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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赶紧回队里‘将功抵罪’哪!”杨天峰拽上神情木讷得像根木桩样的玄子梁就外走。
逝莲见两人“闪”出狭窄的入口,眨眨眼,摸出滑盖“华硕”,食指跳跃按下一窜拨号键,“鲨鱼,杨林镇酒厂!”
“逝莲别眼馋哪,还真打算把那点酒舀起来尝尝哪?”杨天峰一扭头就见逝莲挪也不挪的蹲那儿,张嘴调侃。
摸摸鼻尖儿,逝莲耸耸肩一脚跨出入口跟上二人。
同一时间,犹如在黑暗里深深扎根的男人拿起电话,“景老板,我需要你立即调集全部人手到临镇酒厂!”周耶唐的嗓子发干,仿佛深山轰然塌陷的参天古树那样嘶哑而尖锐。“谨遵您的吩咐,九尾蝎。”景辰握紧电话,眯起褐色的眼珠子,好像响尾蛇在吞吐蛇信子。
”佟伟,带上你手下所有人立即赶往酒厂,”周耶唐眼底的黑暗犹如寒潭,越来越深,“提醒景辰的人,不要留一个活口!”
......
“砰砰”呼啸的枪响撕碎了云南边陲小镇的宁静。
酒厂里,吴楠深捂紧腰上不断渗出鲜血的口子,两鬓花白的头发让汗水打湿紧贴在额角。“酒厂损失这么大,老大决不会再饶过我!”吴楠深颤巍巍的声音非常嘶哑,“嘭”一声撞开酒厂的后门,吴楠深跌跌撞撞的消失在一条小路尽头,后面不停响起的惨叫不曾让这个年过百半的老人回头望上一眼。
没有人是一出生就在“鲨鱼”,吴楠深在鲨鱼待了大半辈子,从十多岁跑腿的毛头小子到鲨鱼掌管天锦医院的二号人物,花去他将近四十年光阴。吴楠深是在十岁那年和父亲到云南出游时不慎走丢的......
夕阳西下,红彤彤的夕阳洒向一片柔软的沙滩,令粒粒沙子染上金光,这是边陲小镇的著名一景,不大的湖泊在斜阳下波光粼粼。吴楠深深一步浅一步的挪向湖泊深处,冰凉的湖水慢过他的膝盖,胸部,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爸,我回家了!”他的家在遥远的南方深处,那里四季温暖如初,一个浪花打来,盖过吴楠深头顶,老人的脸上浮现出解脱的笑容,朦胧的视线中,多年未见的父亲带着慈祥的笑容正向他走来,“孩子,欢迎回家!”
当吴锡联系当地警方调集人手赶往杨林镇酒厂的时候,一场恶战已经悄无声息的结束。酒厂里浓烈的血腥味掺杂缕缕酒香,让水里来火里去的老刑警喉咙也泛起酸水。
躺在地上的人粗略一算竟是有百来号人,其中不少都是在场刑警近日盯梢的对象。
酒厂后方有一凉棚,木架子栽上不少葡萄藤,小巧的葡萄在寒风中摇曳,坐在凉棚下的人一字排开,全是眉心中弹,一枪毙命。“他们”整齐的坐在高背椅上,手掌向上摊开,裂开的嘴好像在等待品尝美酒佳酿。
“吴队,后方有一道血迹!”负责现场勘查的“胖子陈”高声叫喊。
这是一场决不能算作失利的跨省追捕,警方的确通过大量摸排,打掉了鲨鱼多个犯罪点,并“摸”出鲨鱼大量犯罪成员。但这同时也不能算作一场顺利的抓捕行动,鲨鱼多名犯罪成员均提前“伏法”,留给警方无数谜团。
“这到底是黑势力的倾轧,还是谁在针对‘鲨鱼’杀人灭口?”立即召开的专案大会上,吴锡一连提出两个疑问,现场没有一个刑警能回答。吴锡的眉毛快拧成一个“疙瘩”。
“逝莲,你提一下初步尸检情况!”吴锡手里燃起第三根“大中华”。由于酒厂死亡人数过大,牵扯面太广,当地警方立即介入,吴锡这队“外来人马”并不好过多插手。逝莲摸摸鼻尖儿起身,“据初步尸检,我将酒厂的死者通过死亡原因大致分成三类,第一类集中在凉棚,死者均为眉心中弹,一枪毙命;第二类大多身中数弹而亡,其中不乏失血过多致死;第三类的死因非常杂,也是身上创伤面积最大的,我在第三类死者伤口中提取出粳稻,这属于当地大量种植的水稻,另外,”逝莲耸耸肩,“‘胖子陈’在酒厂后方发现的一道血迹不属于现场任何一名死者,由于并未在现场搜出吴楠深的尸体,我认为这道血迹属于吴楠深,”逝莲摊开手,“而血迹一路通向当地一著名景点,我查探过,那是片湖泊和沙滩,湖泊后环绕悬崖峭壁,加上失血量过多,吴楠深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事实上当地警方曾向吴锡“交底”,在酒厂特大凶杀案发生之前一小时,临镇毒枭“景辰”突然调集过大量人手。一提起这个景辰,当地警方还大倒苦水。景家是靠贩毒起家的“名门望族”,到景辰这一辈,势力大量缩水,景辰的亲大哥“景辉”脾气暴躁,没多大能耐,就在警方打算一击打掉这贩毒集团时,景辉突然在京城栽了跟头,景辰一举上位,立即扩张景家势力,并约束寨里的人不再“以贩养吸”,连种植罂粟,大/麻等种子一齐挪离寨子,将寨里寨外收拾得干干净净,警方一连派去好几拨卧底,都没能打探到丁点儿消息。
专案大会没开一半就散了,因为当地警方警力严重不足,请求吴锡加派人手清理酒厂命案现场。
“这景辰是和鲨鱼有什么深仇大恨哪?”临走前“半秃头”章华还嘀咕,听得逝莲眼皮一跳,闷不吭声的端起“苦荞茶”一饮而尽。
凌晨五六点,云南边陲小镇还陷在一片漆黑中,一缕阳光穿透乌云洒向一粒粒细小的沙子。
逝莲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在男人肩背苏醒。“则,日出呢,怎么不叫醒我?”逝莲直起腰,摊平掌心,让一抹红彤彤的朝阳停留在指尖。周耶唐坐在逝莲背后,犹如一尊古寺供奉的石雕,安静而挺拔。
“来得及。”周耶唐的声音仍是嘶哑而干涩,仿佛有一铁钩子紧钩喉咙。逝莲歪歪头露出笑容,扔掉鞋子光脚踩上细腻的沙子。敞开双臂,逝莲任由暖融融的日出洒向额头,肩膀,仿佛融入了红灿灿的朝阳,整个人成为波光粼粼的一部分,“则,刑警大队大概今日赶回市里呢。”
“我会留下和景辰清理剩下的毒枭,三日后离开!”嗓音仍是喑哑而尖锐,周耶唐起身,金色的朝阳犹如一把剪子,将男人四周连绵的黑暗绞得粉碎,只剩下一片柔和,周耶唐深不见底的眼睛倒映出前方逝莲敞开手臂,眉角弯弯的在沙滩上绕过一圈的画面。“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大抵不过如此吧?”逝莲扭回头,朝阳将漆黑的眼睛染上一片盈盈金色。
“嗯。”红艳艳的朝阳犹如长夜满天升起的红灯笼,缕缕在男人眼底深处聚集。周耶唐跨前和逝莲并排而行,一起走过粒粒载满金光的砂砾。
火红的朝阳下,两道并排而行的脚印犹如一条蜿蜒爬行的海蛇,一路“游”向浪花打湿的海滩深处......
朝阳一直升向高空,青砖灰瓦的庙宇就坐落在云南边境一面山坡山腰。手持半截长戬,涂满油彩的婆留那佛在首座上怒目圆睁,一个短小精悍的老头留着内八字胡,恭恭敬敬向佛像进了三炷香,一道极瘆人的目光聚集在两颗绿豆大小的眼睛里。
一缕骄阳照向一排低矮的家庭旅馆。“江淮”中巴就停在警队下榻那家旅馆的对面。一见逝莲赶回来,“半秃头”章华还调侃,“舍不得走哪,云南这水色确实好,赶明儿我也得带老婆孩子来瞧一瞧!”
大概由于这毕竟不算一场顺利的行动,也可能连续几日精神的高强度集中让人疲倦,车厢很快陷入一片寂静,“江淮”安静的驶出边陲小镇。也许是嫌车厢太静,司机随手拧开了音响:有一种包袱,老派用语叫做人在江湖——可米小子活力充沛的声音缓缓响起......
杨天峰扭头瞥向窗外,越来越小的小镇渐渐在眼里化为一个黑点。一道黑影在小镇路口一闪即逝,老眼昏花的老人看向遥遥驶远的“江淮”,突然老泪纵横,“楠楠,我的儿子,爸爸找你找得好苦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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