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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边章正与董卓交马,正自抵敌不住,忽听得军中喧嚷,后队里人马大乱,士兵争相溃逃,章眼见大势已去,急忙卖个破绽,回马便走。董军趁势掩杀,直捣西军大营,斩首数千级,方鸣金凯旋。
看官要问,西军无缘无故,怎的会不战自乱呢?原来边章、韩遂,兵众虽盛,奈出师日久,时值寒冬,西军衣着单薄,抵御寒冷不得,人人皆有怨言。且因一日有流星划空,军中以为有大凶将至,个个都思退兵,无心再战。可巧张温遣董卓领兵杀到,章、遂始料不及,遂主张退守金城,章却以为仓促退军,必为敌所制,势必大损,不如结军出战,以挫其锐气。遂无奈,只得与章聚齐兵马,出营迎战。不料西军因见董卓骁勇,各自心猿意马,更因有流星之兆,于是纷纷结伴逃散,章、遂禁遏不住,只得败退,狼狈而逃,退入榆中县内据守。
且说董卓得胜归来,由张温表奏为破虏将军,随又命荡寇将军周慎与别部司马孙坚引兵三万,进击榆中。慎将兵去后,卓来见张温,言曰:“边、韩二贼,困守榆中,榆中虽固,粮草不济,愿引本部兵马为周将军后续,截贼粮道,则榆中乏粮,可不战而定矣。”温不从。卓怏怏归营,恼曰:“张温小儿,全然不识兵法,自以为兵马众多,便可强攻孤城!孰不知贼军粮草渐疏,以孤胆奋死,徒自费力罢了!”谋士李儒曰:“将军可作书上言其形势,或可有变。”卓然之,乃命李儒执笔,据表上奏。卓正要使人送书,忽张温使人至,宣令曰:“今命破虏将军董卓,领本部军马,随同大军进讨先零羌部,使命至时,立即整备,不得有误!”卓懊恼曰:“愚夫愚夫!这老儿以为西方直如此容易荡平,某料今番周慎必难克榆中!”遂引军同大军进发,留别部司马刘靖将步骑四千屯安定,以为声势。
且说先零羌势力庞大,金城各地皆驻有守军,北宫伯玉等闻报张温领兵将至,乃遣兵从小路间道而出,欲截断汉军归路。自古所谓“穷寇莫追”,温犯兵家大忌,且因后方援兵受阻,粮饷不济,自然吃个惨败。董卓行至望垣硖北,为羌兵数万人所围,粮食乏绝。卓乃伪欲捕鱼,堰其还道当所渡水为池,使水渟满数十里,暗从堰下过其军而决堰。比羌兵闻知追逐,水已深,不得渡,且畏卓有大军屯守安定为援,乃撤围。
是时周慎引众围攻榆中久战不下,孙坚乃进言曰:“今榆中孤城也,边、韩二贼据之,内无宿谷,当于外运。若使末将引一万兵马攻城,将军以二万兵马作后驻,贼畏大人之兵,必不敢与吾战,而吾兵足以断其运道,则贼势必弃城还羌谷,凉州一举可定矣。”慎曰:“榆中眼见将破,吾岂有反以寡兵击之之理?汝无名小辈,不知兵法,快快退下!”坚长叹一声,只得告退。
慎乃悉众攻打,一连数日,坏其外垣,自以克在旦夕,乃使人驰语张温,温时亦自以计成矣。不料此时边章、韩遂分兵屯葵园,反断慎运道,慎大惊之下,只得尽弃辎重,撤围而走。
因此六军上陇西,五军败绩,独董卓全军而还,屯驻扶风。卓因是拜为前将军,封都乡侯。其后边章、韩遂乞降,温乃还军。论者以军未临敌,不断功赏,然闻孙坚数卓三罪,劝温斩之,无不叹息,因而拜坚议郎。时长沙城区星自称将军,有众万余人,攻拔城邑,朝廷乃以坚为长沙太守,赴任平乱。
坚引兵至长沙,离城五十里处安营下寨,乃使人前往侦探。探马回报曰:“区星已克破郡府,但其兵士伤亡甚多,城内守军约有万余,而能战者必不过十之七八。”坚便命军马整装待发。次日天明,食过早饭,即率五千军马,直往长沙城下搦战。只见城门开处,杀出一彪军马,中间捧出一员大将来,但见那旗号上写得分明一个“区”字。当下坚打马出阵,望区星呼曰:“天军到此,不下马投降,尚欲顽抗么!”区星大笑曰:“孙坚,你也是一员名将,今日如何这般啰嗦,可敢与我一战么?”坚大笑曰:“无名蟊贼,不自量力!今日且教你知晓得我古锭刀的厉害!”说罢,纵马舞刀,直取区星。星正欲出马,只见副将苏马挺矛抢出阵曰:“此人何消主公动手?看某斩他!”说着便与孙坚交马。斗六七合,坚大喝一声,斩马于地。星大怒,抡起大杆刀,纵马来取孙坚。约斗二十余合,星招架不住,急忙拨马回走,坚驱兵大杀一场,得胜归营。
区星既败一阵,士气低迷,只得据守长沙城,任你孙坚怎生辱骂,就是不肯出城交战。坚乃问计于诸将。朱治曰:“零陵有周朝,桂阳有郭石二人帅徒众响应区星,三人既结狼狈,却无缓急之举。今可使人假作周郭援军,混入城内,然后主公率众从外攻城,里应外合,城可破也。”坚大喜曰:“君理此计甚合吾意!”便命程普引一千人马,冯龙副之,大多去了甲胄,只穿些衣袍,扮作一般的匪军。
且说当晚区星正在城内巡视,忽报南门外来了一支兵马,自称是周朝部将蒲成引一千人马来援。星疑问曰:“周朝虽与我为应,却向来少与我通信,今日怎的突然遣兵来助呢?”乃亲自登城察看。只见城门下一丛军马,甲仗都不甚整,尽打着“周”字旗号,星乃向城下呼曰:“来者通名!”当先马上一个将军回应曰:“某乃周大王部下蒲成,奉大王将令,引一千人马前来救援此城!”星曰:“我怎生不知晓你的名号?你却是何方人氏?”成答曰:“某乃北方人氏,犯了死罪,逃至此间,为大王赏识,提拔为部将!你这厮好生无理,某家大王好意派某前来救你,你却疑心猜某!”星曰:“非我猜疑,实不识你!”正说间,只见东南角上杀出一彪军马,尽打着孙军的旗号。成望城头高呼曰:“你既不信,看某击退这厮!”说毕,呼哨一声,率军迎击,双方战作一团。杀了许久,孙军方退,成乃复回城下曰:“区星,还不快放某军进城!”星见蒲成军马好生了得,杀敌无数,慌忙谢曰:“多有得罪,但乞担待!”遂命开门放蒲成军马入城。
星下了城楼来见蒲成曰:“军机紧要,还是谨慎为是,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蒲将军海涵勿怪!”成忙下马答曰:“哪里哪里。”遂与区星同行入城。未行数步,只见成噌地拔出佩剑,挟住区星,大声呼曰:“杀贼!”但见周军尽挺刀剑,就近杀贼。星大惊失色,问曰:“你……你是何人?”成大笑曰:“你今番休矣,好让你死个明白,某非蒲成,乃孙太守部将程普是也!”说罢,一剑抹去,鲜血喷涌,普枭下星首,高举而朗声曰:“贼首区星已死,尔等还不快降!”南门上守军听得,正自惊疑不定,蓦地闻城门外一通炮响,孙军大举杀到。贼军无奈,只得纷纷弃矛倒戈,伏地称降。普便命冯龙领兵去往四下里放火,自引兵去大开南门,霎时又涌入无数孙军。原来方才程普引兵互战的亡卒,皆是假死,与同尚未退远的余军复回身杀来。孙坚在北门外引军等候,忽见城内火起,乃命三军一齐攻城。长沙城内早有程普、冯龙领兵接应,两军里应外合,首尾夹击,不出一刻工夫,三门接连克破,贼数千人投降,坚乃克复长沙。坚到郡,郡中震服,乃任用良吏,长沙因此得治。
长沙既克,坚又乘胜越境进讨周朝、郭石二贼。荆州刺史王睿以粮资军,来见孙坚曰:“贼势浩大,不应急讨,宜先以利劝之,再使计乘隙图二渠,则贼不战而克矣。”坚曰:“大人既知贼势浩大,正应及早剿除,倘若迁延日久,贼以二郡为根本,郡民受之蛊惑,那时方知祸矣。”睿不悦曰:“武夫之勇,不足为谋。”竟自昂首而去。坚见睿无礼,心虽嫌之,却也奈何他不得。
且说周、郭闻孙坚杀败区星,又引胜兵来到,皆惊惧不已,乃合兵一处,聚众数千人,截击孙坚于道。坚在马上遥呼二人曰:“天军到此,何不速降?如再顽抗,可鉴区星!”周、郭闻言,畏缩不前。坚便命冯龙出阵搦战,龙得令,纵着翔凤宝马,提着方天画戟,驰至阵前叫战。郭石见周朝不肯出战,只得勉强打马出迎,舞起长矛,抵敌冯龙。约斗十余合,龙大喝一声,将石一戟搠穿心窝,落马而亡。周朝大惊,急叫退军,孙坚驱兵在后追击。周朝乱军中逢着冯龙,咬牙交战,斗十数合,心慌意乱,跌落马下,被人马践踏而死。周、郭军马大败,杀伤以千计,余众皆降。零陵、桂阳克平。孙坚由是克平三郡。
是时庐江太守陆康从子作宜春长,为贼所攻,遣使求救于坚。主簿劝坚勿越境征讨,坚正色答曰:“太守我无文德,只以征伐为功,越界攻讨,只是以全国土。以此获罪,何愧于天?”乃率兵往救,贼闻而走。朝廷录其前后功,封为乌程侯,乃著名中原。
是时,朝中大将军何进与袁绍谋,欲尽诛宦官。进系何皇后长兄,表字遂高,南阳人氏,本为屠户,因妹得宠,乃得为国舅,入朝辅政。进虽无才学,却待人至诚,因此朝中文武颇与其善。其时灵帝有疾,以长子辩性懦寡言,次子协虽年幼,然天资聪颖,颇有英气,故欲传位与协。奈辩系何后所出,朝中又多为何进私党,乃设西园八校尉,欲分何进兵权,以亲信蹇硕为上军校尉,总摄西园兵马,以谋诛之。但其余七人,皆为何进门客。哪七人?乃是:中军校尉虎贲中郎将袁绍、下军校尉屯骑校尉鲍鸿、典军校尉议郎曹操、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芳、左校尉谏议大夫夏牟、右校尉淳于琼。这七人以兵属何进,皆与蹇硕对立。硕本宦官出身,初为小黄门,却壮健有武略,深得帝宠信。既得帝授意,每欲寻机夺七校尉之兵。
其时西州韩遂兵变,杀胡羌酋北宫伯玉、李文侯与同属边章,吞并其众,复聚十万兵马,进围陇西,陇西太守李相如与酒泉太守黄衍反,与相连结。凉州刺史耿鄙率六郡之兵伐遂,因兵叛被杀。遂乃与耿鄙军司马马腾勾结,又与汉阳豪绅王国响应,乃攻夺汉阳,遂、腾推国为首领,进击陈仓。帝乃遣左将军皇甫嵩督前将军董卓,各率二万人拒之。
蹇硕由此心生一计,乃召诸校尉共议曰:“今西州贼王国兵围陈仓,陈仓虽坚,奈兵微将寡,虽有左将军与前将军率师赴援,尚恐有失。故吾今欲遣一人,领兵往助官军。”说着,便以目视典军校尉曹操。操字孟德,小名吉利,诨号阿瞒,少机警,为人任侠放*荡,不修品行,时人皆未识之,独南阳何颙曰:“汉室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梁国桥玄异之曰:“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又有汝南许劭评其人曰:“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也。”操之异状,非常人可比。尝为洛阳北部尉,以夜行罪棒杀硕叔父图,故今硕欲假公济私,先除曹操。操知硕欲除他,不以为然,只作不知,撇过头去。半晌,只见袁绍曰:“蹇公孔武有方略,何不亲往?”硕笑曰:“若论武略,曹校尉曾击讨黄巾,蹇某向来未曾见过阵仗,怎能堪此重任?”操见说,乃答曰:“此行须是督诸军征讨,操自愧身形不满六尺,容貌猥琐,而蹇公英姿勃发,当推督军。”硕闻言怒曰:“曹公既受朝廷恩典,正应一心报效,奈何借故推三阻四?”操正欲再答话,只见下军校尉鲍鸿起身曰:“诸位不往,我鲍鸿去便是。我昔与董将军共击边、韩二贼,西州一带,颇识路径,愿引部兵,往督讨贼。”硕闻言,方转怒为喜曰:“既鲍校尉愿往,此事便偕矣。可即刻抽调兵士,明日启程。”鸿受命而退,众人方散。
袁绍等至何进府议曰:“蹇硕今借口调离鲍鸿,是欲夺我等兵马也。”进忙问曰:“似此将奈何?”绍曰:“且待鲍鸿督战复命,再定主意。而今唯有严词抵之,毋教他再调我等离京。”众人皆然。
不数日,蹇硕又与诸常侍说帝遣大将军何进西击王国。帝从之,赐兵车百乘,虎贲斧钺。进知其欲图己,乃使袁绍往击徐、青、兖诸州黄巾余党,借口须待绍还再即戎事,以缓行期。蹇硕等亦奈何他不得。
如此又过了两月有余,王国帅众围攻陈仓已长达八十余日,城坚守固,依旧攻克不下。反累得士卒疲惫,人无战心,只好解围自去。皇甫嵩乃进军急击,使董卓为后拒,连破数阵,斩首万余。韩遂、马腾遂复共废王国,而劫故新都令汉阳人阎忠,使督统西军三十六部,号为车骑将军。忠为众所胁,感恚发病而死。遂等稍争权利,更相杀害,诸部分离。有诏乃拜董卓为并州牧,敕以兵众属皇甫嵩,卓知无兵不可,乃上书辞。初,帝因西征诸军惟卓部全身而退,征为少府,敕以营吏士属皇甫嵩,诣行在所,卓上书辞。至此时,卓再违诏敕,气焰涨天,更与嵩生嫌隙。
且说下军校尉鲍鸿将得胜之兵归来,方至关口,便为蹇硕使人以通敌罪拘捕,囚入狱中。何进等人欲施解救,只是无法。挨了数日,只见下军司马潘隐急匆匆跑入府来,泣曰:“鲍大人为蹇硕以皇帝旨意,饮鸩毒杀了!”众人闻言大惊。右校尉淳于琼拍案而起,怒曰:“俺今悉起军马,杀这阉丑去!”曹操忙阻拦曰:“未可造次。”乃问潘隐曰:“下军人马而今却在何处?”隐答曰:“都被蹇硕调入上军营去了。”助军左校尉赵融大怒曰:“这厮摆明是借口扩充军马,何以阻之?”操曰:“为今之计,我等也只有强自忍耐,不可骤然与他翻脸,却待有机可乘,才可一发将他收拾了。”又语潘隐曰:“你如今回去,权且听蹇硕行事,日后还须你通风报信。”隐拭泪曰:“吾知矣。”乃告退。何进与众人又各自叹息一番,方才散去。
次日,众人复往大将军府议事,只见座中唯独少了助军右校尉冯芳、左校尉夏牟。淳于琼怒曰:“这两个分明是害怕了蹇硕,打退堂鼓跑了!”曹操曰:“不然。冯芳是大宦官曹节之婿,本就与我等没什么交情,他既不来,且由他去罢。夏牟出身清白,只是为人胆怯,可使人劝之,必能复来。”何进遂命操往说之。时候不大,只见操果引了夏牟,来府参见。牟谢曰:“小人一时糊涂,恐遭蹇硕害,故不敢前来,今得曹校尉开解,愿随大将军除奸无疑。”进曰:“夏大人今番复来,蹇硕必非我等敌手。”自此蹇、何二党,势如水火,各私计议要除对方。是后,袁绍亦将兵归,进乃与其参谋。
中平六年五月,灵帝病笃,急召蹇硕入宫,嘱曰:“朕自统大业以来,二十有五年矣。深知民生凋零、海内震乱,自觉愧对先祖先帝,皆朕之过也。朕之继嗣,汝向知也,而今朕命且将近,惟少子协放心不下。朕今命汝必保举协登位,务必谨记!”硕泣拜曰:“臣受陛下隆恩,怎敢忘此大事?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帝闻硕言,潸然泪下,顷刻而薨。硕涕泣不止,半晌起身,乃秘不发丧,矫诏宣大将军何进入宫议事。
进闻帝宣召,便欲进宫,曹操忙劝止曰:“陛下突然宣召,未知真假,大将军不可轻往。”进曰:“皇命所召,岂有抗理?”操曰:“若大将军必欲往,可使甲士环卫宫门,方可觐见。”进曰:“某为一朝之长,皇上尚要敬我三分,何人胆敢公然害我?”遂不听操言,只身前往入宫。
此时早有一班刀斧手,奉了蹇硕号令,伏于宫门两侧,待何进入来,便一发上前结果其性命。
正是:虽是忠心受遗命,只身怎斗龙和凤?不知大将军何进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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