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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奸雄本色

  古风的高杯,三十年的陈酒。这时进来一个青衣白袜的中年人,倒了四杯酒。司徒刚微笑道:“你一个人要做张三个能做的事,也得有他那样的酒量。”

  柳长街道:“这是好酒,三十个人的酒我也喝。”他的酒量很不错,喝得很快。所以他醉了。最容易醉的,本就是酒量又好,喝得又快的人。忽然间,他已像一滩泥般,在椅子上滑了下去。

  司徒刚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仿佛在沉思。屋子里飘动着酒香,外面还是很安静。过了很久很久,司徒刚忽然道:“问。”

  蓝天猛立刻走过来,一把揪起柳长街的头发,将半壶酒倒在他脸上。酒有时反能令醉人清醒。

  柳长街居然睁开了眼睛,失神地看着他。蓝天猛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姓柳,叫柳长街。”柳长街说话的时候,舌头似已比平时大了两倍。

  “你是在什么地方生长的?”“济南府,杨柳村。”“你是跟谁学武的?”“我自己。”柳长街吃吃的笑着:“谁也不配做我的师傅,我有天书。”这并不完全是醉话。世上本就有很多湮没已久,又忽然出现的武功秘籍。

  蓝天猛再问:“你的武功最近才练成?”“我已经练得够快了,我一点也不笨。”“这次是谁叫你来的?”“我自己,我本来想杀了司徒刚的。”柳长街忽然大笑,道,“杀了司徒刚,我就是天下第一个有名的人了!”

  “你为什么没有出手?”“我看得出……”“你看得出你杀不了他?”“我一点也不笨,”柳长街还是在笑,“能做天下第二个大人物也不错……他居然请我坐,请我喝酒,他也看得出我有本事。”

  蓝天猛还想再问,司徒刚却已摆了摆手:“够了。”“这个人怎么办?”司徒刚脸上又露出疲倦之色,淡淡道:“他喝酒喝得太多。”

  蓝天猛点点头,突然一拳打在柳长街肋骨上。

  星光灿烂,圆月如冰盘。柳长街忽然被一阵剧痛惊醒,才发现自己竟已被人像风铃般吊在天香楼外的飞檐下。

  夜风吹过,已有凉意。凉风吹在他身上,就像是刀锋一样。他全身的衣服都已碎裂,连骨头都似已完全碎裂,嘴角还在流着血,流着苦水,又酸又苦。他身上也一样,满身都是鲜血和呕吐过的痕迹,看来就像是条刚被人毒打过一顿的野狗。

  天香楼里的灯火已经熄灭,对面的店铺已上起了门板。司徒刚呢?没有光,没有人,没有声音。

  长街上留着满地垃圾,在夜色中看来,丑陋、愚笨而破碎,就正像是被吊在屋檐上的柳长街一样。一个人出卖了自己,换来的代价却是一顿毒打,他心里的滋味如何?

  柳长街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叫、大骂:“司徒刚,你这个狗养的,你这个……”他将自己知道的粗话全都骂了出来,骂的声音真大,在这静寂的深夜里,连十条街以外的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突听远处有个人拍手大笑道:“骂得好,骂得痛快,骂得真他的痛快极了。”笑声和蹄声是同时传过来的,接着,就有三匹快马冲上了长街,急驰而来,骤然停在屋檐下。

  第一个骑在马上的人仰面看着柳长街,大笑道:“我已很久未曾听见过有人敢这样骂那狗养的了。你千万要接着骂下去,千万不要停。这人浓眉如剑,满脸虬髯,看来很粗野,一双眼睛却是聪明人的眼睛。

  柳长街盯着他,道:“你喜欢我骂那个狗养的?”虬髯大汉笑道:“喜欢得要命。”柳长街道:“好,放我下去,我再骂给你听。”

  虬髯大汉道:“我就是来救你的。”柳长街道:“哦?”虬髯大汉道:“听见了你的事,我就马不停蹄地赶来。”柳长街道:“为什么?”虬髯大汉傲然地道:“因为我知道司徒刚吊在屋檐上的人,除了我之外,是决没有第二个人敢救他下来的。”

  柳长街道:“你认得我?”虬髯大汉道:“以前不认得,但现在你已是我的朋友。”柳长街忍不住又问:“为什么?”虬髯大汉道:“因为现在你已是司徒刚的对头。无论谁做了司徒刚的对头,都是我的朋友。”

  柳长街道:“你是谁?”虬髯大汉道:“孟浪。”柳长街动容道:“铁胆孟浪?”虬髯大汉仰面大笑,道:“不错,我就是那个不要命的孟浪!”除了不要命的人之外,还有什么人敢跟司徒刚作对?

  柳长街坐在那里,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粽子,全身都被裹了起来,裹得紧紧地。孟浪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忽然挑起拇指,道:“好,好汉子!”

  柳长街苦笑道:“挨打的也算好汉子?”孟浪道:“你居然没有被那些狗养的打死,居然还有胆子骂他们,你就是好汉子!”

  他又用力握起了拳,一拳打在桌子上,恨恨道:“我本该将那些狗杂种一个个全都活活捏死的。”柳长街道:“你为什么不去?”

  孟浪叹了口气,道:“因为我打不过他们。”柳长街笑了:“你不但有种,而且坦白。”

  孟浪道:“我别的好处也没有,就是有种敢跟司徒刚那狗养的作对。”柳长街道:“所以我奇怪。”孟浪道:“奇怪什么?”柳长街道:“他为什么不来杀了你?”

  孟浪冷笑道:“因为他要表示他的气量,表示他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不屑跟我这种人一般见识。其实他只不过是个狗养的。”

  柳长街道:“其实他也不是狗养的,其实他连狗都不如。”孟浪大笑:“对!对极了!就凭这句话,我就敬你三百杯!”

  他大笑着,叫人摆酒,又道:“你安心在这里养伤,我已替你准备了两种最好的药。”柳长街道:“其中有一样就是酒?”

  孟浪大笑,道:“一点也不错,一杯真正的好酒,无论对什么人都有好处的。”他看着柳长街,忽又摇了摇头:“可是在你这种情况下,一杯酒就不会对你有什么好处了,那至少要三百杯才能有点效。”柳长街也不禁大笑:“除了酒之外,还有一样是什么?”

  孟浪没有回答,也已不必回答。外面已有人捧着酒走了进来,是六个女人,六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女人。柳长街的眼睛亮了。他喜欢漂亮的女人,这一点他并不想掩饰。

  孟浪又大笑,道:“你现在总该明白了吧,一个真正的好女人,无论对谁都有好处的。”柳长街笑道:“可是在我这种情况下,一个女人就不会对我有什么好处了,那至少要六个女人。”

  孟浪看着他,忽然叹道:“你不但坦白,而且真的有种。”柳长街道:“哦?”孟浪道:“要对付这么样六个女人,也许比对付司徒刚还不容易。”

  孟浪有一点没有错。酒和女人,对柳长街竟真的很有好处,他的伤好起来好像比想像中快得多。

  孟浪也有一点错了。要柳长街去对付司徒刚,虽然还差了一点,可是他对付女人却的确有一手。很少有人能看得出,他在这方面不但很在行,而且简直已可算是专家。

  现在孟浪已是他的好朋友。他们最愉快的时候,就是一面拥着美女喝酒,一面大骂司徒刚的时候。他们还有听众。

  这地方所有的人,都是司徒刚的对头。只要是吃过司徒刚亏的人,只要还没有死,孟浪就会想法子将他们全都请到这里来,用最好的酒和最好的女人款待他们,然后再送笔盘缠让他们走。

  “铁胆”这两个字是怎么样来的,“铁胆”两个字,那意思就是不要命──只有不要命的人,才敢和司徒刚作对。

  酒喝得越多,当然也就骂得越痛快。现在夜已深,听的人已听累了,骂的人却还是精神抖擞。屋里已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已喝了十来个人的酒。

  柳长街忽然问孟:“你也被他们毒打过?”孟浪摇摇头:“没有。”柳长街道:“你跟他有杀子之仇?夺妻之恨?”“也没有。”

  柳长街奇怪了:“那你为什么如此恨他?”孟道:“因为他是个狗养的。”柳长街沉默了一阵子,忽然道:“其实他也不能算是个狗养的。”孟浪笑道:“我知道,他比狗还不如。”

  柳长街又沉默了一阵子,忽然笑了笑,道:“其实他比狗还要强一点。”孟浪瞪着他,瞪了半天,总算勉强同意:“也许强一点,但最多只强一点。”

  柳长街道:“他至少比狗聪明。”孟浪也勉强同意:“世上的确没有他那么聪明的狗。”

  柳长街道:“连‘狮王’蓝天猛那种人,都甘心做他的奴才,可见他不但本事很大,对人也一定有很好的时候,否则别人怎么会甘心替他卖命。”

  孟浪冷冷道:“他对你并不好。”柳长街叹了口气,道:“其实那也不能怪他。我只不过是个陌生人,他根本不认得我,又怎么知道我是真的想去替他做事的。”

  孟浪突然一拍桌子,跳起来,瞪着他,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把你揍得半死,你居然还在替他说话?”

  柳长街淡淡的道:“我只不过在想,他那么样对我,也许是有原因的。他看来并不像是完全不讲理的人。”

  孟浪冷笑道:“你难道还想再见他一面,问问他是为什么揍你的!”柳长街道:“我的确有这意思。”

  孟飞恨恨地瞪着他,突然大吼:“滚,滚出去,从后面的那扇门滚出去!滚得越快越好!”柳长街就站起来,从后面的门走了出去。

  这扇门很窄,本来一直是拴着的,门外却并不是院子,而是间布置得更精致的密室,里面非但没有别的门,连门帘都没有。可是里面却有两个人。

  司徒刚正斜倚在一张铺着豹皮的软榻上,闭目养神。有一个青衣白袜的中年人正在一个红泥小火炉上暖酒,蓝天猛却居然没有在。

  柳长街一推门,就看见了他们。他并没有怔住,也并没有吃惊。这惊人的意外,竟似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司徒刚也已睁开眼,正在看着他,嘴角居然露出了一点微笑,忽然道:“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出名了。”柳长街在听着。

  司徒刚微笑道:“练武已经是件很费功夫的事,女人更费功夫。这两件事你都做得不错,你哪里还有功夫去做别的事?”

  柳长街忽然也笑了笑,道:“还有样你不知道的事,我做得也不错。”司徒刚道:“什么事?”

  柳长街道:“喝酒。”司徒刚笑道:“你喝得的确很多。”柳长街道:“可是我醉得并不快。”司徒刚道:“哦?”

  柳长街道:“今天我喝得比那天更多,可是我今天并没有醉。”司徒刚忽然不笑了,眼睛里又露出刀锋般的光,刀锋般盯在他脸上。

  柳长街也静静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司徒刚忽然道:“坐,请坐。”柳长街就坐下。

  司徒刚道:“看来我好像低估了你。”柳长街道:“你并没有低估我,只不过有点怀疑我而已。”

  司徒刚道:“你是个陌生人。”柳长街道:“所以你一定要先查明我的来历,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话。”司徒刚道:“你的确不笨。”

  柳长街道:“我说的若不假,你再用我也不迟;我说的若是假话,你再杀我也一样。因为我反正一直都在你的掌握中。”司徒刚道:“哦?”

  柳长街道:“孟浪去救我,当然也是你的安排,他去得太巧。”司徒刚道:“你还知道什么?”

  柳长街道:“我还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会需要几个像孟浪这样的对头。对头能替你做的事,有时比朋友还多得多……他至少可听出一些你的朋友们永远打听不出的消息。”

  司徒刚叹了口气,道:“看来你非但不笨,而且很聪明。”柳长街并没有否认。

  司徒刚道:“你早已看出我跟孟飞的关系,也早已算准我会来?”柳长街道:“否则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等?”

  司徒刚道:“那天你也根本是在装醉的。”柳长街道:“我说过,我的酒量也很不错。”

  司徒刚冷冷道:“但有件事你却错了。”柳长街道:“你认为我今天不该告诉你这些事?”

  司徒刚点点头:“聪明人不但会装醉,还得要会装糊涂。一个人知道的若是太多,活着的日子就不会太多了!”

  柳长街却笑了笑,道:“我告诉你这些事情,当然有很好的理由。”司徒刚道:“你说。”

  柳长街道:“你再来找我,当然已查明我说的不是假话,已准备用我。”司徒刚道:“说下去。”

  柳长街道:“你要张三他们去做的事,当然是件大事,你当然不会要一个糊涂的醉鬼去做。”

  司徒刚道:“你说这些话,就为了要证明你能替我做好那件事?”柳长街点点头,道:“一个人到了三十岁,若还不能做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以后只怕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司徒刚凝视着他,苍白的脸上又露出微笑,忽然问道:“你还能不能再陪我喝几杯?”酒又摆上,早已温好了的酒。

  司徒刚举杯,缓缓道:“我一向很少喝酒,也一向很少敬别人酒,但是今天我要敬你三杯。”柳长街眼睛里已不禁露出兴奋感激之色。司徒刚居然肯敬别人酒,这的确不是件容易事。

  司徒刚饮尽了杯中酒,微笑着道:“因为我今天很高兴,我相信你一定能替我去做好那件事。”柳长街道:“我一定尽力去做。”

  司徒刚道:“那不但是件大事,也是件极危险的事。”他的表情又变得很严肃:“我那天那样对你,并不完全是因为怀疑你。”柳长街在听,每个字都听得很仔细。

  司徒刚道:“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是在替我做事,所以我一定要别人都认为你已是我的对头,而且恨我入骨。”这正是周瑜打黄盖,是苦肉计。

  柳长街当然懂;但有一点他却不懂:“这件事难道连蓝天猛都不能知道?”司徒刚点点头:“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你的危险就越少,成功的机会却大了。”

  柳长街忽然发现他真正信任的只有两个人──这青衣白袜的中年人和孟浪。柳长街道:“你要我去做什么事?”

  司徒刚道:“要你去杀一个人,这个人是国相的义子,可能是西域魔掌的传人,他的名字叫段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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