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收成不好,李守玉就想种好自留地,贴补家庭生活。一次,自留地的小麦收割后,李守玉看墒情很好,就抢种了秋庄稼。生产队长在群众大会上批评他种自留地不干生产队的活。
李守玉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生产队长声色俱厉地批评他,他哪里受得了?顿时怒火窜起,与生产队长争吵起来,争吵中,两人就动了拳脚,大伙费了很大力气,把他们拉开。几个把李守玉往家拽,李守玉一边挣扎着,一边向队长吼道:“老子把你们全家杀了,看你还侧棱不侧棱?”
大家都以为李守玉说的是气话,没想到他真的在家磨起一把杀猪刀。邢自范看见李守玉怒气不息地磨杀猪刀,问:“你磨杀猪刀干啥?”
李守玉说:“老十二他不是历害吗?老子宰了他,看他还历害不历害?”
杀人是世间最为邪恶的行为,邢自范的骨子里、血液里从来没有半点恶意,更与这种邪恶行为格格不入,听李守玉说要杀人,就像听到晴空避雷,忙说:“气头上谁不说过头话?事过了,气消了,就没事了,你还当真了?你怎能有这样想法?”
李守玉说:“我受不了这窝囊气,杀了他们全家,我一条命换他们几条命,值了。”
邢自范说:“你值什么?一文不值。辣椒红了值钱,人红了不值钱。你杀了人,公安局枪毙你,咱家出个杀人犯,几辈子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孩子们顶着个杀人犯家属的名份,走到哪儿,都低一等,他们以后咋生活?你想了没有?”
李守玉两眼喷着怒火,吼道:“我管不了恁多,我不能窝窝囊囊活着,不杀了他全家,我就不是人!”
邢自范知道李守玉的生活压力很大,他曾面对着浮肿在床的她失声痛哭:“老天爷啊,你睁看看,俺们的日子咋过?”他使尽浑身解术想为一家人创造好生活,但是改变不了家里的困难局面。邢自范知道自己劝解不了李守玉,忙到队长家报信。
邢自范说:“十二哥,守玉正在家里磨刀,要杀你们全家人,你们快躲躲吧。”
队长怒气冲冲地说:“我不怕,叫他只管来。”
邢自范说:“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恼上来啥后果都不顾,经常小事闹成大事。他拎着刀来,不管伤了谁,都不好。你是当哥的,别跟他一样,先忍一忍,躲一躲,过了这一阵子,有啥事再慢慢说。”
队长觉得邢自范说的有道理,不值得为这事拼个你死我活,锁了门,带领一家人躲到别处去了。
李守玉拎着杀猪刀,怒气冲冲地来到队长家,队长家的门紧锁着,不见一个人影儿,李守玉在门上跺几脚,说:“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不信你们不回来。”
邢自范又找到李守玉的四叔兰池,兰池是大队干部,请兰池劝李守玉打消杀人的恶念。
兰池来劝李守玉,没说几句,李守玉跟他就吵起来了,兰池悻悻而去。
邢自范趁李守玉不家的时候,找他磨好的杀猪刀,想把刀藏起来,但是找遍家里每一个地方,都找不到。
邢自范找兰池商量对策,兰池无奈地说:“邢姑娘啊,守玉的性子九头牛都拉不回头,不听我的话,我也没法。”
邢自范说:“不管怎样,必须阻止他杀人。”
兰池说:“实在不行,只有报案了,公安局有法儿治他,不过搞不好他会被关监狱。”
邢自范说:“顾不了太多了,那也比他犯下杀人大罪强,报案吧。”
兰池向公安局报了案。
队长家锁门的第三天晚上开门了,警察、生产队长、兰池坐在屋里,派人叫李守玉来。
李守玉一脚走跨进门槛内,一脚还在门槛外,就高声说道:“叫我来有啥事?”
一人笑道:“自己干的事,还不知道啥事?真是个生红砖。”
李守玉定睛看去,只见昏暗的煤油灯光下坐着两名身穿公安制服的警察,锐利的目光正盯着他,李守玉心里发怵,暗想:“他们是来抓我的吧?”
警察叫李守玉坐下,说:“你的事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的杀人动机已成事实,我们应当依法抓你归案。但是你们的大队干部和生产队长都为你求情,说你的妻子有重病,家里有四个孩子,都指望你养家糊口,希望我们不要抓你走。现在摆在你面前两条路,一条是你改正错误,不再危害队长一家人安全,我们就不抓你走;一条是你执迷不悟,我们今晚就带你走,你去接受法律制裁。走哪条路?你自己选择?”
队长说:“老队伍,十二哥我也有错,我说话太难听了。咱们是弟兄,值得拼命吗?你消消气吧,我先给你赔个不是。”
李守玉听警察说队长求情不要抓走他时,已心生感激,现在队长又向他道歉,感到很惭愧,忙说:“十二哥,都是兄弟我对不住你,我向你赔不是。”李守玉向警察表态要痛改前非,今后决不危害队长一家人的安全。
警察问:“凶器在哪里?”李守玉带着警察来到生产队的牛屋里,从预备垫牛铺的土沫堆中扒出了杀猪刀和一瓶农药,公安没收了杀猪刀和农药。
事后,邢自范密切观察李守玉半个多月,见李守玉完全忘记了这场纠纷,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跟队长又说又笑,队长给他派活,他卖力干活。邢自范这才放心,心说:“这场滔天大祸总算躲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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