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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在空气中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杨天峰晃了晃脑袋,一声不吭的跟在玄子梁后面,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人和人的“构造”确实不同,你说这天天喝一口井里的水,吃一个稻子长出来的米,人家那双眼睛就能瞧出点“花样”来。
杨天峰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回想起三天前的“碰头会”来……
“碰头会”是在验尸报告出来的当天召开,在场的除了几个到过渡口镇的,还有不少“新丁”。“死者死于心脏骤停,俗称突发性心脏病,”“叽里咕噜”从嘴里冒出一连串专业名词,法医吴两只手放在兜里,用胳膊肘夹着报告,“我检查了他们体表,发现均无外伤,但不排除中毒诱发心脏骤停的可能——”
“心脏病,”在座的立即有人提出疑问,“三个都是?”这么一问,正侃侃而谈的法医吴也感觉到不对劲,摊平验尸报告往前认真翻了几页,抬起头确认,“是的,三名被害人死亡原因都同出一辙……”
“指甲!”不大的声音在会议室传开,玄子梁双眼呆滞的瞪着桌面吐出两个字。
法医吴愣了愣,没反应过来玄子梁话中的意思。
“是不是他们仨指甲有问题?”有人琢磨玄子梁的话问了出来。
玄子梁独自解开“云鼎酒楼”一案,虽最终无法给凶手定罪,但在场诸位对这位“怪才”的评价算是只高不低。
“指甲——”法医吴念叨着埋头猛翻验尸报告,一直翻到头才吐出一句,“指甲经水泡过后已经溃烂,无法辨认出什么讯息。”
见目光重新挪回玄子梁身上,杨天峰搔了搔脑袋,总算想明白前几天玄子梁为什么让他去翻卷宗,“指甲,”杨天峰飞快把话接了过去,“我们查了以前的案宗,有过将受害人伪装成突发性心脏病而死的例子,通常专业杀手会用能引起人心脏骤停的喷雾剂——肾上腺素气雾剂,注射进被害人指甲——这种容易被毁坏或者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你是说——”有人接过杨天峰的话,“这是有人精心策划的案子?”
杀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专业杀手,意味着案子背后往往会牵扯出更多重量级人物。
见会议室一下陷入了静默,杨天峰急了,“你们忘了这三名被害人都是哪儿的人?”
“哪儿的人,”这么一提醒,立即有人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儿,“‘物贸’公司运货的,这么说来——这案子是针对‘物贸’集团执行总裁郑少涛的?”
“行哪,你小子。”见杨天峰点头,坐得离他最近的“半秃头”嘴里没闲着,一个眼神过去,把人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了番。
杨天峰挠着头只得干笑,拿余光使劲瞄玄子梁,一瞧这眼神谁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但和他齐头的俩势力,吴能,张震化都一起见了阎王,这事还有能谁——”话说到一半儿,分析的那人也猛然记起,大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周耶唐。”玄子梁抢先一步吐出这仨字儿,连带着吴锡的表情也严肃起来,“这么说来,周耶唐想一家独大,野心不小哪,我们倒是小瞧他了,这人下一个枪口应该已经对准‘物贸’集团老总郑少涛——”
死死咬住指甲盖没吭声,玄子梁炯炯有神的目光久久与会议室白板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对视……
“哎哟!”杨天峰陷入回忆一个不留神,和突然停下的玄子梁撞了个满怀,扭头瞪了杨天峰一眼,玄子梁吐出俩字,“到了!”
渡口镇三个字歪歪扭扭的嵌在杂货铺生了霉的招牌上,杨天峰只觉着眼前这间茅屋能存在下去简直是个奇迹,你看吧:那几根不知什么年代的木桩子斜斜的靠着,支撑住屋顶要掉不掉的砖瓦,西面的墙还破了个半人高的大洞。
见玄子梁甩开步子径直朝杂货铺走去,杨天峰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把堵在喉咙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我们到这儿来做什么,吴队不是让我们去监视郑少涛最近的动向吗?”
眼前仿佛风一吹就倒的破茅屋,是渡口镇前前后后七八个乡镇唯一的杂货铺,也是玄子梁,杨天峰俩人此行的目的地。
“照片。”玄子梁头也不回的吐出答案,留给杨天峰一个果断的后脑勺。
杨天峰愣了几秒钟,挠挠头还是跟了过去。刚一追上,就见玄子梁从裤兜里掏了又掏,抓出一大把照片,用食指跟无名指夹住其中一张冲杂货铺里简洁的吐出俩儿字,“认识?”
杂货铺老板正舒舒服服躺在“咯吱”直响的老床上瞌睡,猛一睁眼就见两个青年风风火火的冲向自己杂货铺,心肝一颤,这杂货铺可是自己的命根子哪,自个儿没啥本事,平时守着这么间铺子,一家老小的生活可全指望它。
陪着笑脸起身,突然听到玄子梁这么俩字,呆了老半天也不知怎么回答是好。
杨天峰一见老伯的模样就知道不对,再一看玄子梁手中的照片,惊讶得张大嘴巴能吞下个灯泡,说话都抖不利索了,“你…….你什么时候从刑侦科里把照片顺出来了?”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把那个“偷”字吐出来。
玄子梁没吭声,只是盯着老伯看,杨天峰无奈的搔头,只得先把视线挪回老伯身上,“大爷你以前见过照片上的人没?”
“没见过,”老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照片摇了摇头,说完还怕玄子梁不信,又赶忙补上,“我这十天半月见不着个人,要是来过不说一两月,就是几年也忘不了!”
杨天峰正想说声“谢”,就见玄子梁手一抖,变戏法样,食指跟无名指夹着的照片就换了两张,“见过?”还是那两个字。
这次老伯学精了,很快摇头表示不知道。
玄子梁两根手指极快的变换,杨天峰看着一张又一张照片飞快的从眼前闪过,眼睛瞪得像个铜铃样的老大,“子梁,你该不会,打算把‘恢云’集团全体人员照片都给过上一遍吧?”
恢云集团是周耶唐名下的“空壳”注册公司。
“刑侦科。”玄子梁百忙之中生硬的吐出三个字算是回答。
杨天峰这下嘴张大得足够吞下个大鸭蛋,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嘴里忍不住喃喃重复,“刑侦科的,刑侦科——那也够多了……”
“别别,这个我见过,我见过,”大概是老伯头摇得太快,玄子梁一不留神差点将照片又晃了去,老伯一急,上前抓住玄子梁的手,死攥住那张照片,中指猛点正中央儿那人,“就是他,就是他,这人我见过,不久前才来店里买过东西!”
“见过,”玄子梁呆呆的重复了两个字,随即反应过来,两只眼睛猛然大方异彩,这模样倒把毫无准备的老伯给吓了一大跳。
咽了咽口水,老伯用食指沾上一点唾沫指着照片上两人,“大约是半月前吧,这两人来我铺子里挑了几件汗衫,别说,当时印象还挺深,这俩一看就是城里人,穿的都是上好料子,偏偏跑这穷乡僻远的地方挑东西,我琢磨着想不透,还多留了个心眼……”
“他们买了什么汗衫?”听到这儿,杨天峰忍不住好奇问了句。
“哦,就是渔民下水常穿的料子,”老伯边说边比划了两下,“村里人一般都穿的那种。”
“这两人都面生得很,”见杨天峰点点头没再问,老伯又接了下去,“来我这里买东西的一般都是老主顾,十里八镇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碰着了还能聊两句,这两位实实在在是头一回见,说句实话,现在想起来心里都瘆得慌,别看这两人说话客客气气的,身上那股子‘煞气’可挡也挡不住,说句不该说的,你们要是找那两位可得当心,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老伯,你还给人看像哪,”杨天峰本来听得还挺认真,一听这句给逗乐了,“那你给瞧瞧我们这面相如何?”
“哎,我在这儿呆了不说十年也有八年了,这看人还真瞧一个一个准,”老伯笑了笑,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不过你们我可说不好,身上虽有股子‘冲劲’,却不像坏人,倒是有几分像古代谋天下福的书生。”
“这还真准,”杨天峰乐了,摸摸自己的脸,“不过我们不是书生,是警察……”刚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从玄子梁嘴里吐出俩字,“是他!”
“是谁?”杨天峰左右望了一下,没理解玄子梁话中的意思。
没理会杨天峰的疑惑,玄子梁咬着指甲盖紧紧盯住老伯大约有一两秒钟,终于从嘴里憋出个“谢”字来,说完掉头就往回走。
杨天峰对这情况完全摸不着头脑,抓了把头发,冲老伯打了声招呼,快步跟上玄子梁,“子梁,你瞧出什么来了,给说说,给我讲讲哪?”
余光瞟向身边喋喋不休的杨天峰,玄子梁想了想,终于用最简介的话概括出一句,“渡口镇,周耶唐做的!”
“什么?”杨天峰一下愣在原地,连玄子梁走了老远都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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