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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起回到自己的府第时,已近黄昏,晓娟她们已收拾好了行李。由于此次她们要尽快赶回齐国,所以两人的行李并不是特别的繁多。随后吴起吩咐家丁找来的一辆马车,叫上府里的三个较为忠心的男仆就出发了。
吴起坐在车外边,旁边是赶车的小厮,车辆朝着东门而去。依据以往的经验,此刻正是陈长风在东门巡值的时候,尽管城门因齐国内乱而实行了宵禁,但只要碰到陈长风,应该不成问题,这也是吴起为何舍弃距离较近的东雀门而来此的原因。
车子刚驶进离城门十步的地方,前面就传来了一名军官的吆喝声:“大王有令,即日起实行宵禁,城门一律关闭,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城门!”
执鞭的车夫没得吴起的命令,仍是驱车前进着。守城的士兵见此人如此不识好歹,立即手执兵刃围了上来,双方一时僵在了那里。
此时气势汹汹的士兵们主动地让开了一条道,一名盔甲明亮,腰悬宝剑的英俊军官大马金刀的走了上来。两股颤抖的几个奴仆们以为大祸临头时,坐在前头的吴起垂下头颅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一催,一催!”
正缓步走来的军官突然全身一震,表情丰富的审视着吴起,只是吴起脸朝地面,他一时倒也没能认出来。此时吴起又说了一遍:“一催,一催。”
周围的士兵们分明看到,一脸古怪的军官正在强忍着笑意,只是没人点破而已。那军官此时却吼道:“你们全部让开,全部回原位站好,把城门打开,军爷要出去小解,快!”边说还便踢向那些反应稍迟的下属。
一脸茫然的奴仆们看着刚才还虎视眈眈的士兵们回到自己的岗位,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返回原位的那些士卒门也一个个小声嘀咕:“撒个尿还要到城外去,唬人的吧!”想是这样想,可军令如山,这些职位不高的士卒门也只得照办不误,依言打开了城门。
坐在车首的吴起也忍不住发出了“咯咯”的声音,周边的奴仆都感觉得出来,自己这位主子正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笑声。
当那军官走到离城门十丈远的位置时,车子亦来到了他的身后。军官望了身后的城门一眼,又看了看坐在车轴上的吴起,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吴起也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周围的家丁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了何事能令这两位笑的如此欢畅;车里的田馨予两人也是一脸困惑的看和对方,都猜不到平时不太说笑的夫君为何会如此忘情。
来者正是陈长风,至于方才吴起所说的那句话:“一催,一催。”其实是他俩的口号,尽管如今两人已是身居要职,但只要两人相遇,那种骨子里的痞性就会显露出来——斗鸡、或是投壶,玩得兴起时还去听歌看曲。
这些事情毕竟有些不务正业,故而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去。两人平常最喜欢去听歌的地方有位歌女叫倚翠,久而久之两人也培养出了一些默契。每当吴起拜访陈仪休后,要想出去鬼混,只需说出“一催,一催”的暗号,两人就会心领神会地携手出去鬼混。即使陈仪休问起来,凭着两人过人的智慧,总能编造一些理由混过去。
刚才正在巡值的陈长风哪想得到吴起会突然出现在城门口,第一次听见他俩的暗号时才会如此惊讶,可惊讶过后陈长风立即反应过来,吴起惫夜出城,必有大事,作为朋友自当义不容辞的帮忙。更何况所谓的宵禁只是国君的预防之举,就连守城的士兵都不当回事儿,更别说平时玩世不恭的陈长风了。士兵们看到自己的头亲自带着人家出城,自然不会不知好歹的加以阻拦。
两人笑了一阵后,吴起跳下车来,向讲陈长风拉到了一边大概说明了一些情况后又吩咐几个家丁都上了马,自己又钻入车中。车中的两女正互相依偎诉说着别来的情况,看到吴起进来,晓娟忙让到一旁。吴起也没理会那么多,来到田馨予面前,伸出宽厚的双掌紧紧地握住了妻子的柔夷。田馨予看到晓娟仍在一旁,羞得满脸通红,赶紧低下了头。
晓娟笑了,这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露出的笑容,那是一种欣慰的笑,欣慰自家的小姐能够遇到这么好的姑爷。
吴起只是默默地握着田馨予的纤手,感受着对方传来的温暖,没有多置一词,仅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因为一切已在不言中。
过了良久,吴起才转向晓娟轻轻地道:“你俩保重,路上小心!”说完方要转身离开,田馨予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放,吴起没有挣脱,而是反身将田馨予拥入了怀里,泪水瞬间湿了吴起的肩头……
车夫拿起鞭子挥打着马匹,车子还是缓缓的开动了,只留下吴起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官道中间,昏暗的夜色,深邃的眸子里泛起了点点荧光……
回到城门,陈长风早已在那等候,这家伙刚听闻车里是自己的嫂子时,做贼心虚的他忙一溜烟的跑回了城门那里。等到吴起进入甬道,坚实的门板也缓缓地合上了,墙内墙外,就像两个世界,分隔着这对小夫妻。
夜已静,走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的,街道两旁的灯火照得两人的身影忽明忽暗。一路的沉默,直到看着吴起的有些疲惫的身影消没在吴府大门,轻叹一声,陈长风才转身朝自家府邸走去。
三天后,鲁国宫城的书房里,案头摆放着一份刚从边界艾陵传来的竹简静静地躺在那里,穆公姬显在那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焦虑不安。台下站着三人,其中两人正是相国陈仪休及太傅杨泰,他们正自低头思量着应对之法;另一人身材较为矮小的家伙,名叫石仁筱,略显扁平的脑袋,配合着他那稍微扬起的双鬓,予人十分滑稽的感觉。
从他所穿的官服来看,地位远远不如在场的两位人物,可熟悉内情的官员们都知道:宁愿跟当朝相国顶撞,也不远得罪这位石大爷!人家可是国君的跟前红人,别看他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可一旦发起狠来,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据可靠消息齐国军队已攻克艾陵,按其行军速度,不日将抵达泗水河畔,直接威胁曲阜!今早穆公一收到消息立即召见了这三人,共商退敌之计。以现在的形势,在场的四人都认为唯有派兵阻击!可环顾当朝,能够领兵打仗的人才寥寥无几。
过了良久,陈仪休抬起了他清澈的眸子向穆公望去,语气坚定地说道:“启禀大王,臣以为,新晋大夫吴起足可胜任统帅一职!”
听完此言,姬显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陈仪休,希冀能够得到更加肯定的答案。而此时太傅杨泰恰巧也看着陈仪休微微颔首,好似同意了他的提议一样。
就在穆公下定决心颁布命令时旁边的石仁筱却抢白道:“臣闻吴起之妻乃齐国田氏之女,而前几天吴起又不顾大王禁令,私自出城;臣怕此人难当重任!”
听完石仁筱的述说,穆公勃然变色道:“竟有此事!哼!”
如果说以前陈仪休只是有些厌恶石仁筱这个人,可现在恨不得杀了他!大多数人都晓得,吴起妻子的父亲田宗虽属田氏家族一员,可他一直忠于王室,鲁国与齐国的修好有一大部分原因是田宗在其中斡旋,对此鲁国上下均对这位齐国大臣感激不已,要不然他来鲁国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官员乐于结交。而石仁筱却故意不理会这些事实,存心污蔑人家;国家遭此大难,在陈仪休看来,只有以吴起之才能方可力挽狂澜,而偏偏在此时刻被这弄臣搬弄是非,污蔑吴起,怎能叫陈仪休不痛恨!
为了鲁国的安全,陈仪休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吴起虽是娶了田宗之女,而田宗他却忠于齐国姜氏王族,况且田宗业已被致仕在家,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环顾当朝,能够击败齐国者,为吴起一人……”说着狠狠瞪了石仁筱一眼。
谁知石仁筱全似没有发觉一样,又阴测测地说道:“臣下认为那可未必,袁重孝将军必能当此重任!”
穆公想也不想的说道:“好,即刻传袁重孝!都退下吧!”
三人只得恭敬地退出大门,此时穆公的声音又传来:“石卿家替寡人多留意吴起的情况!”说着挥了挥手。
陈仪休与杨泰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无奈:“都到了此等紧要关头,自己的这位国君居然还有心情去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枝节。”
还是陈仪休老练,向杨泰打了个眼色后立即快步向宫门走去。身后的石仁筱幸灾乐祸的说道:“相国大人何事走的如此之急啊,要不要小人也送大人一程?”
没有理会石仁筱的冷嘲热讽,陈仪休快步跨上停在宫门口的马车,向车夫吩咐了一点声后就就进入了车里。车夫扬起马鞭狠抽了一下,马儿撒开马蹄开拔,但车子所去的方向并不是宰相的府邸,而是新晋吴大夫的官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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