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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个夜晚实在太漫长了,彭祖一闭上眼睛,那阴惨的荧荧绿光就在他面前闪烁。但那绿光终究没有再出现,彭祖和喜鹊就在半睡半醒间熬过了一夜,他似乎感觉夜从来没有煎熬。
黎明,总算来了!
天,终于亮了!
虽然这个黎明的天空也显得阴惨惨的,但那划破深黑夜色的熹微却足以驱散人们内心的恐惧,给人以无比的心灵慰藉。
彭祖和喜鹊早早就已经起来了,他们今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到堰塞湖对面,去寻找昨晚让他们失魂落魄的绿色光源。
可当他们来到湖边,却发现想到对岸并不简单。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看这个堰塞湖,只见此湖广阔无边,一座座笔直陡峭的大山横腰浸淹在湖水中,形成了许许多多的岛屿,这些岛屿上,几乎寸草不生,只是伶仃的参差着一些枯树烂木,在死气中透出的是阴森的寒气。
祖悲哀地摇摇头,感慨横生:
这里曾经青山绿水,风景如画,如今却如此萧索颓败!要是哪一天能够种上郁郁葱葱的绿树,掩映在湖光山色中,该是多美的一幅景象啊!
但现在,这只是一掠而过的想法,他还不能想那么多,因为眼下的最重要的任务是寻找让他无法安睡的光源。他站到一块较高的岩石上,环顾四周,可是根本就看不到四周有任何可以渡过的船具。
彭祖望着茫茫的洪波,充满忧愁地说:
“小喜鹊,我们该怎么渡过这片大湖啊?!”
喜鹊飞起身,在空中盘旋一下,飞回来:
“主人,我到周边看看有没有可以过渡的船吧。”
“嗯,好的。我也往山上找找看。”
于是彭祖和喜鹊各自分工寻找工具去了。
彭祖一路劈石取道上山,山上也只是枯树烂木,绝没有半点生机。此时彭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就等喜鹊回来问清情况。
喜鹊往周围飞了几里路程,它看到的并不比彭祖好多少。于是就飞回来了。落在彭祖肩上。
彭祖充满期待的问道:
“小喜鹊,有船只吗?”
喜鹊无奈摇摇头:
“除了枯树就是断木啊!”
彭祖显得很失望,他用手拍拍身边的一棵大枯树,摊开双臂衡量一下枯树的周围,约摸需要三个人合抱。他喃喃道:
“那我们只好这么办了。”
“你想到办法了?”
彭祖自信地点点头:
“我们必须做个独木舟!”
“独木舟?我可没见过。”
“你很快就会见到了。”
话语间,彭祖挥起刑天斧,这棵枯树已倒下。彭祖丈量了一下,裁下一截,从山上推滚到了湖边,开始做独木舟。有了刑天斧的帮助,彭祖很快就掏空了枯树的树心,做好独木舟,并削了一根船桨。他又把独木舟推到湖里,独木舟真的就浮在水面上,荡荡悠悠的。纵身一跃,跳上了独木舟,举起浆就划了。
喜鹊看在一旁,啧啧称奇,它以的无比敬佩的目光看着彭祖,它感觉,眼前的这位主人,实在太了不起了,它坚信主人一定会创造出奇迹!
彭祖看着喜鹊还愣在岸上,叫唤道:
“小喜鹊,我们出发吧!”
喜鹊晃过神来,也扑翅膀跳上的独木舟,神情悠闲的站在船头,迎着风儿前进,感觉非常的美妙。
二、
彭祖在船尾驾着独木舟,划行在滚滚浊流中,向湖中的岛屿快速驶去。独木舟显得如此渺小,在茫茫的湖水中漂荡,似乎只要一个细浪就足以将它倾覆。但独木舟却在洪涛中自信地劈波斩浪。彭祖神色从容的划着,那个充满神秘的未知世界,不断地激发着彭祖探索、征服的雄心,所以他早已将恐惧抛在脑后了。
彭祖边划桨,边环顾四周的洪荒,他问喜鹊:
“南山的百姓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喜鹊也飞到船尾,落在彭祖身边,安慰道:
“如果乡亲们知道你来帮助大家重建家园了,一定都会回来的!”
彭祖茫然的摇摇头,神情凝重地说道:
“不!即便乡亲们回来了,这里没有一棵青草绿树,他们靠什么生存呢?他们可不能也像我们一样,每天靠湖里的鱼虾为生吧?”
喜鹊也摇摇头,说道:
“那怎么办?他们也一定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园的。”
彭祖坚定地说:
“等我们查到昨晚的绿色光源了,就马上开始疏导洪水,植树造林,绿化山川。那样乡亲们就一定会回来的。”
喜鹊眉开眼笑: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我们一定会实现的。”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不时地就有一个龟头露出水面,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等他们一转身,又轻轻地没入水中。
这时,彭祖注意到,昨天晚上发绿光的那座山和那片水域,就在前面不远处了,心里陡然感觉既兴奋又不安。他指着前方一座巨大的山峰,提醒道:
“小喜鹊,你看,就是那里了。”
喜鹊点点头:
“正是那里!”
喜鹊感觉湖面上刮来的风似乎寒冷了不少,尽管是夏天,它的毛孔似乎都快竖起来了。它又飞到船头去。
两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前面的山谷。似乎还怕错过什么,又似乎还怕发现什么。他们都默不作声,湖面上回荡着潺潺的船桨击水的声音。
忽然,“嘭”一声巨响,整只独木舟仿佛被什么物体重重撞上了,突然停了下来,舟尾高高翘起。
两人根本没有心理准备,都“啊”地大叫一声!
喜鹊因为在船头,顿时跌下湖里,栽到水中。幸好之前它在抓葫芦的时候有了教训,就在它入水的瞬间,它赶忙用尾翼在水面轻轻一点,用双翅末梢尖尖的羽毛在水面重重一拍,又找到重心,掠过水面飞了起来。
彭祖则打了一个大大的趔趄,差点整个人摔出独木舟。他在被甩出的瞬间,用桨顶一下船头,先保持身体平衡,然后双脚牢牢定在舟中。
“不好!”彭祖吓出一身冷汗,大声叫道。
“小喜鹊,一定是独木舟触到暗礁了。船恐怕要漏水了!”
喜鹊此时已经飞落在彭祖肩上:
“哦,主人,可吓死我了!”
彭祖赶紧上前细细查看被撞击的船头,是否漏水。幸好船头并没有出现渗水的痕迹,整条独木舟也依然牢固。
彭祖长舒了一口气,和惊魂稍定的喜鹊相视一笑,又坐到舟尾划桨。他先让独木舟转了个方向,绕过了水下暗礁,再调整方向继续向那座山行驶。可刚驶出不远……
忽然,独木舟又猛地往左边大幅度倾斜,接着又往右边重重掀起,然后就左右不停的摇晃,久久还停不下来。
彭祖有了上次的教训,赶忙用桨左右重重的安稳着船只,双手紧紧抓住船舷,独木舟才没有倾覆,人才没有落水。愣是彭祖心有防备,额头还是虚汗直冒。
看来独木舟又触到什么了。
彭祖赶紧划桨,可是不管他怎么用力,独木舟似乎被钉在了水里一般,一动也不动。彭祖不免有些着急:
“小喜鹊,看来我们的船搁浅了!”
喜鹊飞离独木舟,四周巡视一番,又落在船舷上。
“这里湖水这么深怎么会搁浅呢?”
彭祖想想也是,他又转念一想,道:
“那一定是水下有一颗大树,我们被卡在树杈,进退不得了。”
喜鹊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要怎么办呢?”
彭祖站起身,往水里看了看,道:
“只好跳到水里,把树枝搬开,把船推出来再改道行驶了。”
于是彭祖放下船桨,一个纵身跳入水中,然后潜到舟底,想看个究竟。
当他潜到舟底,打算搬开树枝推船离开时,一看舟底……
刹那间,他的恐惧达到了极点,他“啊”一声,一口水猛灌进了他的嘴巴。
彭祖赶紧浮出水面,双手抓住船舷,吐出了口中的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脸色煞白,两眼呆呆的。
他绝不敢相信自己双眼所看到的是事实。
喜鹊不知内情,飞到他面前,问道:
“树枝搬开了吗?”
彭祖只是摇摇头,他想:
或许是因为水太浑浊,自己看走眼了,还是再入水看清楚一些吧!
于是他又一头扎进水里,定眼细视舟底四周,这回他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
舟底并不是树枝、树杈卡住独木舟,也不是暗礁浅滩搁住了独木舟,而是……
舟底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彭祖艰难地翻身上了船,呆呆的坐在舟中,嘴里不断嗫嚅着这五个字!
“啊!什么都没有……”
喜鹊也不断重复着,虽然它并没有下水,但它非常明白,能让主人吓成这样,一定是超越了可怕的事。
是的,眼前什么都没看到,比看到任何东西都来得可怕!
彭祖好像忽然想到什么,打了个激灵,拿起桨,将独木舟往刚才撞击的地方划去,终于划到了,他又一跃跳入水中,潜入舟底看个究竟……
同样什么都没有!
彭祖翻身上了船。恐惧感已经弥漫他的全身,在他身上的血液里流窜,侵占了他的每一个神经末稍。
他举起船桨,开始麻木的划着,两眼鳏鳏。
这回他明白了,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或许是为了吓唬他,让他知难而退,阻止他重建南山;或许是想谋害他,只是摄于他的武功和手中的刑天斧,不敢贸然下手……
那会是谁呢?
南山的百姓已经逃离了,不可能是他们,再说他们也不会有这样的手段。
伏羲和后羿已经离开,何况他们亮明身份,也不可能再开玩笑了。
那么还有谁呢?
南山还住着谁呢?
想到这,彭祖反而平复了内心的恐惧。与身俱来的豪气和胆气又窜上了心头,他挺起身,站到船舷上,玉树临风,眉头微皱,剑眉上扬。灼灼的目光扫视湖面四周一圈,盯住前面那座不知名的透着寒气的大山。
“哼!”他冷哼一声,对着前方,字句铿锵:
“无论你是人是妖,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彭祖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了。”
他又望向四周浸在水中的光秃秃的黑乎乎的大山,笑道:
“哈哈哈哈哈,南山不焕然,彭祖誓不休!”
他的话语在湖面,在群山间回荡了很久……
三、
终于,独木舟靠岸了,彭祖先跳上岸,把独木舟拉上岸边。
眼前的这座岛屿,不,应该说这座山,在所有被湖水环绕的群山中,显得更高大,山势更险峻陡峭,有的断崖几乎是垂直于地面,直下百余丈,令人看得惊心动魄。山上连枯树烂木也没有,整座山黑黢黢的,似乎是那些枯树烂木被烧毁了,留下的灰烬把整座山都染黑了。因而即使在白天,看上去也显得面目狰狞。
彭祖放好独木舟,背上落日弓,操起刑天斧,俯下身,在岸边细细搜索着。
喜鹊在湖面上不断盘旋,似乎也在寻找什么。它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似乎没有什么发现,就落下来了,在彭祖身边跳跃着,一边认真地寻找着蛛丝马迹。
地上的石头、泥土、枯枝混合在一起,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什么了。
一会儿,喜鹊又跳到彭祖的落日弓上,看看彭祖有没有发现。
显然他在彭祖脸上看到的也是疑惑和失望。他们二人异口同声道:
“什么都没有!”
但这回,彭祖脸上却找不到一丝的恐惧了。
喜鹊看看四周一片狼藉的景象,疑惑道:
“难道昨晚是我们产生幻觉了?”
彭祖摇摇头,冷笑一声:
“不,不是幻觉,一切都是真的!明明我们看到一大片荧荧的绿光,听到清晰的兵器撞击声,和一些惨叫声,怎么可能是幻觉呢?”
“那为什么地上什么都没有留下呢?”
彭祖指了指水面,又指了指岸边,说道:
“小喜鹊,你发现今天湖水又张高不少了吗?”
喜鹊果然感觉到,它脚下站的地方,刚刚还是一块干地,这时湖水却已经渐渐漫上。很快就淹没了。
“难道是那些痕迹被水掩盖冲走了。”喜鹊问道。
彭祖点点头。
“可是水面上也什么都没有啊!”喜鹊道。
彭祖也抬起头看看水面,远近扫视一番,确实一无所获。
“什么都没有才正常!这说明它们不是一般的人!”彭祖自信地分析,“它们极可能就是伏羲爷爷所说的妖魔了。”
“啊!妖魔……”
此时,一阵大风吹来,湖面上忽然卷起一阵巨浪,拍打在岸边,冲击着独木舟。
隐隐约约,风浪里夹着一声沉闷的低吟:
“吼……啾……”
喜鹊不禁又颤抖了一下,它在这声低吟中,听到了狂妄的怒气和恐怖的杀气。
彭祖当然也听出声音里的寒气,但他此时脸色却很平静。
“小喜鹊,我们不找了!你到四周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路径。”
喜鹊飞走后,彭祖则沿着湖边,往上游走去,他告诉自己:
“这些山里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一定要揭穿它,决不允许那些妖魔伤害百姓。”
忽然,空中传来了喜鹊的声音:
“主人,快来呀,快来呀!我发现了,我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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