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出生在骁仝卫将军府,一个保家卫国的将门世家;不过这个家庭,长子和次子的区别却分得很清楚,除了老大之外,别的孩子都像是捡来的。
八年了,印象中我的父亲总是在“英勇杀敌”,而母亲则总是在“日夜*劳”,因此我几乎很难见到他们的面,连我有印象的几个生日也没怎么见过他们,我都快忘了他们的样子了。
从水凝的记忆中我的得知,原来小时候我是很蛮横的,因为缺少大人的约束和教导,性格一点都不讨人喜欢。还好水凝一直拿我当最亲的弟弟,还有隔壁邻居家的纳兰馨,也经常跑来找我玩;我那时候唯一认识的很熟的人就只有他们两个了,对父母都没什么印象,就别提情感了。
后来静合跟我说,人是七年一涅槃;人每隔七年,性格就会改变一次,命运也会发生转变。这样算下来,第一次大概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
水凝能陪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他跟父母住在同一个院子,而我则在另一个院子,虽然相隔不远,但之间的距离却比任何一座鸿沟都要远。我经常埋怨水凝不能像馨儿那样整天都在,她就像专门为了我而存在的一样,可以用一整天的时间来陪我去打树上的枣,去偷地里的瓜,去摘新长出来的榆钱,或者是爬到深院高墙上看那刚守寡的新妇是不是眼角有痣。没有人会管我,也没有人会管她。
后来馨儿提议我们一起去灭明江边的奇峰玩,我好不容易才劝动了水凝跟我们一起去。结果却没料到,这一去,他就真没能走回来。
奇峰很陡峭,我们贪图近路迷了路,绕到山坳里。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一个人,穿得很古怪,右手拿着一支奇怪的笛子,左臂缠着两只不同花色的蛇。不知道为什么馨儿见了他很害怕,一味地想躲,但立马就被他抓起了。水凝冲过去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吹起笛子放出的蛇缠住了。水凝双手拼命地想要扼死那条蛇,但又有另一条蛇要来咬我。水凝千钧一发抓起一块石头砸死了朝我来的蛇,却被自己身上的蛇咬住了侧肋,虽然水凝立即就将那条蛇捏死,但他的嘴唇和指甲已经开始发黑了。
我看着这一切,非常的惊恐,惊恐得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水凝为了救我被毒蛇咬伤了,而馨儿则被怪人抓去了。那个怪人见到水凝中毒,也就抓着馨儿走了;水凝也因为蛇毒变得越来越虚弱,有过那么一瞬的预感,我感觉水凝会死,尽管我那是还不知道死究竟是什么。
水凝叫我赶紧去找大人们,我着急得哭了,可是我们已经彻底迷了路,怎么也绕不出去。直到我又绕回这里时,水凝已经像一件东西一样趴在那里没了声息。我害怕得只能在水凝边上哭,心里一半承载恐慌,一半又怀揣期望,时时刻刻地期望水凝下一刻会一下子起来说,“没劲,吓吓你就哭。”
那时已经很晚了,我哭累了就边抽泣边昏睡。一个身影从我旁边走过,像从梦中走过一样,将我猛地吓醒,然后那个人便落在了我身旁。他不是先前那个人,先前那个又高又年轻,而这个却是胡子乱糟糟的白发老头子,背很驼,都快和我一样高了。
他只看了我一眼,眯缝的眼睛像黑夜里点燃的星光。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怯生生地说了,他随即欣喜起来,笑声像个老猫头鹰。他说他可以帮我救水凝,但条件是我得听他的话一直到我十七岁。
一切就像是早就设定好了的一样,救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降临了,而我迫切地想要抓住它。所以我根本就没犹豫地答应了他。
他像是早就猜到了一切一样。他从袖里拿出了两个木偶,写上奇怪的文字还有我和水凝的生辰,然后取了我和水凝的血,那两个木偶变成了我和水凝的样子。他仿佛在跟我展示他的能耐一样,我看得神乎其神。他也略带得意地告诉我以后会教我这个。说完大袖一挥,将我与水凝装进了他的袖子里。我的心难以平静,所有难以想象的事全都相继而来,不管你的喜悲。
之后的事花了一个上午,那人彻底驻进了我家,以我的教书先生的名义。他把我们从袖子里放出来时已经是中午。我才知道他原来叫“静合”。把我放出来时,他胡子已经剃干净了,头发也梳理得很整齐,他背挺直了一些,整个人也不像第一次见他那样老了,只是头发依旧是白尽了。
静合在我屋子里准备着各种东西,直到日挂中天的时候,他才叫我准备好。按照他的吩咐,要把衣服全部脱去,然后用艾草浴洗遍全身;水凝则被我的傀儡娃娃同样这般清洗过。静合用白水晶一样透明的棺材调了一缸紫得发黑的液体,我则要让自己浸没在里头。
我不知道那液体究竟是什么,当我一浸进去,它就像是一潭沼泽迅速将我剥蚀了,我感觉自己像只剩下了一团意识,身体都被那液体溶解了。我的意识在这紫黑色的海洋里游荡,眼前那紫黑色笼罩了我的眼睛,将我的眼睛也染成了那样的颜色。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在哪?我不知道。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看到”水凝也进来了——确切地说,不是“看到”,而是“感应”到。他的脸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感觉到他的气息就在我附近!然而我奋力地追逐着那个气息,却像在追赶自己的尾巴一样,永远模糊而不可触及;我们之间相隔咫尺,却永远也看不到彼此。
紧接着水又被搅动了,我的感应,这次进来的……好像是一匹马!它的样子也在我脑海中闪过,漆黑的年轻又健壮的小马驹,额头有一道白斑。它像水凝一样,气息就在我身边,左手边或右手边,但我同样看不到它。
之后水流变得很混乱,快要溅出水花了。这次又来了很多东西,金色的蛇、雪白的猫头鹰、九只尾巴的黑狐狸、蓝色的狼……越来越多的动物进入到我的意识中,我感觉自己逐渐壮大。原本浩瀚无边的紫色海洋也快要容不下我了。
最后一弯澄净的液体溶了进来,像是一道亮光将我唤醒。
我醒来时发现水变浅了,我的胸口都快要露出水面。身体就像是被水泡胀了一样,比我原本的身体大多了,在棺中显得有点挤。我从棺中跨了出来,赤着脚湿漉漉地踩在地面上,身体比以前重多了,肩膀比以前宽了,手臂也变粗了,但我踮了踮脚,身体依然感觉很轻盈,似乎跳一下便可以把屋顶顶穿。
我很快将身体擦干,找到了原来的衣服才发现以前的衣服都已经穿不下了。我只好裹了件被单去后院找静合,路过那水晶棺时,撇见水中我样子已经有了轻微的改变,我变得有点像水凝了;还有四颗尖尖的牙齿长得格外长,像大狼狗,硌得嘴唇很不舒服。
静合坐在院子里,借着下午明媚的阳光竟然在做针线活!他旁边支起一个桌子放满了食物,虽然都很简单,但大都是肉食或甜食。我听到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才感觉像是好几天都没吃过东西了一样,饿得能把桌子一块吃下去!他发觉我来了,示意我先吃,那我就不客气了,抓起最多的那碗开始狼吞虎咽我饿极了,好像恨不得把面前的所有东西都一起吞掉。我本以为那是足够宴请十个人的饭量,结果,我想再来一桌我也同样能吃得下!
风卷残云之后,我看着倚迭如山的盆碗,被我自己惊人的饭量都给吓到了。更重要的是,一次性吃了这么多,我居然一点饱的感觉都没有!
静合这才放下手中的活抬起头来看我,他戴着顶针的手一回,那一桌便连桌子也都消失了。他问我:“还饿吗?”我摇了摇头,虽然还没饱,不过被自己吓到了也不敢再多吃了。
我惊讶于自己的改变,不知道在自己身上都发生了什么。所以我随后立马就问起了他这个,他却说:“只是把一个胚子做成半成品而已,没什么。”他一面说,一面把手上做好的衣服递给我。那件雪白色的衣服像是用细丝做的,面料冰得沁人,我穿上去刚刚好。
他用严谨的眼光看着我穿衣,就好像一位大师在反复审视自己的作品一样,一边欣赏一边思考着修改的余地。他继续道,“还记得你答应过要一直听我的话的对吗?”
我点了点头,同样也想起了他也曾答应过我要救水凝的。我于是问他水凝在哪里,却没想,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说,“一直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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