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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一面倒的屠杀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清晨时分,人困马乏的鲁国士卒一个个席地躺下,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将近中午时,恢复体力的他们才开始打扫战场,整顿队伍。吴起又率领着一千多骑兵对逃亡的齐国士卒穷追猛打,直追到了齐国境内的军事重镇临邑,吴起看到那有重兵把守方才班师回兵。
此役,齐国带来的七万多士卒仅剩一万多逃回了齐国境内,除了最先反应较快的田忌与田和两位高层将领,其余几乎都在此战中阵亡。倒霉的张丑最终也回到了齐国,只是除了他的家人外,就连田和他们也不知道张丑在此役中存活了下来。
在吴起的率领下,此战鲁国仅阵亡了两千多士卒以及一名副官,吴起所率领的五千精兵除了开始时的那次损失外,几乎全员无恙。
到了第二天夜晚时,率兵追击的吴起才回到鲁军大营,大获全胜的鲁国士卒们将吴起层层包围,激动地呐喊着主将的名字。原本已很疲乏的一千精兵也被这种情绪感染,精神振奋的跟着他们一起呐喊起来。
那一年,在曹刿将军的指挥下,鲁国打败了强大的楚国;自那之后,面对那些大诸侯国,鲁国只有挨打的份。前些日子与齐国的交锋更是屡战屡败,从没有像这次一样赢得那么干脆,那么振奋人心。而带来这一切的正是吴起这位天才统帅,没有吴起,鲁国就不可能赢得这场大战,没有吴起,这里许多初出茅庐的鲁国士卒必会埋骨于此!
这一刻,吴起已成了士卒们心中一个不可动摇的信仰,即使此时吴起要他们去攻陷强大的齐国,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操刀上阵,奋死拼杀,只要有吴起在,再艰难的事情都变得可能!
就在齐国战败的第二天,关于这场战役的消息像雪花般飞向各诸侯国,以多胜少的鲁国士卒在人们的大肆渲染下,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其中提到最多的一个字眼就是“吴起”。这个之前名不经传的人在此战之后迅速被人们所熟知。
各诸侯国的政要人物似乎看到了一个自孙武之后,又一个军神正缓缓走来,本已纷乱不堪的各国形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战争结束的那天午时,消息就快马加鞭的传回了鲁国境内,原先逃亡在外的曲阜城民众纷纷驾车回来。人们相继涌到大街上庆祝着这场胜利,每家每户都张灯结彩,简直比庆祝新年来临更加热闹。尽管每天都有人在大街上欢歌,但街道在人们的打扫下依然干净整洁,因为他们要时刻准备着迎接队伍的凯旋归来,迎接他们鲁国的战神!
大战结束五天后,安排了一半的士卒坚守疆界后,吴起才率领着剩下的一万多兵卒返回曲阜城。刚回到距离鲁国都城十里远的地方,就看到了前来迎接的曲阜城居民。等待的人群看到鲁军出现在视线里时就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挥舞着手中的彩布来表达对士卒的敬意。
人群中不知谁先带头呼喊了一声:“战神吴起,战神必胜!”紧接着一传十十传百,深受感染的班师士卒们也忘情的高呼起来:“战神吴起,战神必胜!”
端坐马上的吴起想到自己当初逃出卫国时是何等的狼狈,与如今的风光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娘,您看到了了吗,起儿终于实现了当初的诺言,娘,您看到了么?
吴起仰首望天,已是泪流满面,一阵风吹来,似在回应着他心中的哭诉,周围的人仍在欢呼着……
回到城中,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人群,小孩也骑在大人的背上争睹英雄的风采。平复了情绪的吴起也开始融入了他们的欢乐中,享受着他们的呐喊高呼。四周的士卒们手里早已堆满了民众赠给的各种东西,有些原本曲阜城守军的士卒被家人围了起来,在那互诉别来之情。
此时街道旁一个较为豪华的阁楼里,鲁国的相国大人陈仪休与太傅杨泰正在那举杯对饮,看到吴起意气风发的从下走过,两人都不禁看着对方笑了……
在此阁楼的另一个包厢里也坐着两位鲁国政要人物,一位仍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眉间的一道刀疤格外醒目,此时正一脸不忿的饮下手中一杯酒,另一人脑袋比常人较为扁平,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久居高位的气度。如果此刻吴起在此定会立即认出这两人,那脸上带疤的大汉正是刚吃败仗不久的袁重孝,另一人就是曾经百般阻挠吴起领兵出征的鲁君当前红人石仁筱。也不知石仁筱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袁重孝回到了曲阜。
石仁筱挨窗望着风光无限的吴起逐渐远去,心里转动着无数的念头,听着民众重复地高喊“战神吴起,战神必胜!”,石仁筱的嘴角溢出了一丝微笑,微笑渐渐扩大,最后变成了大笑。
袁重孝举着酒杯一脸疑惑地看着石仁筱,等待着他的解惑,石仁筱仍是自顾的笑着,完全没有告诉袁重孝的迹象。
对于这等粗人,无需解释太多。
一路上,凡是吴起经过的街道,前方欢迎的民众都会自动地让出道路来。将到主道中央,就要调转马头向王宫方向驶去的时候,从西门方向驶来了一辆黑色的马车,此时街道上早已站满了人,可那辆马车在它周围身穿黑色劲服大汉的主持下,没有丝毫滞留的先吴起一步驶进了通向王宫的大道,惹得周围的人群也一阵骚动。
吴起正在那忘情地享受着群众的欢呼推崇,浑没注意到这边的异常,还是旁边的陈长风眼尖,在那辆车跑进宫门方向时,陈长风匆匆瞥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陈长风惊得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
陈长风一眼就认出了旁边在那维持的几名大汉正是平时伺候在大王身边的侍卫,陈长风心里寻思:车里坐的定是穆公无疑,为何在这个时候从西门而回?
陈长风不敢继续往下想,即使想通了难不成要跟旁边的吴起说:‘大王在你出征的时候他也离开王宫逃亡去了。’?
陈长风将这件事埋在了心里,希望它就这么过去。
但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乎人的预料之外。
陈长风一路上仍是若无其事地与吴起来到了宫门前,早有人进去通报了大王。可过了良久,里面依然没有传出任何消息,就连身后的民众都开始小声嘀咕了起来。
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才有一位传话的施施然地来到宫门前,尖声细语的说道:“大王近来身体有恙,不便接见大臣,责吴将军改日再进宫觐见封赏!”
等得不耐烦的民众听到如此结果,纷纷破口大骂,有些脾气火爆的甚至来到那人前面指着他鼻子骂了起来,要不是有侍卫拦着,估计那传话之人早已逃之夭夭了。陈长风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头,赶忙来到吴起身边耳语了几句。
听完陈长风的话,吴起先是一阵错愕,随即就镇定了下来。转身对着群情激奋的民众说道:“乡亲们,大王身体既然不适,那我们择日再来,大家都回去吧!”
吴起都这样吩咐了,人们只好都平静了下来。收起了刚才的得意,吴起上前去给那人唱了个喏,那人只是冷冷地回了一礼,吴起也不计较,又沿原路返回。回去的路上少不得又是一番热闹,但吴起再也没有方才的愉悦。
将近傍晚时分,吴起方才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前也有几位达官贵人想邀请吴起共进晚餐,以此拉近关系,不过都被吴起一一婉拒了。没有拜访相国大人之前,他岂会随便接受他人的邀请?
踏入吴府的大门,就像来到了另一个迥然的世界,墙外喧闹的语声仍清晰可闻;墙内,久无人迹的青石板,杳无人声的院落,头发稀疏的老管家,清冷的府宅,清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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