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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军队开拔后我仍站在原地不动,袁立在一旁静静的看了我一会,也先一步离开了。我长长的舒了口气,看着刚爬上云朵的太阳,突然有了一种新生的感觉,别样的舒服。
最难的那一关已经闯过了,可我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如何才能平复战争的疮痍?如何面对死去和伤残将士的家属?如何才能避免下一次的战争,不让悲剧一次又一次的重演?
我一路低头思索着,一路折回军营。恍惚间听到后面侍卫的叫喊声,接着我被重重的推倒在地。
“保护郡主!”
身后的兵士们立刻将我围了起来抽出佩刀进入备战状态。我被侍卫扶起,环顾四周却不见一人。
“把箭取来。”我看到身前没入树干的箭矢吩咐到。
一支金剑随即交到了我的手中。几乎是在看到金箭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就浮现了塔闫的模样,仔细的端详着那支金箭——除了做工精细外,上面还被篆刻上了两行文字,我轻声读到:
“略备薄礼,聊表心意。皂岐一别,可曾思君否?”
薄礼?思君?我上当了!我倾尽全力,用两万崮国儿郎的性命,却为别人做了嫁衣?
我的胸口立刻怒火中烧,但刺骨的冷却从我的脚底迅速蔓延。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我知道,我的尊严在任人践踏,我就像个跳梁小丑,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还在那里沾沾自喜!
我解下腰间的红梅,拨开围在我前面的侍卫对着四面八方叫嚣着:
“你个死腹黑,给我滚出来!”
除了周遭的侍卫面面相觑外,我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到底,我还是棋差一招。
如果是延平王,即使他的肺都气炸了,面上一定还是风平浪静的,这是气度。但很可惜,我不是延平王,没有那么好的涵养。
闻讯赶来的袁立见到颓坐在树下发呆的我急急的走了过来,关切的问:
“有没有伤着?”
我摇了摇头。
袁立从我手中拿起那支金箭,读过那两行字后说:
“是塔闫?”
我点了点头。
“下句我看懂了,上句呢?”袁立凝眉问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我总是这样的后知后觉!如果我没猜错,我们此战是拼了命的在为塔闫除去绊脚石呢!你和谨彻一块查查是骫趾哪支部队负责皂岐到奉安这块的边防,与庆安,也就是罕储有什么联系?”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塔闫设计陷害庆安的局?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大吗?哼,他所想的是,今天是我送给你的,明天我就有收回的本事!他根本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我冷笑着说。
“那现在怎么办?”
“既然他敢送,我就敢收!既然我收了,他日看他塔闫是否真有这个本身从我手中夺走这里的片寸领地!”我忿忿的收起红梅,转身回营。
余下的战事出奇的顺利。自从我们形成围攻之势开始,被困的骫趾部队没有得到一兵一甲的援助。我们俘虏了近两万名骫趾兵,被斩杀的骫趾兵将更是不计其数。
“王爷说过会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吗?”我问谨彻。
“郡主以为应当如何?”谨彻不答反问。
“我……”我顿了顿,然后终于吐出了一个“杀”字。
谨彻看似平常的告诉我:
“王爷也是如此说的。”谨彻沉默了一会,继续说:
“王爷问郡主,是要与他一同回京了,还是想先行上路?”
“我要留下。”
谨彻立刻脸色大变。我看了看,嗤笑一声说:
“与你说笑呢!我不是不识时务之人。再留下来累己累人而已,那又何必。”
谨彻没有了往日的谈笑风生,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让沈将军送我回京吧。”
“那袁副将……”
“他应该留下来参加这场盛宴!他是军人,必须得直面生死。”
“郡主何时准备启程?”
“马上。不要惊动任何人,不要告诉袁立。”我语气疲惫的说。
沈拓亲自驾着马车载我回京城。马车后面跟着十二骑轻骑一路护送。车轱辘声有节奏的一唱一和,伴随我的呼吸声合成一曲格外忧伤的曲子。
说好了,大胜之后要与将士们对酒当歌的,可是我却如此狼狈的逃走了。
倦意袭来,在我刚想倒头大睡时,一束奇异的光折射了进来。我饶有兴致的掀开帘帐看到不远处有一汪湖水,湖面倒映着天上的满月,半空中有些奇怪的星星点点的光亮肆意的盘旋在天地之间。
我让沈拓停车,制止他们跟随,一个人轻手轻脚的往湖边走去,生怕扰了这如画的美景。
湖面波澜不惊,就连半点涟漪都没有。我忍不住想确认这到底是湖还是被熨得平整的丝绸,故而把手伸了进去,拨弄了几下,看到掀起的涟漪,我居然得逞似的笑了。
接着我更加放肆起来。我把裙子系了起来,将衬裤高高的卷起,坐在岸边把脚伸进了那冰凉冰凉的湖水里,一股刺骨的沁寒顿时让我畅快不已。我嘴里断断续续哼着>,一面戏耍湖水,悠然自得。
就在我得意忘形之际,我的脚突然被什么抓住了吓得我脱口大叫,但还来不及出声便被一只大掌制住,我惊魂未定的看着突然从水中钻出来的人,居然是塔闫!我惊得忘记了呼吸,直到看到他那一脸邪邪的笑容才意识到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脱身。
我并不认为我身处险境,虽然现在只要塔闫想要我死,我绝不可能再多活半秒,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很安全,因为那个能轻易取我性命的人似乎对于如何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比对我的命更感兴趣。
“哼,有进步!居然没有挣扎。”塔闫浑身湿透,却没有丝毫的狼狈。他的左眉微微挑起,玩味似的笑着,这表示,他对我的表现很满意。
我恨恨的盯着他,看不得他这刻薄的模样,白了他一眼后迅速的偏过头去,直接忽略他。
“刚才笑着不是很好?来,再笑一个。”塔闫用他那湿湿的手将我的脸掰了回来,执意要我面对着他。他手上的力道很大,我也不准备挣扎,否则我的下巴肯定会脱臼的。他一定是疯了!老娘可不是别人让笑就笑的主儿?我冷哼了一声,不屑理他。
“对了,腹黑是什么意思?”他突然一本正经的问。
“腹黑啊!”我顿时来了精神,脸上堆起笑容凑到他面前说:
“这个不好解释,要不我示意给你看?”
“如何示意?”塔闫饶有兴致将脸凑我的面前,近乎可以贴上我脸上的肌肤。他那魅惑浓密的睫毛每眨动一下就好像带着一缕清风吹拂在我脸上,让我感到有些燥热。但他身上的水滴一直滴滴答答的落在我的身上,又冻得我有些发抖。这样近距离的对峙,这样一热一冷的折磨让我几近崩溃。我极力拉开和塔闫的距离,在毫无效果之后才咬牙切齿的回答说:
“让我剖开你的肚子,你就知道什么是腹黑了。”
“如此良辰美景,你非得如此辜负么?你想开我的膛,剖我的肚,以后战场上有的是机会,只是,要看你有这本事没有。”塔闫继续靠近,我一直勉力向后避让,最后我几乎要躺在地上了,可塔闫还在继续欺近过来。
“喂!拉开点距离好不好?我身上都被你弄湿了!”明知无望,可是除了与他打商量,我真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好。”
“啊?”
“没想到我如此好说话?”塔闫含笑看着我错愕的表情,继续说:
“我其实很好说话的。如果你早告诉我你想要那几个破城池,我立刻就双手相送了。别说那几个城池了,就算你想要这整片山河,我也是乐意整个儿的交到你手上的,是断断舍不得你如此辛苦,以命相搏的。”
“哦?那我让你去死,你答应吗?”我故意跃跃欲试的问。
塔闫皱起了眉,狠狠的捏了一下我的脚掌。看到我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塔闫满意的笑了,说:
“都说了,不要再说煞风景的话了!”
我虽然气不过,但是本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宗旨,我也并没有继续在去试图惹怒他了。
“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等着你吗?”
等我?哼,他果然将我玩弄在了鼓掌之间。
“我想来告诉你,我喜欢和你玩!你真的很好玩!哈哈哈哈!”塔闫笑得好不畅快!
玩?动辄几万条性命就是为了玩?
我怒不可遏的扇了塔闫一个响亮的巴掌,厉声道:
“你凭什么这么狂?你的傲气从哪里来?你视人命如蝼蚁,你自认为自己天命不凡,可在我眼里,凡是如你这般变态之人,九成九是自己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所以看不得别人逍遥快活,就想尽一切办法挑动事端,让人家陪着你一块痛苦,对不?你在找平衡,在找慰藉,如果人人都痛苦,那就显示不出你的可怜。如果别人的痛苦更胜于你,那么你还可以安慰自己说我不是天下最不幸的人,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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