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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谣言传播了五天后的早晨,曲阜东门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当时正在城楼上瞌睡打屯的士兵覃辅梦中正睡在妻子的炕上,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将他震了下来,睁眼一瞧,原来仍在城楼上。那人还在十丈开外就扯开了喉咙大喊道:“十万火急,快开城门,紧急军情!”
被扰了清梦的覃辅本想先臭骂一顿,来个下马威,也好收取好处,可当他听到最后四个字“紧急军情”时,就好像被人捏住了咽喉,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手脚利索的站起身来,赶忙踢醒睡的一脸口水的几个属下,飞奔到城门前,使劲拉开了厚重的城门。
疾驰的快马没过多久就到了王宫大门前,在传令兵上气不接下气地通报了自己的目的后,守卫宫门的侍卫们也迅疾的打开了宫门让其长驱直入。大概过了一顿饭的时间,相国大人与太傅大人撑着睡眼惺忪的眼皮相继进入了王宫,随后是深得大王宠信的石仁筱大人。
不一会儿,一位手执大王令牌的侍卫辗转于曲阜城的各大城门,下大了封城的命令,全城的守兵们也开始严阵以待。清晨起来赶集的各个小贩伙计看到全城戒严的状态,慌忙撇下手里的事,飞奔相告,呼爹喊娘的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逃命,一时间街上乱成了一片。
而此时的吴府在吴起的严令下,那些家丁仍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官邸里,看着门前慌乱奔跑的百姓,嘴角溢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午时觐见大王回来的相国大人命车夫将马车驶到了吴府的门前,当吴起出来相迎时相国大人并没有下车的意思,而是递给吴起一个竹片,轻拍了一下吴起后就令车夫离开了。
回到卧居的吴起,关好门窗后,拿出了陈仪休所给的竹片,就着微弱的灯光观察。在竹片略显光滑的那一面刻着两个蝇头小字“杀妻”!看到这两个字眼时吴起先是一震,可随即一想,便明悟了相国大人这竹片的用意。看其清新的字迹,再联想到城里民众的恐慌,吴起也体会到了相国的一番良苦用心。
想通了此节后,吴起立即焚毁了竹片,来到大厅,唤来前些日子为自己秘密办事的六个奴仆以及那几位新买回来的女仆。等到人数到齐后,吴起命人关上了大厅的门扇。大马金刀的的高坐在主座上俯视着底下的十二人,原本一脸兴奋的六个男仆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直看得几人心中发毛后吴起才开口道:“今日召集你们前来的目的,你们大概也猜到了。等下你们六人选好自己的女伴后立即离开吴府。”此时原本有些心惊胆战的六名小厮都两眼放光的审视着对面的六位姑娘,心里都在盘算着等下该自己该带走哪位。
沉默了一会儿后吴起又说道:“你们出去后不准向人提起有关吴府的事,倘若被我发觉,铁定饶不了你们!”听到这里,六位奴仆连连点头,可心思全放在对面的几位女仆身上。
觉得自己交代的已经差不多了,吴起才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六名男仆立即快步走到到自己心仪的婢女面前,那六名婢女有些较大胆的也朝着自己对眼的男仆走去。
就在吴起以为事情即将解决的时候,其中的两名男仆却发生了争执,一个名叫傅忍琪,身板较小,但为人机灵,深得吴起的信任;另一名叫余拔祥,是六人里身材最强壮的一个,满脸的胡渣,平时仗着自己力气大,时常欺负其他同伙。
这一次两人居然同时看上了名叫依柳的一位女婢。而这位小婢方才也很主动地朝傅忍琪走去,买回这些女婢回来的这段时日,他们之间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而傅忍琪与依柳两人就是互相比较知心的两人,所以方才两人才自动地向对方走去。
傅忍琪想不到被余拔祥横插一脚,硬要横刀夺爱。平时虽处处忍让余拔祥,可在爱情的面前,弱小的他却突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势要与余拔祥周旋到底!
正当两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坐在其上的吴起走了下来,询问了具体情况后,吴起让余拔祥万般不愿之下选择了另一位女仆,傅忍琪与依柳两人感激地向吴起跪了下去……
遣走了那十二人后,府内只剩下了忠心的管家与为妻子添置的女婢诗妮。外面不时地传来百姓的呼告声,但空荡荡的府宅里充满了肃杀气氛。吴起吩咐管家将大门关了起来,随后让他传话给诗妮,让她来自己的居室。
当女婢诗妮怀着忐忑的心情跨过卧居的门槛时,一眼就看到了正面向墙壁沉思的吴起。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诗妮不觉心跳加速。听到脚步声的吴起缓慢的转过了身,,目光注视着眼前羞怯的女婢,语气无奈地说道:“把门给关上!”
诗妮既害怕又期待地将门上了门扎,浑然没察觉出吴起话语中的异样。当诗妮转过身来时,吴起示意她坐到了梳妆台那边。
诗妮一颗心‘砰砰’直跳起来,根本不敢抬起头来与吴起的目光接触。正当诗妮胡思乱想的时候,吴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齐国与鲁国的事你想必也有所耳闻了吧?”
本以为吴起说的话会涉及男女之事的诗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慌了手脚,手足无措的她将头垂得更低了,过了一会儿才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回答道:“女婢知道……”语气里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吴起好似全没听出诗妮口气中的异样般,仍是自顾自地说道:“你也知道,夫人是齐国人氏。前些日子吴府外边的巡值士兵就是因为此事。如今齐国将要打到我们曲阜这里了,而大王迟迟不肯起用我就是因为夫人。但今早大王放言:只要我能够证明自己不会与齐国狼狈为奸,他就会继续重用,甚至让我领兵出征……”
吴起的语气平静的可怕,可听在诗妮耳里,却是那么的苦涩:“原来他眼里只有夫人,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想到这,不禁一阵黯然,水汪汪的大眼里瞬间噙满了泪水。只是她垂着头,吴起根本没察觉到。
像是说给诗妮听,又好似给自己安慰一样,吴起仍自言自语道:“也许对你很不公平,也许是我太自私了,唯一的方法就是断绝与妻子那边的联系,所以我必须杀了‘她’!你明白么?可是我又怎么下得了手呢?所以我只能……”
说到后来,吴起已是语无伦次,可乖巧的诗妮已大概明白了吴起的意思。死,谁都会怕,尤其是自己还是花样年华时,更加留恋这个世间;可对于一个心灰意懒,没有企盼的人来说,死也许并没有那么可怕……
听完吴起的话,诗妮缓缓地抬起了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满布泪痕的脸颊使人一阵揪心。吴起惭愧地别开了头,生怕触及她如水的眼波。诗妮站起身来到吴起面前,双手抚摸他那坚毅的脸庞;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大胆地凝视他那双锐利而痛苦的眸子,轻声呢喃着:“只要能在你心中留下一个印记……
同样的神情,一样的眼神,吴起仿佛又回到了那天东门前与妻子的分别场景,一阵茫然的吴起不顾一切地将眼前的少女搂入了怀里。
孱弱的身体在吴起的怀里抽噎颤抖着,脑海里妻子的脸庞越来越清晰,逐渐地与怀里的少女重合。吴起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过了良久,似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吴起挣脱了怀里的少女,艰难地说道:“你走吧,回去收拾东西离开吴府;我也要离开,既然鲁国待不下去,只能去齐国那了。”诗妮震惊地看着颓丧的吴起,脸上没有一丝喜悦,清澈的眼眸里流露着令人心酸的哀楚。
吴起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袋钱币交到了有些不知所措的诗妮怀里,想了想又从梳妆台那拿来了一把小巧的木剑塞到她手里:“以后遇着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你就拿着这把小木剑来齐国找我,我定会尽力帮你!”说完,吴起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又坐在那张凳子那里呆呆地看着那把长剑出神。
走到卧居门口,诗妮留恋地看了一眼吴起的背影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直坐到黄昏时分,吴起才踏出房门,正要去唤来管家收拾东西,远处却有一人急急忙忙地向自己跑来,吴起凝神一看,原来是管家刘阮。刘阮满头大汗地跑到吴起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老爷,不好了,你快去看看,诗妮她不行了……”话还没说完,吴起就旋风般跑开了。
跑了一阵,吴起就看到了诗妮丫鬟半敞的房门,吴起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干净简约的闺房仍如昨日,倒悬帷幔的床沿静静地垂下,不算宽敞的床板上安静地躺着一位恬静姑娘,好似睡着了一般,手里仍紧紧地握着一把小巧精致的木剑。虽恬静自然,但嘴角却垂挂着几滴鲜血……
有些粗糙的手掌轻轻地捧着那张恬静、安详的脸颊,生怕惊醒了正自沉睡的伊人……
鲜艳明丽的鲜血犹如一个永恒的烙印,刻在了吴起的心上,再也无法抹去……
第二天,当城里的人们还沉浸于恐慌之中时,从吴府的大门却驶出了一辆丧车。死者已矣,即使正自焦急不安的民众看见丧车过来时,也安静地自动地让到一旁。
吴起在挨着车柩的右边,只是低头跟着车子,沉默的可怕,没人知道他此刻所想,可他凌乱的脚步却显示他的心情并不平静。待得车子远去,周围的人们一打听才知道死者居然是当朝吴大夫的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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