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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被人抢了?”杨天峰有点发急,开门见山的问。
“两个月前。”那人闷声闷气的回答。“你怎么现在才来报案,不对,还是我们给逼出来的,不然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一旁站着几个交警支队的奇道。
那人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三个字,“怕报复!”
“报复?”“有些地方实行团队作案,一般受害人,特别是跑固定路线的,不敢得罪这些人,碰上了只好自认倒霉,当破财消灾了。”逝莲见那人磨叽得难受,替他说了理由,刚一说完就看见杨天峰诡异的眼神飘了过来,摸摸鼻子含糊带过,“以前见过,案情要紧——”
玄子梁没理会两人的你来我往,打量一番抱头的中年男子,突然吐出两个字,“型号?”
“型号?”杨天峰原封不动的将这两个字抛了回去。
逝莲歪头托着下巴,把话顺了下去,“车的型号,”将目光对准中年男子,“你的车子是什么型号?”
“捷达,”中年男子踌躇了一下回答,“98年产的捷达。”
“捷达!”杨天峰一溜烟冲过去扳住中年男子肩膀,“你是在哪儿被抢的?”
“哪,哪儿被抢,”中年男子被杨天峰弄得一阵发懵,“东大,东大街附近。”
三人交换了个眼色——当时在三坟巷丢命的“女出租”刚好也是这个型号。玄子梁咬住指甲盖将话头转向旁边儿“看戏”的几位交警,“其他人?”
“能不能给我们看看近几月的出租车违规记录?”逝莲见几人面露难色,忙又加上句,“我们回去就把手续给补上,现在行个方便行不?”
“案情如水火,我们这赶着交差,”杨天峰反应过来也帮忙搭腔,“你看你们这边儿有点事,我们都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互相通融下哪!”
“行。”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终于一咬牙应承下来。
卷宗室永远累积着厚厚的两层灰,人一进来只有被呛得直咳嗽的份,“来,这就是最近几月的记录了,”“大个子”拍拍一沓卷宗,递给三人。杨天峰使劲咳嗽了两声,接过卷宗,逝莲道过谢,将“大个子”送出卷宗室。
拉上门,一下只听得到刷刷的翻页声。
将近半小时,三人一口气看完了几寸厚的记录。摸摸鼻子,逝莲扔下自己手中的一叠,“我这里有三分之二都是98年捷达的,你们呢?”
“五份之四”玄子梁咬着嘴唇吐出一个答案。
“我这里要少一点,只有一半多点儿,”杨天峰摊开手中的那一沓,“不过算在一起,这数字也够惊人了!”
“不是巧合!”玄子梁咬着指甲盖,斩钉截铁的吐出四个字。逝莲揉揉鼻子,“这比例怎么说都太大了点儿,如果说,是因为被抢了气不过才违规,”顿了顿,瞧了眼两人,“下半夜才刚刚开始,我们——”
“找人去!”杨天峰立即接过话,望向卷宗上长长的一串名字又皱了皱眉,“不过时间可能够不了。”
“分头!”玄子梁吐出两个字,逝莲点点头,“我们分成三路吧,能确认多少是多少。”
昏黄的灯光照亮无人问津的小胡同,这是条被两幢高楼“夹击”的小道,几十米的距离蜿蜒盘曲。
两旁堆积的半人高垃圾使本来不宽的胡同更加狭窄,逝莲站在胡同口,揉了揉鼻子,从兜里摸出张皱巴巴的排满名字的纸条,顺着读了下去,“第七个……不知子梁和天峰他们怎么样。”
扭头望了一眼繁华的大街道,吴队带人查抄的娱乐会所就在离这里隔了一条街的地方,逝莲揉揉鼻子,寻思着要不要打这儿绕过去。
背后的垃圾堆“嘭”的炸开,落到地上的男人撑住脱了漆的墙壁站起来。
“则?”逝莲惊讶的叫出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
依旧一身包裹在黑暗里,却又不同于往日,男人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比黑暗更深的森然。
男人嘴皮动了动,好像哑着嗓子说了什么,盯住逝莲的眼神突然起了变化。
当对上那双仿佛一直陷在九幽地狱的眼睛,逝莲忽然感觉厘米黑色的眼珠子在不断放大,像一汪深幽的潭水,一圈一圈的往外荡漾波纹,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旋转了起来,只有那潭水一样的眼睛,深幽的潭水……
用力咬了下舌尖,嘴里的血腥味给模糊的视线带来一丝清明
——听闻人在高度集中下很容易产生幻听或幻视
耳边回荡着这句话,逝莲揉了揉眼镜,空荡荡的胡同里哪儿还有半个人的影子。
月黑风高,唯有几处人家点着灯火,染白了这个黑夜。
今夜无眠的人可不只一个。
逝莲赶到警局,已经是后半夜5.6点钟。忍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逝莲摸出纸条瞄了下,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直奔向刑侦科大楼。
最里一间房一个人都没有,逝莲揉揉鼻子,辗转到二楼小会议室,还没到门口儿,就听见推杯换盏的吆喝声不绝于耳。门半掩着没关实,轻轻一推就开——刑侦科的重要成员七七八八都到齐了,杨天峰,玄子梁也赫然在列,有人眼尖的瞧见刚进门的逝莲,高举手臂招呼了声。逝莲摸摸鼻子笑笑,拉开角落里的椅背。
刚一坐下,立即有人递过来一瓶冰过的“茅台”,“行哪,在禁酒令的时候公开违法纪律——”见把压箱底的“茅台”都摆上了台面,底下的人跟着起哄。
“得了吧,谁不知道每次儿最先喝高的就是你哪,”递酒的立马反驳,完了还不忘反咬一口,“吴队亲口下令让我们随意来着,你这可是公开顶撞领导哪!”
冰凉凉的酒水下肚,人来了几分精神,逝莲撑着眼皮,“大获全胜呐,都开庆功宴了?”
杨天峰坐在对面哼哼歪歪,“可不,都建头功了!”
“行了,一大老爷们,”旁边膀大腰圆的光头一轮胳膊拍在杨天峰背上,“别像个娘们儿似的——咳咳,”一连呛了几口,这才在桌旁人的提醒下想起坐在角落的逝莲,连连作揖,“可别往心里去哪,我这单纯教训下这小子而已。”
逝莲乐出了声,倒不追究,高脚杯里的酒转悠过两圈就见了底。
“这次行动就他娘一个字,爽!”有人喝酒上了头,打个酒嗝大着舌头说,“你们是没瞧见负责人那脸色,真正一个精彩,一阵青一阵白……”
“人赃俱获了?”逝莲将难得一见的“茅台”填满自己的酒杯问。
“哪能不是,”底下人接话,“我们去的时候门口没站一个保安,直接搜了他个底朝天,当场抓获了将近百八十个,还有娱乐会所的总负责人一齐弄局里关着了,吴队现在还调人处理后续工作呢。”
“说不定正巧碰上他们换班了……”逝莲迷迷糊糊的接上一句,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的头疼又闹腾起来。
“可不,我们检查过他们的监视器,被人为破坏了三分之二,”没注意到逝莲的异样,参加过第一次行动的“光头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跟上次一样,还在角落里搜出一大堆犯罪证据,大丰收哪——”
“啪啪”小会议室的五六盏吊灯一齐亮了起来,照得跟白天一样,吴队将一沓资料粘上会议室的白板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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