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他捉住我手腕这下,身体好像应急似的有了变化。我很快在变高,变得更强壮,被静合抓住的手腕也变粗了。那身衣服被绷着也并没有很紧的感觉,我才发现这件衣服的不凡之处。我的身体好像在这一刻不属于我了似的,我的手腕自己一下猛地从静合手中挣脱出来,狠狠砸向静合,但静合只是侧了一步,那一拳就落空了,将静合背后的那堵墙打碎。我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力气,更没想到我会控制不住地对静合骂道:“你这老怪物,到底对我和小凌做了什么!!”
是水凝!他在我的身体里,现在正在控制我的身体质问静合!
静合像是不大喜欢他的脾气,微微有点不悦,“浮躁!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不想再重复!而你现在应该知道,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你弟弟可都听得见。”
水凝这才一个激灵,他着急地拍着自己的胸口,敲打着自己的头,就像在敲一扇门一样,努力大喊着:“小凌你有在里面吗?你听不听得到?我是哥啊……”他的动作既夸张又滑稽,我瞥见静合都忍不住笑了,水凝在试图和我说话。而我却笑不出来。他所能看到的,感触到的,我同样能感觉到;但我有很多话想说,他却听不到。我们分明距离很近,近得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距离差异;但我们却又相隔很远,我们看不到彼此,也无法交谈。
水凝终于放弃了,他很失落地蹲在地上,我也一同蹲下。我感觉得到他的惆怅,我们仿佛心心相印;所以我相信他也能感觉到我的安慰。
静合走到我们面前,语气似乎放了下来,“当你无法改变现实的时候,就只能适应了。好了,我的傀儡不可能长期暴露在太多人面前,我现在要收回它,你该去接替它了。”
静合用巫术将我们与水凝的傀儡交换了位置,于是我们出现在了骁仝卫的校场;我才知道,原来水凝很少来陪我是因为他现在要开始练武保家卫国了。
下午的阳光晒得正好,校场上刀枪和拳脚的声音舞得霍霍生风,个个雄壮矫健的身姿,震得人心振奋的喝声,还有飞扬的尘土和冰刃的闪光。我一直试图说服水凝,但是到了这里,我却明显感觉到他心中的一丝畅快。心中的郁结和不悦,那就用一段痛快的枪法来一通发泄好了!他麻利地脱了上衣,露出坚实的筋骨。踢出一杆黑缨枪,它像是也一下子苏醒过来,兴奋得想要一展拳脚。水凝手里握着这杆枪,心里的阴霾都被清扫,他自信、威猛、高大。如水般流畅的枪法,如山般岿巍的身形,掺着还不太成熟的年少,一点点酝酿得刚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都不知道,但我们不再怅惘。
舞得大汗淋漓,但是心里痛快。这个时候,我看到有一个微微佝偻的影子站在场子旁边,她的各种意见不算太高了,比以前更加消瘦,三十出头的样子发簪下却已生出许多银霜。她先前一直在旁边观着,眼睛已经不大好使了,所以看了一会就看累了,扶着腰缓缓地弓下身子那水凝脱下的衣服拾起来,细细地拍干净,叠在怀里。水凝停了下来,她才回过神,提起裙子赶紧快走过来,用一直攥在手心里的手绢为水凝擦汗。我是很久没见过她了,模糊记得上次见到她好像才面前能够到她的腰,现在已经能够跟她平视。这都过去多久了,她不再像印象里那么年轻,眼睛里免不了染进了风霜。
她招呼丫鬟过来,从丫鬟提的食篮里拿出了一块糕点,用姚州特有的树枝朝南的酸枣做的。我记忆中从来没有过她做的食物的味道,但是酸中夹杂着甜,平凡却又合口,像是可以品出很多味道来。她一直看着我们,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向狼吞虎咽的水凝这回吃得很慢,像是酸得不行,一块糕点吃完,她仿佛才看完,领着丫鬟朝别的军士去了。
我们目送她走远,这一幕对于水凝来说太平常不过了,几乎每次都是这样,但对于我,却怎么也不敢想象,尽管她是我母亲。
我们一个下午都在这里*练。其间她再也没来过,她被台上指挥大家*练的父亲喝止,周围都仿佛习以为常了似的传来了起哄的笑声,父亲未免有些窘了,叫她赶紧回去;上面被父亲呵斥,她也一下子有些慌神,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赶紧领着丫鬟出去了。但我知道她没走远,就在校场外面徘徊着,坐着丫鬟准备的凳子做些针线活。
等到一天的*练结束,浑身大汗淋漓,出校场她才为水凝将衣服披上。后面跟上来的每一个人都拿着她的酸枣糕,轻轻碰一下水凝,或者拍一下水凝的肩膀,冲他笑笑,走了。
晚饭很简单。我们和父亲面对面坐着,母亲在他右手边,我们的座位旁还留着很宽的位置,但没有摆饭碗,我不知道那是否会有人来。水凝早就司空见惯了,只顾着埋头扒饭。一顿饭是早就习以为常的沉默,大家都不说话,我印象中这个还保留着东林秀国部分风俗的家庭的确有很多奇怪的习惯,比如吃饭时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母亲不断地为水凝添饭,她似乎并不奇怪水凝饭量的突然增长。旁边的位置一直空荡荡的,让我觉得像是有人该坐在那里的,我却猜不出是谁,一家人都默不作声。
晚饭后父亲是老习惯在院子里打拳,母亲则搬了个凳子在门口坐着,眯着有些老花的眼睛看着,然后借着夕阳的余晖把针线理了,线头放在唇间抿湿,却怎么也穿不进针鼻。水凝上去帮她把针穿,我这才看到她正在做的那件雪衣明显比水凝的体格小一点。她笑着对水凝说,“大儿,你看你兄弟俩可真像。才多久小凌就长这么大了。”她展开快要收工的衣服在空中抖了抖,像是在炫耀我的尺寸,很得意的样子。水凝就坐下来陪了会她,然后被父亲叫去练练了。
这些在水凝的生活中每天都在发生,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半夜从梦中醒来,我看着床帐发呆。我的头感觉很难受,有过那么一瞬的感觉,我快要分不清真自己究竟是谁了。我是水凌溟,或者是水凝,也或许……我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脑袋就像被人打过似的想不动了。
静合的巫术忽然在我身上展开,才让我清醒了过来。静合用水凝的傀儡接替了我们,然后将我送回到我的房间。房中漂浮着一团足够塞得下我的水球,而静合则在那口水晶棺里调制一缸澄清透明的液体。我以为他会问我一些情况,但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叫我到棺材边上,然后在我掌心划破了一条口子。我手中流出的血,竟会是紫色!静合一面告诫我不要随便让别人看到我血的颜色,一面让那滴血落进棺里。一滴血并没能染出什么颜色,而我的伤口却奇迹般地愈合了。我难以想象这些发生在我身上的怪异现象,而静合却告诉我,“都已经不再是人类了,以后你会发现更多自己的与众不同。在没有找到能理解你的人之前,尽量隐藏好自己。”
我当时心里很复杂,有些兴奋,有些迷惑,有些恐惧,还有些伤心。静合抚了抚我的头,让我感觉好些了。他将我带到水球前,让我把衣服脱了,进入到水里。我按他说的,憋了一口气,埋进水中。那团水像个奇特的囊子很轻柔地将我包裹,脱离了地面,冰凉的感觉布满我全身每一寸皮肤,很清凉,也很舒服,让我感觉自己可以很自如地融入水中。于是我大意地松了口气,我以为自己一定会呛水,却没想到,我竟还可以在水中呼吸!我很惊奇,更难以置信,直到深深吸了口“气”才再一次相信我已经不是人类的事实。
静合说过要教我巫术。我就这样浮在水中,按他教授的筑基功法,使心境平和。或许是相信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我全身没有一点人类的衣服,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头小小的兽,原本是属于自然的。我全身浸在水中,又感觉像一尾鱼,自由自在。水从我身体穿过,从脚趾间滑过,从指缝流走,我像栖息在水中的兽类一样游走,仿佛自己已经彻底融入水中,我也成了一团水。
天亮时我停留在水中依依不舍,几乎忘了自己有着人类的外形。若不是门外馨儿在叫我,我还浸在水中不肯出来。当我湿嗒嗒爬出来穿好衣服,静合所以弄出来的奇怪的东西都不见了。馨儿干脆踹了进来,手里捧着昨天母亲才做好的衣服说是给我的。当我问到关于她被抓走的事时,她只是说因为路上太吵闹了,那人就放开让她逃了;她这么说,我当时也就信了。
之后我们去江边摸鱼,我水性好,可以抓到很多,我们把它们都装进鱼篓,银闪闪地装了满满一筐。回去时,我们趿着湿漉漉的鞋子,又把鱼都放回了江里。
下午我变成水凝,他心里其实已经默认了这现实,现在什么也不愿意多想了。他只一遍遍地*练,锻炼着自己的身体,他知道自己变强了,我也会变强,那样就等于是在保护我了。他心里只想着他是我哥哥。
晚上我会被静合同替身术送回到房里,继续在水里修习,我似乎一整天都可以不必休息。浸在水中,那样自由无束的感觉再度将我包裹,我觉得自己对这种感觉的把握更加轻车熟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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