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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田宗启程回齐后,田馨予的奴婢晓娟亦不得不随车回去了,毕竟路上总要有个伺候父亲的人。后来吴起领了官奉又为田馨予添置了一位女婢诗妮来使唤,可无论怎样,始终比不了晓娟的服侍。好在田馨予母亲早逝,自小就学会了照顾自己的起居,倒也不是太过依赖奴婢。只是有时不免思念远在故国的父亲,想他如此年岁,仍要操心齐国的政事。新婚之后小两口虽是恩爱如常,可丈夫也要每天处理政事。家里的奴婢又不像晓娟那样说的来。说实在,新婚之后田馨予反倒没有与晓娟在一起时那么无拘无束,真想回到齐国看看父亲,顺便与晓娟说说女孩间的体己话,这个愿望有时是那么的强烈,可一想到夫君每日忙碌的身影,田馨予怎好意思说得出口。
而且她也清楚,别看自己的夫君平时总是一副自信的模样,可了解他的田馨予知道,在他自信的外表下隐藏着太多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每当午夜梦回,吴起时常被噩梦所惊扰,不是梦到已逝的母亲,就是梦见决绝的恩师,没有人比田馨予更懂得吴起的不易与痛苦。每天为其更衣时看到那醒目的牙印,田馨予都不禁一阵心疼,这个印记就像一座大山,压得吴起喘不过气,也压得田馨予抑郁不乐……
是年开春,正值鲁国君臣集体休憩的日子,吴起两人正在卧居里商讨着趁此时机该到哪儿游玩一番时,房外忽然响起了敲门生,奴婢诗妮的声音在门外传进来:“启禀老爷夫人,门外有位自称来自齐国的小厮求见,不知……”
话还没说完,田馨予就旋风般冲出卧居,吴起也是紧随其后,只留下满腹疑惑的的小婢。还没跑到门口,远远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田府服侍的小厮站在那里,一脸风尘之色。还是田馨予眼尖,一眼就认出了男装打扮的晓娟。看着儿时伙伴一脸憔悴的模样,田馨予不禁一阵心疼。
此时站立门外的小厮亦正好向门内望来,疲惫的目光恰好迎上田馨予激动地神情,想到一个多月来的奔波劳累,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顾不得满身的脏乱,飞身扑到了田馨予怀里,哽咽地喃喃着:“小姐,终于见到你了,呜呜……”话未说完,两人早已哭作了一团。
随后赶至的吴起看着哭成泪人的姐妹俩,心里一阵惭愧:“自新婚以来,自己都是忙于政事,未曾用心思量过妻子的感受。人家远离故土嫁与自己这穷小子,或多或少都会思念家人,而自己却不曾稍加询问安慰,真是……”
哭了一阵后,在吴起的示意下,两人都回到了客厅,晓娟也止住了哭声,虽然眼睛仍是肿肿的,比起方才,情绪无疑稳定了下来。吴起两人围在晓娟身边,早有诗妮奉上茶点。捧着小姐递来的茶杯,想到来此的目的,稍稍平复了心情后,晓娟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是老爷派我来的,他……”
“父亲他怎么了,他出事了?他……”乍闻父亲的消息,激动地田馨予已有点语无伦次,紧紧抓着晓娟的衣襟,一脸的紧张之色。还是吴起较为清醒:“馨儿,别着急,先听晓娟把话说完!”说着伸出手握住了妻子的柔夷,轻拍了一下,以示安慰。
此时晓娟又开口道:“刚回到齐国,老爷就染上了疾病,一时未能即使处理政务,惹得国君甚是不满。后来田和又在国君姜贷耳边谗言,说道我们老爷私自到鲁国去结交当地官员,意图不轨。虽经老爷多方解释国君才没有追究,但也勒令老爷在家待命,找人暂替了他的职位。”
晓娟说这番话时,完全没有了平时顽皮的语调,平平如实的语言,却让夫妻两人震撼不已,万幸只是被辞官,没有人身危险。田馨予心系父亲情况,左手握住了晓娟的柔夷,既抚慰了晓娟,又旨在催促她赶紧说完。
看着小姐期盼的深情,晓娟眼里闪过了一丝不安,但仍是慢慢的说道:“老爷心灰意懒之下就上了一道退隐的奏折,希望远离官场生活,但一心为国的老爷又在奏折中提出希望国君任用同为大王胞弟的王室成员姜绒接替他的大司马之位,没想到这份奏折却被驳了回来,结果老爷的职位又被一田氏子弟接替,对此老爷失望至极……”
说起这个姜绒,远在鲁国的吴起也是早有耳闻,此人虽属王室出身,但自小就勤奋好学,为人谦和,礼贤下士,在齐国里可说深得人心。只因非嫡出且非长子,上任君王方才传位于如今的齐国国君姜贷。姜贷即位之初为了向世人证明他并不输于自己的胞弟,摆出了一副虚若怀谷的姿态,曾经不辞劳累的处理政务,当时齐国内外赞不绝口。可坚持不到一年,姜贷就开始以各种借口不上早朝,逐渐沉湎于酒色。后来越来越过分,甚至不再接见大臣,一切政事都交予当朝宰执田和,整天流连于红粉之间。田和又利用自己手中职权,将田氏子弟安插在重要位置。而与此同时,姜绒将自己的封地上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声望一时无两。田宗这招推举姜绒接替自己职位,实是加强王室权柄的妙招,不料齐王昏庸至此,不但不采纳,还任由田和任人唯亲。
只听晓娟又说道:“老爷看到大王如此不明事理,而田和又蠢蠢欲动,想亲自觐见大王又不得,忧心的老爷就在一个月前病倒了……”说到最后一句,晓娟的声音已是细不可闻,可又怎逃得过在座两人的耳朵。
尽管之前看到晓娟狼狈的模样。两人都已做了较坏的打算,此时两人还是顿感措手不及。思父心切的田馨予此刻一片混沌,完全没了主意;还是吴起比较清醒,静下心来后逐渐理出了头绪:当务之急是让田馨予尽快回到齐国与父亲相见,兴许可对病情有所助益。
待得田馨予情绪稍定之后,吴起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为今之计,你们只有先回齐国,也好有个人照顾父亲大人。至于我,齐国发生那么大的事,肯定一时抽不开身,我会派人护送你俩回去的!”
不知所措的两女只有点头答应,随即在吴起的催促下,两人回到卧居收拾行李去了,只留下吴起仍在大厅里思考着晓娟所带来的消息。
正想的出神的时候,看门的守卫急急来报,说是门外来了位自称宫中的侍卫在门外求见,吴起慌不迭赶到门外。尚未有机会交谈,那人就拉起吴起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大王有令,命各大臣进宫商议国事,事情紧急……”侍卫虽没完全透露实情,但吴起已猜到必与齐国内政有关,发生那么大的事,鲁国岂能没有耳闻。而鲁国君主一直以来一直与齐国姜氏王室关系密切,强盛的齐国给予了鲁国很多的帮助,无论从道义或利益上讲,鲁国都不能视之不理。
吴起登上了侍卫为他准备好的马车上,迫不及待的侍卫忙挥起鞭子驾车而去,沿途经过曲阜城主干道,吴起也看到一辆辆相同的车子从身边疾驰而去,害得路上的行人纷纷躲到路边去。不消说,车子里肯定是在这鲁国的各个大臣,可路边的百姓哪懂得这个,纷纷在那里低声咒骂。趁着赶车的时间,吴起在车上闭目思索该如何应对这次的突发事件。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巍峨的宫墙已遥遥在望了,驾车的侍卫忙降低马车的速度,不一会儿,已驶到了宫门那里。侍卫的话打断了吴起的沉思:“大人,王宫到了,请您赶紧入宫,小的就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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