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杏花村的百姓除了日常的劳作之外,就是以酿酒为生,民风淳朴,对于倪家严守一些秘方的事情他们也不在意,没有倪家的秘方,他们哪能喝到那么好的酒!
当倪俊谋得悉自己女儿嗅觉的异常时,更加坚定了培养她酿酒的决心。酿酒的第一步首先会品酒,所以在女儿十岁时起倪俊谋就开始尝试性的让她喝不同档次的汾酒以及其他酒类。一番栽培下来,倪贞淑还不到及笄的年龄就已能够准确辨别各种酒的好坏了。
在这种“尚酒”氛围的熏陶下,倪贞淑虽是女子之身,但性情却与一般男子无异,只要有美酒,哪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拿来喝!为此倪俊谋的妻子没少骂,可也无济于事,而且妻子也知道夫君的祖传基业也确实需要人来传承。
当女儿又把那小酒坛传回自己手上时,倪俊谋没有继续品尝,而是把它放在了一个矮几上,转身到内间里又捧来了一大坛窖藏的汾酒。作为正宗汾酒的出产地,杏花村的村民们都或多或少的藏有一些余货,更别说是倪家了。
甚至近年来村民们也形成了一种习俗,如果哪家有女儿诞生,就会取出自己的余货或是从别家借来三坛汾酒,待女儿出嫁时再取出来当做陪嫁之物,这种汾酒由于典藏时间较久,味道也更加醇正,喝过的人更是赞不绝口。
倪俊谋在自己女儿出生时,也埋了三坛汾酒在门前那颗枣树下。然而看着女儿男子汉般的酒量,倪俊谋也不再报多少希望。
在女儿兴奋的目光中,倪俊谋拿出了三个石碗,拍开印泥,将三只碗都到满了酒。倪贞淑不用招呼已自己来到了一个石碗面前,拿起来其中一个。
此时倪俊谋向许铭鹏招了招手,扯着嗓子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过来,难不成还要老子端去给你?”
听倪俊谋如此一说,许铭鹏哪还客气,直接端起了石碗,一咕噜的喝完了。
几碗酒下肚,三人之间也说开了,许铭鹏也毫不隐瞒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在如此豪爽的父女面前,他实在找不到隐瞒的理由,不过他略去了自己的农学身份一节。
三人喝完了那一坛汾酒后仍是意犹未尽,此时倪贞淑又不怀好意地将主意打到了许铭鹏的那个包裹上,许铭鹏二话不说,直接把自己的那些宝贝全都拿了出来,三人又是一番畅饮。到了后来,三人都倒在了身后的那个土炕上。
接下来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倪俊谋爱惜许铭鹏酿酒之才,而许铭鹏也沉溺于酿造一道,两人基本是一拍即合。
许铭鹏也在杏花村定居了下来学习酿造之术,而许铭鹏也会将自己这些年来的酿造之法跟倪俊谋交流。在一老一少的努力下硬是将酿造汾酒的工艺简化了不少,使得许多苛刻的酿制条件都得到了解决,当然,倪贞淑也学到了不少。
更令倪俊谋感到安慰的是自从许铭鹏来了之后,自己的女儿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不仅换掉了以前的男装,还穿起了以前她母亲为她缝制的长裙。
许铭鹏也是青春年少,两人每天的朝夕相处下来两人渐渐暗生情愫。倪贞淑本是豪爽之人,也没有那些小女儿的扭捏作态,既然自己喜欢,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反倒许铭鹏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一来二去,倪贞淑的母亲也默认了此事,倪俊谋更不用说了,每天看着这两口子黏在一起,都是一副乐呵呵的神情。连村里的人都知道倪家招到了一位好女婿。
到了此时倪俊谋才觉没有白费埋在枣树下的那三坛酒。
一年多之后,倪俊谋夫妇就开始为女儿张罗婚事,杏花村的人知道了也是奔走相告,张灯结彩。
婚期前五天的早上,倪贞淑一大早就随着母亲与村里的几位妇人人到镇上采办婚礼用品,许铭鹏爷俩忙完了一些酿酒工序后已近酉时,坐在平时爷俩闲聊的那块大石上,两人又举着酒在那对酌了起来。
自从来到这儿之后,许铭鹏也染上了每天喝酒的习惯。以前他所喝的那些酒大多是自己千辛万苦精挑细选才配制出来,因此也格外珍惜。可是在这里,完全不必怜惜,只要你想喝,倪家窖藏多得是。久而久之,每日黄昏时在那块大石上来一两口也成了许铭鹏的一个日常习惯。
平时父子两喝酒时,倪贞淑也没闲着,也是在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许铭鹏也最喜欢她这点:率直,不矫揉造作。
拿起了酒壶的两人就像一对平常的酒客一样,根本没有了尊卑长幼之分,两人你来我往,没过多久一坛酒就见底了。平时有倪贞淑在旁监督,两人尚能克制一些,今天好不容易都出去了,两人哪还会客气,喝完了一坛又去搬来了一坛。
就在第二坛酒将要见底的时候,倪俊谋却醉眼惺忪地看着火红的枣树,一脸惋惜地叹道:“想来那几坛女儿酒肯定比这些醇正,不过还要忍受五天才能喝的到,唉……”
天生有些呆性的许铭鹏凑趣道:“就是,几天后挖出来时还要分给村民,未免美中不足。小子倒有个主意,既能喝了这些存于地下的佳酿又能不叫他们知道……”
倪俊谋一脸兴奋地凑过来问道:“哦?有何妙计?”
许铭鹏得意地笑道:“等下我们先取出那枣树下的三坛酒,然后再把窖藏里的三坛酒放进去。只要我们不说,又有谁猜得到那三坛酒已到了我们的肚里。”
倪俊谋抚掌大笑道:“妙极,妙极,好主意!待会儿你去窖藏里搬出三坛佳酿,老夫去将枣树下的挖出来。”
许铭鹏踉踉跄跄地向房舍走去,过了一会儿才抬着一坛新酿不久的汾酒来到枣树下。
只见倪俊谋早已手脚麻利地将那三坛酒挖了出来,其中一坛的泥印已被他揭开。
好不容易才放下怀中的那坛酒,许铭鹏本想转身去拿剩下的两坛出来,可看着准岳丈一副欲仙欲死的神情,许铭鹏也是心痒难耐。当即也坐到了地上,接过倪俊谋手里的酒坛,仰起脖子也喝了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也忘记了将酒埋回去,就这样在枣树边喝了起来。当倪俊谋拍开第三坛的印泥时,许铭鹏神秘的说道:“岳丈大人,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小子我是当今世上农家学派的传人,我爹就是大名鼎鼎的农学大师许行,嘿嘿,想不到吧?”
正等着准岳丈的一番羡慕言辞的许铭鹏却听倪俊谋含糊不清的说道:“你说什么,农学的传人,什么玩意儿?”
尴尬的许铭鹏正待进一步解释,身后却传来了倪贞淑愤怒地声音:“你厉害,你高贵,我一个村姑配不上你农学传人的身份,那你还赖在这干嘛!”
听到倪贞淑的声音,许铭鹏的酒意已去了一大半,如今听她说得如此认真,早已是汗如雨下,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贞淑,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还没等他解释完,性格火爆的倪贞淑又骂道:“你厉害,有种去酿造出一种媲美我家的汾酒来啊!”
躺在地下的许铭鹏心想:“我只是说了自己父亲的一个身份,又没有刻意去炫耀,连准岳丈都没有说什么,反倒是你……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想是这样想,但许铭鹏只好低声下气地嗫嚅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我……”
其实倪贞淑也不是真因为许铭鹏说的那句话而生气,主要是他居然挖出了那三坛父亲为自己埋藏的三坛“陪嫁”汾酒。
即使倪贞淑平时再怎么大大咧咧,不在乎那些细节。可这三坛酒不仅仅是一种见证,也是一个女孩婚礼上一个非常正式的礼节性东西。少了这三坛酒,不仅婚礼不完满,还可能要被乡里人嘲笑。一个女儿家,一生就一次婚礼。就算明知道这件事肯定有父亲怂恿在先。可是想到自己未来的夫君一点也不重视自己的婚礼,倪贞淑哪能不生气?
倪贞淑仍是不依不挠地嚷道:“连个酒都酿造不出来,那你爹教你那么多岂不白费了?”
脑袋仍有些迷糊的许铭鹏本想着:“既然自己做错了,忍气吞声让她骂够了也就算了,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等她骂够了自己再讨好讨好就行了”
谁想倪贞淑骂着骂着就扯到了许铭鹏父亲身上。许铭鹏平时虽是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可对父亲却是奉若神明。父亲去世后自己没有按其意愿弘扬农学而转投酿造一道本就让许铭鹏感到有愧。
而现在倪贞淑这样奚落自己的父亲,许铭鹏哪还受得了。原本半躺的身子立即站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对倪贞淑吼道:“谁说我不能酿造出堪比汾酒的佳酿,等着瞧!”说完在倪贞淑的注视下,许铭鹏跑回了房舍里,拿走了自己的那个包裹就朝外奔去。
在倪贞淑恨恨的目光中,临近村口,许铭鹏转身对着倪贞淑吼道:“我要是酿造不出媲美你家的美酒,今生就不再踏入此地半步!”不一会儿,许铭鹏的身影就消没在了夜色中。
倪贞淑呆呆地站在那里,委屈、懊悔的泪水一滴滴地顺着圆圆的脸蛋流到了衣襟上,流到了心坎上……
从那之后,许铭鹏又徒步游历了其他诸侯国,尝试着进行了各种酿制之法。随着岁月的过去,许铭鹏的酿酒技术也变得更加炉火纯青,终于酿造出了一种媲美汾酒的外放行佳酿。
五年之后,当他带着自己的荣耀,自己的成就再次回到那个小村落时,却得到了倪贞淑的噩耗。
倪贞淑父母告诉许铭鹏:“那一年自你离开杏花村后,贞淑整个人就变得郁郁寡欢,她也意识到那天自己对你说得太过了。为此她也后悔不已,自此就变得自怨自艾起来,整个人也是日渐消瘦。到了后来我们夫妇也想过去找你,可你行踪无定,也是困难。
到了第二年的时候,贞淑就病倒了,请了很多名医都没用,毕竟心病还须心药医,我们对此也是无可奈何。没过多久,贞淑就不幸病逝了。”
倪贞淑母亲告诉许铭鹏:“在倪贞淑生前要求她父亲又在那颗枣树下埋下了三坛汾酒,等待着你回来,因为她相信,以你的才能定能酿造出堪比汾酒的佳酿。”说到后来,倪贞淑母亲已是泣不成声,许铭鹏更是后悔不已,泪如雨下。
后来,许铭鹏将三坛酒挖了出来,珍而重之地保护了起来。从那之后许铭鹏又带着那三坛酒出发,来到了盛产枣子的魏国。他想方设法又将枣子作为酒醴加入了他酿制的美酒中,新酿造出了一种名为“早离酒”的佳酿。
心灰意懒的许铭鹏就在魏国的这个陋巷里开了一个酒肆,希冀就此渡过余生。
当初卜夏之所以能够劝说许铭鹏重新酿造,除了早年的交情之外,更多的是两人类似的人生际遇。当时儿子刚逝去的那段时间,卜夏便找到了昔年的知交许铭鹏倾诉内心的苦闷。
同病相怜的两人很容易产生共鸣,,也就不自禁的相互倾诉各自的遭遇。在卜夏的再三恳求下,许铭鹏终于再次开灶,酿造“早离酒”。
卜夏向吴起说起这酿酒老头时仍是感慨颇多,更不用说刚失去爱妻的吴起了。
同是天涯苦命人,只能说造化弄人。
(https://www.mangg.com/id37460/2105854.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