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孔子帝国 > 第二章 哲学王 9 风雨如晦,各施连环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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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子羽离开孔门,刚刚开始在南方蛮荒之地经历自己的精神磨砺并承受孤独与痛苦的时候,孔门的其他一些人,也自有他们的喜乐与哀愁。

  比如宰我,他的痛苦是因为一个人的到来。

  孔子侄女婿、同时也是鲁国贵族、孔门第一俊男的南宫子容的到来,在鲁阳引起一阵骚动。其中包括年纪轻轻最是见异思迁年龄的申无骄。

  南宫子容是鲁国三桓之一孟孙氏族长孟僖子的儿子,虽是庶出,却很得其父欣赏,后他得封南宫之地,故被人以南宫氏称呼,他名适,字子容。但当年其父孟僖子对孔子印象很好,去世时候,嘱咐南宫子容和他的哥哥仲孙何忌(后谥孟懿子)都要跟从孔子学习,但后来隳三都过程中仲孙何忌出言反尔联合了季孙氏等,导致孔子隳三都功败垂成,背叛流落异国,但这位南宫子容之有哥哥仲孙何忌,就如同司马子牛之有哥哥司马桓頽一样,是个和兄弟完全不同的人物。孔子曾多次称赞他具有圣人气度,是个“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的智慧才具兼备的人。故而孔子把自己哥哥的女儿,许配给了南宫子容。

  其他孔门弟子骚动中争着看的是南宫子容的气质神采,而申无骄则是面如桃花心神荡漾,争着去看南宫子容的外貌身材。而且女扮男装隐蔽出现的申无骄,比其他弟子表现更积极:众人皆是临案而跪坐,她跪坐着也不老实,老是直起身子伸长脖子看。

  “申无骄,这回不准备逃课了?”有同门揶揄道。

  “我哪里曾逃课了!”申无骄辩白道,眼睛却丝毫不离开南宫子容的方向。这节课亦是南宫子容前来孔门,在良孺堂内客讲的一节课。

  “呦!申无骄啊,头一回见你课上不曾打盹呢!”

  “毕竟人家南宫公子是外面初次到访的前辈师兄,待几天就要走的,我们岂能不尽些地主之谊啊!”申无骄不在意其他人故意拿他开玩笑。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就是当自己也有分桃之好,那也由他们去了!

  说罢继续目不转睛做垂涎三尺状盯着南宫子容。

  ……

  “子贡啊,你说我这个学生啊!申无骄他……不行啊……”宰我与子贡难得的对酌,宰我闷过几口,沉痛的说道。

  “一个女孩子家,虽是知书达理,但到底太过浅薄,我还以为令尹子西家的女公子有多高的见识,这不,见了一个南宫子容,就让她魂不守舍了!”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家一个令尹大人家的女公子,本来爱好就是斗鸡走马,你不让人家去追求窈窕君子,还让人家追求你?”子贡白了他一眼哂笑道。

  “子贡你也浅薄、无聊!我宰我岂是那样的人?我感怀的可并非我一人之际遇。”宰我一边摇头一边鄙视子贡,不怀好意道:“倒是某人,从那个申什么一入学开始,就一直和她有扯不清的瓜葛,此刻岂止是贼喊捉贼啊!”

  “敢再说一次!你要不要我把弟妹接来澄清是非啊!你敢不敢当着申无骄的面把这些话说清楚啊!”子贡跟他急了。

  “好好好,我怕了!我认错成不成?”宰我见势不妙赶紧低头告罪。

  “其实方才都是玩笑话,你知道我真正难过的是什么啊?我是说,这世人为何连夫子都不例外,要以貌取人呢?你说,若出走的子羽有南宫子容这样的地位、容貌和才能风度,他们这些浅薄小儒,是否也会像今日人头攒动想一睹其风采?如果人人都被随珠之美所吸引,那卞玉何时才能从石材中被取出?”宰我眉心攒聚,做痛心疾首状。

  “一向刻薄的宰我,今日何以忽然宅心仁厚,忽然忧国忧民了?不至于此吧?”子贡冷眼揶揄,他才不信宰我这番装模作样之辞。

  “好吧!其实我是想说好不容易有这个女娃娃学生陪着我来解闷,比那些榆木疙瘩好上百倍,现在倒好,一个个貌比子都的家伙们,跟我这矮穷挫的穷教书先生争食,你说我能不苦闷吗?”

  “若是如此,如果你有意,何不撺掇夫子跟子西大人修书一封,你去郢都出仕?正好子西大人对夫子推荐的子牛师弟不甚满意。”子贡道。“以你当过申无骄老师的份上,子西必然待你不薄。且郢都当然是美女如云,令尹府子西座上高客岂能不在美女窝中也得其所哉?”

  “是啊,虽然子西大人嘴上没说,但我猜测是这样的,你看,本来子牛师弟在子西府上担任掾属,现在却调任期思邑大夫,名义上是告慰司马子牛孝悌之心,让他离家近一些,也教化边郡之民。但事实上,这不就是对他不甚满意吗?”

  期思在当时是临近宋、楚、吴边境的地方,虽然离司马牛的祖国宋国较近,但到底是楚国偏远贫困的城邑。

  “可是,究竟是何事导致?子牛是忠臣孝子一类的人,如此人物还让子西不满意,岂不从此要小看了孔门!”

  “究竟何事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其实让子西知道孔门的弟子,适合于做地方守城管政令教化的小官吏,这样对他们的威胁才最小。”

  原来,并非这司马牛才能不行,而是这子西与闻的皆是军国大事,凡事皆需权谋机变,非宅心仁厚者可为之,虽然令尹子西也是一位贤者和仁者,但在其位谋其政,他自然全力想的是楚国利益,譬如猛虎,对自家人和至交好友自然是宽仁友爱,但对外面则为国家之利往往狠辣非常。

  自熊章接替楚昭王熊壬之位后,周边小国在吴国撺弄下,轻视楚国新君年幼都蠢蠢欲动,而郢都君臣对当年北部的陈国蔡国等小国反复无常,时而附楚,时而依附于吴国为祸楚国的行为很是记恨,常欲伐之。昭王当年就是在陈蔡等国尚且依附楚国时候,受到吴国攻打而求助楚国,最终病死进军途中。此后不久这两国再次依附吴国,但因为楚国总体上依然处在被吴国侵略后的休养生息阶段,还没有完全恢复国力,故没有能力教训这两国;且虽说这吴国已非当年之强,但依然有需忌惮之处,故而防范吴国仍是楚国根本策略,所以正所谓心欲得之而力有不殆。

  而宋国的权臣司马桓頽此刻正好送上一份大礼:他得知自己的弟弟到了楚国令尹子西幕中任职后,也有意结纳攀上楚国这棵大树。于是便派使者到郢都,谋划商议宋、楚联合,南北夹击陈国蔡国。而司马子牛在协助子西谋划合兵伐陈之事上表现的很是让令尹子西不满意:

  站在子西的立场上,伐陈、蔡自然是符合楚国利益的,而楚国虽然是列国中一等诸侯,但碍于目前国力下降有所不殆,有宋国这个二等诸侯的参与,正好得其所哉。且司马桓頽在国际上素有恶名,恰好可以让楚国有机会把列国的舆论谴责都指向桓頽而不是楚国,正所谓楚国得其好处,但不承担恶名和风险。

  而且子西的盘算更阴险复杂的是:若合并讨伐陈国、蔡国顺利,则皆大欢喜,而一旦惹出大麻烦,引来吴、晋等大国干涉,这风险恶名不但楚国不承担,还得借着司马子牛在楚国的机会,让这一并归咎于“司马氏兄弟一在楚国一在宋国,二人合谋蛊惑所在国君主兴兵讨伐。”

  可以说,这司马子牛要有甘当楚国君臣如厕后的用来擦屁股的竹片的思想准备,可偏偏他没有这样的觉悟:

  “令尹大人,陈、蔡不可伐,尤其不可与司马桓頽一起讨伐!桓頽虽然是小子耕的至亲,但他为人骄横跋扈,迟早会失势,他桓頽的算盘是欲借楚国自重邀名,让宋国国内反对他的人都惧怕他有楚国强援。楚国从昭王开始,便重新在国际上树立了温和仁厚的大国形象,陈国当年曾对吴、楚首鼠两端,可昭王时候面对陈国遭遇吴国进攻依然大义救陈,并死于行军途中,现在楚国何必要因为桓頽这样一个人而败坏昭王辛苦树立起来的名声呢?而且,若楚王和子西大人决意如此的话,小子耕依然断断不愿和这样的恶人兄长合作!”司马子牛恳切道。

  其实子西何尝不知道桓頽在宋国国内和列国间的恶名?当然也知道桓頽热心促成宋、楚联合的用意。但列国捭阖,无非是互相利用,他桓頽想利用楚国,说不定最后反而是楚国利用了他呢。

  “子牛,你身为孔门高徒,最知应当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你我皆为国君做事,譬如国君想吃鱼便让你我下河捕鱼,你岂能因为捕鱼会脏了自己衣服,而拒不听从王令?”

  其实子西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这档子事,子西就是希望司马子牛能够挺身而出替楚国背了这恶名风险。

  “小子耕不敢忝据高徒之名,且大人此言差矣!若此鱼是河豚,虽味美却有毒,不知大人如何处之?身为臣子,当辅弼国君成为仁德之主,而不是纵容国君服下毒药。所谓德不孤必有邻,昭王之世,面临吴国倾覆,才有他国愿意借兵帮助楚国复国;而如果臣子蛊惑国君干一些和列国招恨结仇惹下恶名的事,导致国家四面受敌,这岂是做臣子的道理?”

  “子牛何其愚也!伐陈蔡百无一利,尚有利于孔门,方才我便说,陈国和蔡国这一带的人,多年没有圣人教化,愚顽透顶,我欲和宋师一起伐陈之后,共分其地,并打算将当年孔门被围困的地方也封给孔门,一来报当年孔门被围之仇,让孔门以这里为中心教化这一带的人民,如此岂不是继承昭王遗志,光大孔门的好事一件?”

  子西再次着重提出伐陈、蔡对孔门的价值,说这话的时候,他气定神闲目不转睛看着司马子牛的表情变化和言辞是否有改变。此刻气定神闲的子西,其实心中暗有一把将要出鞘的刀,若司马子牛敢让他看到破绽,那结果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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