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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来,子贡一边为制定鲁阳的各种政策而使出浑身解数和其他孔门弟子搏斗——主要是和反对派上瘾的宰我搏斗。目前孔门的反对派尚不成气候,基本是宰我一个人在挑大梁。而且有时他的反对意见也很无厘头,仿佛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子贡倒还能接受,觉得有人提出些反对意见,未尝不是好事。倒是其他一些弟子如子路者已经有些愤愤不过了。
用事之人,自然希望身边耳边少一些阻力、反对的声音,那样干事自然觉得酣畅淋漓,无所阻碍。但子贡打算通过对宰我的“纵容”让身边的人逐渐适应和接受这种有反对之声的情况。
自然也有一些杂音,但尚且不能如宰我那样称之为反对派,就是当日陈蔡之围的时候,一些阴阳怪气、等着看笑话的鹫鸟苍蝇之辈,在蒸蒸日上气象之下,人人都有了事情做,有了施展的方向,故而这些也都成了不值一提的违和之音。
另一边,子贡审慎的观察每一个前来鲁阳求学的年轻人,他不知道这其中哪个会是巫先生说的“那个人”。巫先生也似乎像空气一样的消失了,这一切甚至让子贡怀疑当时在郢都他是否遇到过这样一个人并和他做了一笔交易。
那些面容虽陌生,但神情神态一如当年自己那些同门的年轻人,这些天里络绎不绝来到鲁阳。当然还有来自鲁阳当地的子弟。他们虽然愚拙了些,就像生于蓬草中,汲汲于阳光,但却不知道将自己的枝条往何处舒展安放的幼弱树苗,但子贡知道这些幼苗他日必成孔门巨擘。
只是,那个人会在哪里?他会如这些人一样,是个愚拙的乡下青年?还是会是一个英姿勃发的年轻士人?还是将是一个富贵逼人的公子王孙?
“子舆,你来替我登记前来入学的人,需详细了解他们的籍贯、族牒。”曾参被子贡抓来,在鲁阳学馆门前登记入学的人。子贡又匆匆赶去和宰我等人讨论章程规则。
鲁阳的首要目的,也是唯一重要目的,乃是学校,可以说这样一大片土地,唯一重要的功能就是为这所庞大的学校提供一切支持。但简单的学校,因为需这片土地和其人民做供养,因此鲁阳的庶务(民政事宜),无疑和鲁阳学务(教育事宜)是一体的。
子贡拟定的孔门议事机构,称为执事院,分上院和下院。上院本计划是按照他在遽亭与孔子谈话的设想,要安排十人,然而孔门中有些生性淡泊之人如不愿处理俗务只愿从事学问,或如柴子高、闵子骞这样自谦才不足用而固不肯受,或如有若这样的杰出之士暂时还未赶到鲁阳,又或是新近才俊如曾参、子夏等年龄尚嫌不足弱冠,这导致他最终只能选定仲由(字子路)、冉雍(字仲弓)、公良儒(字子正)、宰我(字宰我)和一月前刚刚赶到鲁阳的商瞿(字子木)、宓不齐(字子贱),加上子贡一共是七人,这也即是后来帝国政体中的的上院七君定例,再无增减变更。而七君中以子贡为首执,其他六人为副执。这一点天生的反对派宰我倒也没有异议,毕竟子贡为总执事是昭王的决定,而且宰我虽然爱唱反调,但和众人一样,对子贡的才能和贡献还是极为认可的。
“执事院上院,由孔门资深弟子,年三十以上,六十以下人员担任,一般为七人定例,最多不超十人。本届执事上院因鲁阳草创,故部分不循此例。”子贡说道。
“执事下院,凡孔门入学半年以上,德行及考课优良者有资格担任,定员七十,为城父护送孔门入鲁阳兵车七十之数为纪念。”子贡继续说道,子夏则在做记录。
“为什么需要德行优良?子贡,你这不是故意要阻拦像我这样的人以后进入执事院吗!”宰我对这一条很是敏感,看来他也有一定自知之明,知道在众人眼里他的德行有亏。“而且,到底什么叫德行好、德行差?我看这个评价太武断!”
“以我看,德行的评价,出发点是好的,这里的细则可以以后再议,比如以不记名的评选来看其德行口碑。另外可以加上施政的才能作为评价标准之一,这可以让孔门入门弟子参与到鲁阳庶务治理中,进而可以看出其才能的高低,从而决定是否能够参与到执事院。”冉雍说道。
“我同意。”其他众人大多以为可行,宰我也表示同意。
“执事院任期,以天干为数,十年一任,半数之年即第五年交由众人评议得失,倘德行执事有亏,则需改选。”
“为什么要是十年一任?还根据天干?真是无稽之谈!”宰我的反对瘾又上来了。
“其实,我是为了方便鲁阳的普通民众好记数,毕竟总共十个手指头,一个指头一年,十个指头数完,就是这届的执事院任满。天干之说,只是应景所需罢了。”子贡对宰我的反对质疑唯有苦笑。
“哦,如若是这样的原因,那我接受。”宰我满脸满意之色的说道。
“子路负责军政治安,管好这七十兵车数百甲士,同时目前鲁阳的治安和军政也是密不可分的。修筑之事由公良儒负责、鲁阳的学务筹策交给子贱、作为使者乘传诸国的责任以仲弓为主,我待仲弓忙不过来时候也会预闻其事;货殖是我的老本行且目前无大事,这财税征收和农业生产就由我负责;晓谕百姓和对列国士人百姓宣传的事,由子木(商瞿)和宰我负责,你们一个忠厚一个刻薄,正好黑脸白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子贡说道。
“咦,这一溜的安排,我发现单就对我是贬损的,子贡你忒不厚道。”宰我不乐意道。
“对列国的士人和百姓宣传,晓谕我们的目的、追求志向,这是他人都干不来的,宰我你不可小看了。”子贡正色说道。“人有千面,这职责目前看事情也不多,但未来可能会相当棘手,我是觉得只有宰我之智堪当此任,众人以为呢?”
“是啊,我也觉得子贡安排妥当,宰我你怎么忽然不明事了呢。”商瞿(子木)说道。“目前看这晓谕的职责,就是到鲁阳各处,向此地人们宣传孔门,宣传鲁阳,但不可避免会遇到些粗野不明事理之人,这样的人我定是招架不住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扮恶人的脏活累活便要交给我,可真有你们的!”宰我说道。
众人知道宰我也就是过过嘴瘾,并非真的有什么大意见,纷纷一笑,继续进入正题。
“现在鲁阳的学生日渐增多,目前从列国赶来报名入学的,已经超过一百五十人,之前单凭夫子,和我们这些弟子即兴代夫子授课,已经很难满足局面,君子尚且需修六德六艺,我提议以我们七人各自专长,开成固定的专门课程,并对应到我们各自负责的庶务,如此做到庶务和学务的统一,当然,我们之中部分人的课程亦会有重叠相似之处。如子骞(即闵损)、子思(即原宪)等人生性淡泊不乐庶务,必然是也要根据他们的专长、志趣来开设一些课程的。”子贡说道。
“那我开射、御之科,六德不敢当,我就再教些粗浅的治军兵学类吧,庶务方面,我自然还是带兵了!秦不慈不在这,我还是敢说这事我第一的。”子路拍着胸脯抢先说道。
“如此我便勉开礼科,兼带为人修心之德行课程。”冉雍说道。
“以我看,仲弓(冉雍)你可再增开一科,目前新来弟子,也有些诸国公族子弟,虽然人数不多,但未来都是要从政甚至为君的,你对历代先王贤不肖之辈的观点我一直让我印象深刻,可开一门政评科。如此正好对应了你负责的”子贡补充道。
“你要我开新科目,我也需有这铁打的力气啊!”冉雍笑道。“如此我便勉为其难了,不过有言在先,该科人数不到十五人不开,学生对我这课程评价差了也会停掉。”
“仲弓所言极是,我看他说的这人数不到不开、课程评价差了停掉,可以作为定例被其他课程借鉴,当然也不是全凭学生的主观评价,需有些细则。”宓不齐(子贱)这慢热型也终于憋出一句话,但却很是有见地。
“那我开易经之学,虽然这学问没什么用处。如果有喜欢的学生,那我就试着讲讲。”商瞿说道。
“夫子说五十以学易,我看你这课程,不适合对年轻士人开,应该给未来到访的子西、叶公这样的老先生们开讲。”宰我说话的刻薄劲又上来了。
“话不能这么说,易理至繁至简,上至深奥的天地变化,下至繁杂的人间祸福,如果以普通言语教授给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不但年轻士人可以听,就是用在晓谕百姓上,也是很好的助力。”子贡的话也引来其他几人的赞同。
“我想起来了!我可以教管筹之学!”子贱冷不丁的又冒出一句。
“何为管筹之学?”众人一齐发问,没听说过这新名词。
注:这几个章节都有些枯燥,毕竟是鲁阳初创安排一些类似美国开国费城会议的事情,不是梁山好汉排座次,而是诸弟子分担职份、承担授课之责任,对以后的情节发展做出交代。后世鲁阳的决策、正常运行,将极大依赖这一套执事院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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