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都在蠢蠢欲动,此起彼伏都是屋子岩石在逐渐瓦解和开裂的声音。风舞月感应到四周昂无都在坍塌,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么快,瀚海就已经开始摧毁到这了!玉观止并非木头人,不可能感受不到这么大的动静,她显得有些心虚和不安,不停地看着风舞月的反应。
“不好,得赶紧离开这里!”风舞月欲在屋塌之前到外面去,但顾虑玉观止在此,不免回头说了这句。玉观止愣了一愣,才轻哼一声,跟她一同逃出去。
尽管屋子里动静闹得格外吓人,然而当逃到外面一看,才真正被那风卷尘飞的景象吓呆了!塞满了整个王城的风沙像条隐在烟尘里的蛟龙,正肆意在两峙石壁间发狂地飞舞,两岸岩屋正一层一层、一片一片地垮塌。人们像蚁穴被毁的蚂蚁一样没命地逃,往外面钻,往水里跳,混乱仓皇。
玉观止吓得捂住了嘴巴,虽然脑子一片空白,眼泪已情不自禁掉了下来。她从未想过如此宏伟、引以为豪的王城会有这样毁灭的一天。风舞月同样心痛地看着她;舞月是亲身经历过眠山灾难的,是亲眼见证了曾经美如仙境的眠山变得满目疮痍,如今触景生情,更是五内如刀绞。“现在你满意了?你的王城,你的子民,如今都成了什么样子!还有你费尽心力想留住的王兄,你看看,你将他变成了怎样的怪物!”风舞月克制住不让泪水流,看着瀚海发疯似的掀去约束拼命想逃出去。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玉观止,夺走沙漏来让这一切结束,让海解脱;但奈何又不得不顾虑玉观止所说的,使海彻底变为瀚海。
玉观止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只顾着失神地摇头。
栾子吟感觉都快绝望了,他们哪怕真元耗尽,顶多也只能保证这么一截路没有致命的风沙;这里路过的人不少,然而没能活着逃出去的却更多。看着刚从自己身边获得保护、以为就此安全的人才放心走出三两步便没了性命,栾子吟不禁迷茫起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真的是在救人吗?水凌凕一旦忙碌起来便心无旁骛,他只知道不断将更多落水的人驮到水岸边,如同一头单纯而执着的小兽。
正在此时,忽然有几人逆着人群匆匆赶来。栾子吟正心急如焚,回头一看,竟是易草堂守卫人人举着几束灌木枝护着玉树、梓归、玉恬儿三人赶来。栾子吟看到他们便气不打一处来:“现在没空关心你们王城的房子!还回来干嘛,好不快走?”他累得一肚子火,连玉树面子都没给。辉泪大姐歌声不敢停,也只是偷偷斜眼看了一下情况;水凌凕也从水底冒出头来迷糊地看着他们。
然而玉树似乎也同样没空搭理他,直接转身对玉恬儿道:“恬儿,你确定先王当初留下的秘道入口在这里?”
素来谦卑的玉恬儿此刻也显得格外冷静,“没错,王城中段秘道入口就在这屋内。只是这秘道钥匙……”她回头看了下梓归。梓归在守卫的搀扶下也果断拿出了一把漆黑厚重的钥匙,“在这里。自从交到我手上这东西就没离过身。”他一面拿出东西,一面却又不禁抬头看了看上面这沙尘怪物一眼。他也是到了王城外才得知是海变成了瀚海,所以立即找到了曾经得先王遗旨负责维护王城秘道的玉恬儿,要求一起打开秘道,用当年先王留下的秘道帮大伙逃生。
玉树接过钥匙转手交给了玉恬儿。栾子吟不免多看了一眼,那真是一把奇特的钥匙,以精钢制成的周身上密密裹了纯碳,丝毫不惧瀚海的摧毁;看得出来是为了应付瀚海所特制的。
玉恬儿拿过钥匙,立即吩咐下属在外面护好玉树等人,并叫了两人一并进去开门。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由于地道设在岩石一下,虽整个通道由精钢铸成,坚不可摧;奈何入口处却被坍塌的巨岩碎石堵住了,现在清理出来恐怕非几个时辰不可!
得知这一消息,水凌凕倏地一下从水里爬了起来,浑身湿哒哒地便径直跑了进去。“喂!他该不会……”玉树刚想叫住,然而此时又不能出动正在维持屏障的栾子吟和阳辉泪,只好容他丢下溺水的人们乱来。
正在费力清理秘道入口岩石的易草堂守卫和玉恬儿忽然见水凌凕奔了进来,都迷惑不知他来干嘛。只见,他一个人抱住了那两个守卫正试图挪动的巨石,湿漉漉的手臂打滑了几次后抱紧了,身体沉了一沉,便直接扛起那两个帝坤之国男子都无法挪动的巨石走了出去。守卫玉恬儿以及守在外面的玉树都纷纷看得傻眼了,看着这男孩略微费力地扛着快顶到天花板的巨石,手臂上厚实的肌肉一块块鼓起,好像他真的不是在用法术托起的一样。然后随着水凌凕搬到岸边,双臂一用力便将那块岩石丢进了水里,溅起的水花让他们沉重的心一下便舒了口气。栾子吟这时偷偷“切”了一声,“有什么嘛!这小子现在是饿了,要是没饿他能把整个王城给你搬起来!”
完全没想到水凌凕居然会有这么惊人的力气,玉树他们叹为天人,于是在凌溟的帮助下,守卫很快清理出了可以通行的道路。玉恬儿也不耽搁时间,等到那敷满精碳的钢制大门一露出来,她便用这仿佛与之配套的钥匙打开了大门。
秘道大门一打开,秘道内的水却迅速灌了出来,直到把下秘道的阶梯几乎全部淹没。水凌凕在外边看着惊了一下,却又佩服起先王精妙的构想起来:秘道灌水,当然是为了保护秘道内的人不被瀚海伤害,然而又不全灌满,仅保留头面的部分可以呼吸;整个秘道用精钢铸成,不惧坍塌,纯碳覆其表,不怕瀚海和锈蚀,果然是专程为了瀚海所不惜一切建筑的逃生之路!
王城内有逃生秘道的消息一传开,这下,所有苦于奔波逃命的人全都蜂拥而至,登时将秘道入口挤满。栾子吟这下也感觉救人更加有信心了,顿时笔墨挥得尤为卖力;令旁边辉泪大姐都不禁鄙视了一眼。
水凌凕虽然见到生的希望忽然如此明亮,也高兴起劲,但刚才这么一离开水面,他的体力立即快速下掉,再加上这么卖力地搬了巨石,肚子更是饿得受不了,都“咕噜咕噜”大声唱起空城计来。他捂着难受的肚子压根提不起一点劲。眼下的情况再去找食物根本不现实,但不吃东西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更何况……在他的周围,满地都是死去的尸体。虽然干得没有一点水分,但好歹都是新鲜的,拿水泡泡绝对味道不差!他有点想吃……
栾子吟看见凌溟已经饿昏头似的朝地上堆积的尸体走去,立马腾出一只手去拽他:“喂!你干嘛!水小子,死者为大,那个……不可以吃的……”栾子吟细胳膊细腿,现在又在全力施法,哪里拽得住他?水凌凕只有肚子不饿的时候对人畜才是无害的,也就是说,当肚子饿的时候他真的是什么都吃得下!特别的是肚子饿而周围又有美味食物的时候。
眼看着栾子吟要撤了法术去叫大小姐回来时,水凌凕却忽然嗅到了美食的气味,顿时放弃了干巴巴的人肉干,循着味道冲了过去。然而没跑出多远他便嗅到了玉思竹的味道,定睛一看,玉思竹竟不知什么时候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食篮小心避过要命的风沙过来。
水凌凕见状,一个飞扑上去将玉思竹连同食篮都掀下了水。玉思竹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是尖叫了一声便感觉被水凌凕用背在水里驮了起来;而他,完全像头突然发神经的野兽似的,将玉思竹和食物都弄下了水后,背起玉思竹就只顾埋头享受她送来的大餐。玉思竹整个人泡在水里,倒是不怕被瀚海变成干尸,又被水凌凕驮了起来,也不用担心沉下去,所以理解了他的用意之后便安心趴在他热烘烘的背上。然后看着他慌慌忙忙像填海似的大吃特吃,玉思竹笑着道:“味道还将就吧?我也是忽然想起来凌溟那么容易饿的,这会肚子会不会饿得咕咕叫,所以就跟归守哥哥说了,他和我一起摸到厨房勉强做的这点。因为情况太急了,厨房里一团糟,连灶都没个完好的,我们尽全力也只能做出这么点点东西。可能没怎么熟透,凌溟将就吃哈!”他像头野性未伏的小兽一样只顾吃,玉思竹看着,心里说不出来有多么喜欢。
水凌凕补充完体力,嘴巴一抹,便回头将她从背上放了下来,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这就算感谢了。
紧接着要去打开另外两处秘道,阳辉泪和栾子吟都走不开,玉恬儿要留下来指挥人们有序撤离,只得由水凌凕护送梓归和玉树过去。而对于溺水的人,水凌凕吃饱了有力气,就能施展巫术;他将一滴血滴进清渠里,一瞬间清渠的水面都浮起了一层紫色的血光,而那血水中王城的倒影忽然如涟漪漾开,奇妙地化为种植园沐雨林的影象。正在所有溺水的人扑腾着求救、而岸边的人纷纷惊奇时,水中的人这瞬间被血水吸收,仿佛他用一滴血张开了一个刹那间破灭的幻影一样。所有沉浸在这幻影中的人都伴随着这血水的淡去而消失不见。
栾子吟看得下巴都要脱臼了,惊奇了半天不知道人去哪了。“被我用‘水月’送去沐雨林了。”水凌凕直接告诉他,这就是一个超大的传送巫术,只是距离只能送这么近点了。栾子吟暗中骂了句“变态”,心里却不甘示弱,趁着能抽出空闲的片刻间,提笔画出了两架火焰做成的虹桥通向王城两端,继而又回去画屏障了。“我只能画这么两条捷径出来,不送了。”他故作谦逊道,暗自里却偷偷乐着,因为他已经听到不少人在感叹这绘物成真的神奇了。
水凌凕也不和他客气,一个巫术“雾都”护住身边的梓归和玉树,便踏着火焰虹桥直奔秘道入口而去。
这时,忽然有守卫传话过来,据说海的乳娘听说海还没有出来,便又冲进王城来找他了。子吟辉泪当时听说,都交换了眼神,预感不妙。玉恬儿赶紧下令,易草堂马上分拨出一部分人手,见到乳娘就立即送她出城。
“关键时候怎么她一个老人家也想进来凑热闹?”栾子吟不免埋怨道。玉恬儿也无比劳神地揉着鼻根,“王城里跟玉观言最亲密的就是乳娘了。只是,这个时候真的有些伤神。”
风舞月和玉观止眼见着人们有秘道可以疏散,玉观止那一直愧疚的心总算得到了些许开解,却仍旧不敢想这下当如何收场,心里已经空白得不敢作任何思考了。因为她知道引发这一切的都是她,罪魁祸首。她现在甚至隐隐地有些巴不得能多死几个人,因为都死掉了,那么事后责怪她的人就能少一点;她总是这样想,就像每一次*迫海杀人,每杀掉一个,那么朝中反对她的人就会少一些。只是,她感觉这样走下去,自己越来越不敢去想后果了。
风舞月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一来的目的,但又投鼠忌器,生怕一个用强会刺激到玉观止,生怕她对海做出什么不利来。越是到了这个时候,风舞月就变得越是小心翼翼,畏首畏尾,始终不敢强行夺取沙漏。然而树蕙簪不在身边,风舞月的导引术和谶语便毫无作用。思来想去,不如先回去拿到树蕙再来理会玉观止。虽来去麻烦,但好过在这里白费时间。
然而就在她刚准备留下空气镜子帮玉观止阻挡风沙(同时困住玉观止)时,脚下一阵剧烈的颤动,玉观止顿时站立不稳。风舞月下意识将其一把拉住,而就在这一瞬间,整个石屋的裂痕已如藤蔓铺展,瞬息之间便将整座岩石峭壁瓦解!
“抓紧!”风舞月着急喊了一声,便拉住玉观止飞了出去。幸好舞月的身手要避开崩落的坠石还是小菜一碟。
但当她刚腾空而出三丈远,却万万没料想到玉观止这时惊骇地朝后面大喊一声:“乳娘!!”
风舞月急急忙忙回转头,一下便看到了乳娘那佝偻的身影正伏在岩石不断崩落的栈道栏杆上,登时如五雷轰顶!——天啊,乳娘该不会以为海还在那屋子里没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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