但捡回一条命，还能在十六岁前突破到蛮武后段，哈哈哈，不愧是我卫尰的崽子，不愧是石磄部落的子孙，哈哈哈……”
“唉，唉，我说老大，你可别岔开话题，你们争啥呢？个个脸红得像虾一样！”石琛叔又转回了话题。
“没什么，”阿爹脸上的笑容颤了颤就不见了踪影，沉声说道，“我意已决，你们别再拦我。”随即推了我一把，“走，小崽子，让你阿爹也考校考校你！”
石琛叔还待再问，卫碣叔一把拉住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就闪身把阿爹和我让出了屋门，留下我满腹狐疑。
……
“阿爹，是不是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我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问道。
阿爹沉默了片刻，一脸凝重地说道：“卫天，当年我也是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晋入蛮武后段的，今天看到你也成功了，我真的很高兴！”
他这么说，一定有事，而且是大事，我心中有了计较，耐着性子听我阿爹说下去。
阿爹沉默良久，才抬起头缓缓说道：“阿爹和你石敢叔、滕旭叔他们要出趟远门，这件事对石磄部落来说非常重要……”
又是沉默，我没有打扰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盯着我，眼神中流露着怜惜、冷酷的复杂情绪，“我想问你，如果我不在了，你愿不愿意挑起族长的重担？”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问我这样的问题，嘴上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是我不愿意，是我还没那个资格。”
“屁话，我卫尰的崽子怎么会没有资格？”阿爹眼中似乎有些怒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能死里逃生，能活着就已经很知足了，这半年里的情况阿爹你很清楚，对族里没有一丁点儿的贡献，对族里的情况也不甚了解，要真赶鸭子上架，我肯定做不好。”
“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我有必要瞒我老爹？”
“好，我知道了！”阿爹的眼神松弛下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来回摸了好几遍，似乎颇有不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心中郁结，可他要是不愿说，我就是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离开，心中莫名有些伤感。
“小崽子，你阿爹很高兴！”走了几步，阿爹突然转身露出一脸笑容，说了句有点没头没脑的话，我的心里反而涌起一阵不安……
阿爹走后，我无心继续修炼，找卫碣叔、石敢叔、滕旭叔他们都吃了闭门羹之后，只好又去找石琛叔打探情况，没想到他也仍然是一无所知，还大手一挥，“奶奶的，怕个球啊！天又塌不下来，塌下来还有你石琛叔我来顶着呢……”
第二天醒来才知道，天不亮的时候，我阿爹和石敢、滕旭叔带着二十来位族中好手一起出去了，具体去哪儿却没有人知道，或者有人知道也没有告诉我。
部落里其它一切如常。
族中事务由卫碣叔负责署理，他本就是我阿爹的副手，自不成问题。
石琛叔则吆喝了三五人又要出去“狩猎”，死活不愿意带上我。
我也只得去找石崖、石泰、卫川等“小伙伴”们一起修炼修炼，到周边狩猎啥的，心中却一直牵挂着老爹他们，整天都提不起多大的劲来。
两个多月后的一个早上，两眼通红的卫碣叔拿着一个兽皮袋走进我的房间，我才知道事情却比我想象得还要糟糕，那是一个巨大的噩耗，是整个石磄部落的噩耗。
“你阿爹临走前将这个皮袋交给我，嘱咐我如果他们两个月还没有一点消息回来，必定是遭遇了极大的凶险，可能已经全都遇难了……”卫碣叔说着已经哽咽起来，“两个月到了，我不相信，可是又过去了……过去了这么多天，恐怕……阿天，你一定要坚强些，你阿爹想对你说的话……也在这皮袋里了，一会儿……一会儿你自己看。”
听到这儿，哪怕我已经不完全是卫天本人，脑袋依旧嗡地一声有些发蒙，什么遇难？怎么可能？那是二十几个好手啊，怎么可能说遇难就遇难了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危险，我阿爹他们还要去？
那天的争吵也就是这个内容吧？
可能是出于本能，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一把抓住卫碣叔的胳膊，连珠炮似的问了一连串问题。
“……，阿天，别太难过……，”卫碣叔也是悲绪难抑，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你问我的这些问题，有的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能告诉你，你阿爹他们去做的事，对我们部落确实非常重要，可惜……可惜可能已经失败了，……可是这仍然是值得的，至少你阿爹这么认为……具体的，你慢慢看看你阿爹留给你的东西吧……”
卫碣叔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没有让它流下来，说道这儿抽身站了起来，“阿天，你先看，过两天我再和你商量族里的事情……”
说完扭头就出了我的屋门，走到屋外用袖子使劲抹了一把脸后，擎起脑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疾步离开了……
“小崽子，别难过，”我拿起皮袋中的一枚玉简，注入点真力就听到了那既熟悉又不太熟悉的卫尰老爹的声音，“你看到这枚玉简的时候，估计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话音停顿了好一会儿方才继续，“我和你石敢叔、滕旭叔他们一起去的这个地方异常凶险，但是里面却有事关石磄兴衰的秘密……那个地方九百多年前石磄的祖先也去过，戮神枪诀就是你先祖从那个地方悟出后带出来的……”
寥寥数语，却让我惊骇不已，戮神枪诀居然是先祖在一个神秘的地方悟得的，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阿爹他们去那儿又是干什么？为何选择这个时候去？……
疑问太多，我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凭着悟得的戮神枪诀，你先祖当年的修为达到了惊人的蛮灵境界巅峰……可惜啊，可惜几百年传承下来，戮神枪诀却日渐残缺，到了你的祖上，已只剩下九式。近百年来，族里更是，更是竟然没有一人能够突破到蛮魂境，更不要说先祖的蛮灵境了……”
天！蛮灵境，那是什么样的修为境界？
“历代传承中，只留下了先祖‘那个地方非常凶险’的口信，却没有标明那到底在哪儿，也没有留下任何有关如何到达、如何进入那个地方的线索……”
先祖既然这么安排，必定是不希望后人去那个地方，我寻思着。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找到了先祖传承下来的一张残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解开上面的禁制后，才发现这残卷标注的竟然就是那个地方，而且还有进入那个地方的一些提示，可惜有点残破不全……”
先祖为何又这般安排？这残卷又是怎么被我阿爹得到的？到底靠不靠谱啊？
“说真的，小崽子，要不要去那个地方，我犹豫了很久，直到……”阿爹的声音又停顿了好一会儿，“直到你上次被熊首部所伤，我才下定决心，一定要踏着你先祖的步伐，进去一趟……”
居然是因为我？关我什么事啊？
“卫天，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失败了，不过你不要难过，我想换了是你，你也会像我这般选择的……”停顿了一会儿后，阿爹还不确定地补充问了一下，“对吧，小崽子？”
你大爷的，对什么啊？要是明知道送死，你还要去，脑子进水了吧？赌徒，一群赌徒，一群疯子……我心中骂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去送死？
我握起玉简，差点涌起将它摔掉的冲动。
“咱们石磄人都不是孬种，我也给你卫碣叔留信了，从今天开始，就由卫碣接替我担任族长，不过你们还是要守好秘密，要防止熊首部、摧山部他们趁机来袭……我相信你卫碣叔会带领你们平安度过难关的……”
“出发前，我专门问过你想不想当族长，你不愿意那是再好不过，你要协助卫碣处理好族里事务……小崽子迟早要长大的……”
原来早有布置，看来即便是我想当，你也不愿意让我当的。
“你也好，卫碣也好，千万不要来找我们，先祖残卷我随身带着，没有留下任何拓本，你卫碣叔那也没有。即使我们出了意外，石磄部落还要走下去……”
“我也没有啥好留给你的，皮袋中还有两样东西，一件是我年轻时在一个废墟中找到的小炉子，二十几年来也没有发现它到底有什么用，给你留下算是留个念想；另一件是个魂印，我在里面封了一缕我的神魂，这是我用一个偶然得到的秘法封印的，里面还有一丝你的气息，只有你或我才能解开封印。不过你没有法诀，至少需要突破到蛮灵境才能解开……”
“额，别怪你老爹，你也只有拥有了那个实力，才有可能安全地进入到那个地方……”
“或许我的残魂还有机会能见到你……额，那你可得加油了，小崽子，老爹在那个地方等着你……”
等你个头啊？蛮灵境，开什么玩笑？你都说了，整个部落上百年连蛮魂境都没有突破过，还谈什么蛮灵境？你个死老鬼，做事也不带你这么不靠谱的，我心中怒吼，眼泪却已婆娑了我的双眼……
玉简中再没有其他话语。
泪水潸然而下，落在那颗似球非球、似蛋非蛋的魂印珠上，入手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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