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极!我正好也饿了!”子贡虽然想不透范姝的打算,但心想不论她有何鬼主意,自己跟着就总不会出什么大祸乱。便也不管范姝刚才对自己的脸色,厚着脸皮欣然前去凑热闹。
这鲁阳邑内,尚无像样的酒垆饭肆,三人满大街找也只是到了一家极普通简陋的小店坐下来。其实也离范姝买下的几片屋舍不远,等店家上酒食的过程中,范姝依然对着端木家的仆役大呼小叫各种安排布置。
“宰我啊,再过一个多月,咱们自家的酒肆就能开张,今天只能让你在这凑合了!”饭菜上来后,范姝招呼宰我道。
“这倒不妨!”宰我是个有酒有肉便欢实的人,当下便提箸开吃。
鲁阳地方,仍是楚风浸染,且当时人口流动不大,凡是在列国间流动往来的,大多是官方派遣的使者,和长途贩运经营的商帮。故而一般都有驿站遽亭可以供应,而鲁阳并无这些频繁的人口往来,所以店家只是提供些普通的酒食。盛放食物的,非富贵之家的金盏玉馔,但漆盘陶缻,煔鹑煎鰿,亦是相当雅致,又有农家的简朴。
范姝提起漆壶,为宰我斟上一杯曲蘖酒,继续无视子贡的存在。这曲蘖酒的后劲相当之大,三杯两盏,只见宰我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脸红耳热,子贡看范姝眉眼一转,估计是打算套宰我什么话了!
“宰我啊,听说,你有个弟子,叫什么无骄?很是有些特点?”范姝问道,她和子贡并排坐,对对面的宰我笑靥如花,却用眼神余光狠狠盯着子贡,那是告诫他别想搞什么鬼主意给宰我暗示。
“不好!怎么忘了!原来这灾星往宰我这打的是这主意!”子贡口中的酒差点呛着,心中大叫不好!怪不得一直觉得范姝居心叵测,原来为的是这个!
“宰我你今儿是否还有课业?要不赶紧去良孺堂吧!”子贡便开始踢宰我的脚。
但这也没逃过范姝的眼神,使出柔荑葱玉一般的手,狠狠揪在了子贡的大腿上,惹得子贡一声惨叫,引来众人侧目注视,范姝依然对着宰我言笑吟吟,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宰我此时已经失去辨别力,当然不知道范姝话中的陷阱。
“是啊!那小姑娘……啊不那小公子……真他娘的……”宰我唯一的一点戒备也露了马脚。
“他跟子贡关系不错吧?”范姝瞪了子贡一眼。继续从宰我这找突破。
“岂止不错!还……”宰我听范姝发问顿时来劲,一副打算八卦秘闻的表情。但刚出口就觉得这话不妥,他拿出仅有的一点清醒,朝子贡歉意的看了看:“子贡兄弟,我真心不是故意的!”接着便倒头睡下,他倒好,把子贡推进火坑,自己开始安睡高乐,末了最后一句话越描越黑,引人遐想,子贡只有想死的心,问苍茫大地,宰我你是真的要让眼前灾星宰了我吧?
接着又是传来一声子贡的惨叫,刚才被范姝掐过的大腿原位置上,旧痛未去,新痛又来,那可真是痛上加痛,惨绝人寰。这回子贡可没对宰我做任何暗示动作,只是因为宰我倒头睡下之前拙劣的欲盖弥彰,导致子贡再次遭遇范姝的虐待。
其实子贡倒并非什么做贼心虚,他自忖行得正没什么需要遮掩的,对楚无骄,他也是一直防范戒备,能看出她心中的一点心思,但从来都是近乎刻意的和她保持一定距离。但对于女人这种生物,捕风捉影无中生有就够你喝一壶的,所以子贡为了减少麻烦,当然不愿意宰我拉扯出过多,否则真的要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子贡惨叫之余,纳闷这范姝是如何手眼通天,远在卫国居然能探知鲁阳的一些隐秘八卦?其实子贡有所不知,人若是有心,何处不能探听到一些消息?譬如从来往鲁阳和子贡接洽的端木家的伙计、譬如子贡自作聪明调来一些自家干练伙计跟随子路学习射御军阵之科,这些人都可以成为范姝的耳目。只是子贡从没想过跟范姝掩盖什么,所以想不到这一层罢了。
“端木大爷,宰我已然酒醉,你倒是给我讲讲你跟这位申无骄兄弟如何的关系热乎?”范姝不怀好意的盯着子贡,一只手又已经爬上了方才子贡挨掐的腿上。
此刻不待子贡欲辩解,刚刚倒下一个宰我,还没来及松口气的子贡,又被一声呼喊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宰我师傅,你怎不去上课呢?让我好找!”不远处传来楚无骄的声音,原来今天楚无骄她正要去上宰我的课,久不见宰我,便出来寻找。这宰我虽然已经醉倒不省人事,但从那十年不换的衣衫,就能一眼认出他来!
“咦,子贡你也在啊!你们这一块吃酒食好有雅兴!”这楚无骄早把之前遇到的几番波折给忘得一干二净,她心思到底简单,且不存旧仇宿怨,继续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对付子贡。
范姝看到眼前这位,虽然她没有见过楚无骄,但从那言语模样,和子贡的表情,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看来小蹄子正是家仆们汇报中所言和子贡关系暧昧的那人了!然而女人心海底针,看到敌手,却又似乎遇到故人,眼中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之情一掠而过,故作惊喜之情眉梢浮现,一副热络的模样招呼楚无骄道:
“这位小哥,你便是子贡常提到的申无骄吧?来来坐下!”范姝招呼楚无骄在宰我旁边,自己的对面坐下,叫的名字也是楚无骄用的申姓假名。
子贡纳闷我自从到郢都到现在,还没有回过家,和家中的信函里,也未曾提过申无骄,怎么就变成“我常提起”的了?冤大头也不是这般当法。
“不知这位姐姐是?”楚无骄满腹狐疑的坐下来。
“我呀?你问他呀!”范姝朝子贡努了努嘴。“看来子贡是平时没把我放在心里,从未跟别人念叨过我呢!”
“这位,就是在下的贱内……”子贡说道。他忖想:本来什么事情没有,硬是被范姝搞成自己做贼一般了。再说我跟楚无骄她也不熟,整天念叨你干嘛?人家到底有没有想法还不一定,自己这样说岂不是不打自招自作多情吗?但横竖都是范姝的理,子贡冤屈也没辙。
那时除非极亲近的,一般都不对家族之外的人告知本家族中女子的姓氏名字,故而如宰我他们这样的,都不会知道范姝这一名字。像越萝那样直接告知子贡的,除了其性格使然和有其他目的,情况是极少数的。
“原来是端木夫人,无骄见过嫂夫人!”楚无骄一改跟子贡和宰我他们这样的没心没肺没大没小,见了范姝顿时低眉顺眼彬彬有礼。虽然仍是男装,却露出些女儿态。这是女人和女人相遇时,潜意识里的一种竞争——范姝除了在子贡面前凶狠蛮霸,但面对其他人却很能摆出一副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的模样。楚无骄见了,潜意识里是要和她在这份优雅上比一比的。
二人说话时,其实也都在观察对方,范姝心道:这小妮子果然是个可人儿,虽然是男儿装扮,从这身形、脸盘模样,虽然未曾及笄,以后却必是个美人儿,且她模样极像自己生平最推崇佩服的一位绝色美人模样……怪不得仆人说子贡在这传出些和她的闲话,须得敲打防备些她!
楚无骄也在心道:原来她便是子贡的夫人!这模样气度,一点不弱于楚国的任何一位公主贵妇。自己除了占个年龄优势,其他可是什么都比不上!但现在自己这还正是没成年的小屁孩,年龄反而正是弱势,丝毫不成为优势,子贡夫人才是正风华绝代的灿烂年龄!这样一想楚无骄顿觉气馁,但她也丝毫未曾想过要和子贡如何,她也早知道子贡这样年龄,必然是有家室的人,她只是朦胧的对憧憬和亲近。气馁之余,楚无骄转念一想:假以时日,我必也不弱于你端木夫人!想到这里,她顿时又用分庭抗礼的眼神对望着范姝。就像她从不臣服于她娘一样,楚无骄的体内藏着一颗不服任何人的心。却不知她如今这模糊情愫,和要强的性格,日后会种出什么样的纠葛?
“不知嫂夫人此行鲁阳所为何事?”
“我可不比你们读书人,就是个操持家务的主妇,外子不成器,只能我亲自出来盯各处新开的店铺了!”范姝话中有话的说道。“你是有所不知啊,外子这外出数年不归,只留下家中我……”说罢范姝假意抹眼角像是拭泪的样子。
“就一年多,而且我常寄信函来着……”子贡小声抗议道。的确,此前夫子一直在卫国,真正出来到叶邑、陈、郑、宋、蔡等国,也就这两年。被围在陈蔡之地之前,孔门在宋国的时候,子贡的确还是回过一趟卫国家中的。
“嫂夫人的确够辛苦的!”楚无骄点头道。
“是啊,家中上奉二老,下管商号的诸般事项,还盯着久不归家的外子是不是被别家女孩勾引变了心……难啊!无骄小兄弟,你还年轻,这些事你不懂……”范姝看似和楚无骄唠家常,却是引出了敲打警告的正题,却不知这楚无骄听得出这弦外之音否。
“嫂夫人操持家中里里外外,可真是女中英豪!方才我看到你对那些仆役叫喊,这些店面莫非都是你们端木家新开的商号?这样嫂夫人可要在鲁阳待一段时间吧?那我能常找你玩吗……”楚无骄却如连珠炮一般,问了一大串小孩子家感兴趣的话题,不知是装出来的,还是她果真只对范姝话中的其他事情感兴趣?这样的态度,多少让范姝有些失望。
这是她隐藏太深?还是她天真无邪?看来这个女娃子,以后不太好对付呢!范姝心中暗道。却不知范姝这女人的直觉,是耶非耶?以后她和楚无骄,会因为子贡交手几何呢。
(https://www.mangg.com/id39244/2184541.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