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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云层似在压迫着下方的那座小城,豆大的雨滴让劳作惯了的农夫们只能待在自己的土炕上聆听老妻们不知重复了几次的唠叨;平时顽皮的孩童们只能无奈地呆在家里,或是趴在被窝里聆听着富有韵律的雨滴声,或是趴在窗沿旁眼巴巴地看那不时出现的闪电来打发时光……
那雨似乎都没有停过,从下午开始,一直到夜色完全覆盖整座小城时,厚重如墨的云层也没有消散的迹象。
连绵的雨势影响了农夫们的下地干活,却不妨碍世家地主们的正常活动。对于房子楼阁庭院众多的富家孩子来说,肆虐的雨滴只是他们玩耍时的一份点缀罢了。在城南吴地主家的回廊上,此时正有一个八九岁的少年在努力地挥舞着手中的木剑,仿佛此刻正有一位剑客与其过招一般,每一招一式都灌输了少年他全部的执着,年纪虽小,可也舞的虎虎生风。不一会儿,少年收剑而立,俨然一副大侠的风范。少年一边抬起右手用衣袖轻轻拭去额头泌出的汗水,整理了一下衣饰后,就沿着回廊走向了母亲所在的大厅。
少年的前脚刚迈进门槛,大堂里就传来了母亲带着慈爱的呵斥:“起儿,怎么又去玩那破木剑去了,不好好在屋里呆着,大雨天的,要是着凉了怎么办?”一连串的话语下来,少年迅疾地低下了头,努力摆出一副知错的样子,可腰间的左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那把珍贵的木剑。
端坐右首的父亲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和蔼地说道:“算了,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雨天的不活络活络,小孩子会憋坏的,再说了,玩玩木剑也可以舒展筋骨嘛!不必如此……”
“咳咳!”话尚未说完,父亲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母亲见状忙起身过去轻拍父亲后背,吴起也忙松开握剑的左手,飞奔到父亲面前,从怀里掏出丝巾递到父亲的手里。
父亲的这一咳嗽的毛病已有好几年了,在吴起尚未出生时,父亲就常年在外奔波经商。在吴起即将出生的前一个月,在外经商了半年多的父亲忙撇下手里的一切,日夜奔波回来。父亲是个很顾家的人,只是碍于生计的缘故才不得不离家奔走,那时的妻子即将临盆,忧心的父亲只顾着快点赶到家里,全然没顾好自己的身体。离家尚有一天行程时就不小心感染了风寒。第二天父亲不顾虚弱的身子,仍马不停蹄地赶回到了家。就在那一天的三更时分,妻子就诞下了吴起。捧着哭声不断的儿子,吴爸脸上常年被风霜侵蚀的微小皱纹似都舒展了开来。但就在第二天,奔波了多日的父亲也病倒了,虽经过多方医治,终于医好了父亲的风寒,可也由此烙下了这么一个咳嗽的毛病。尤其是在下雨天的时候会咳得更加厉害!
咳嗽稍停之后,母亲就虚扶着父亲进里屋休息去了。见惯了父亲不时咳嗽的吴起将袖帕收进怀里,径直走到了自己的书房,点燃桌上的油灯,将心爱的木剑放好后,拿起一沓竹简看了起来。自懂事时起,父亲就一再告诫吴起要好好念书,以便将来可以在卫国里谋个一官半职,为吴家争光!
吴起家经过父亲多年的经商,也积累了相当多的财富,在卫城里也算是富甲一方了。优越的生活会使徘徊于温饱线上的穷苦人家羡慕不已,却不能带来那些大世家的尊重。在君子之风盛行的卫国里,在他们看来一位农夫给这个国家创造的价值远比一位商贾来的多,比起那些只会削尖了脑袋到处钻营的商人们,卫国的民众更尊重农民。吴家本就是一外来户,吴起的爷爷刚搬到濮阳城没几年就撒手而去了,那时没有任何田产的吴爸只得硬着头皮去从事买卖的行业,以此来养家糊口。战乱的年代里,不稳定的各种社稷因素带来了许多敛财的机会,再加上吴爸拥有良好的信誉,很多人都乐意与他做买卖。不出几年,吴爸就在城南贵族世家聚集的地方买了一份宅子,同时也在城外购置了几十亩的田产。凭着优渥的财富,吴爸娶回了吴起的母亲。多年来的在外奔波打拼,吴爸已为吴家积累了相当多的财富,早厌倦了到处奔走漂泊的吴爸本打算着在妻子分娩之后就安心的守着那些田产做起地主,不料一场偶感的风寒直接促成了吴爸的愿望。
父亲当年在外奔走的艰辛,自小锦衣足食的吴起自然感受不大,衣来伸手惯了的他对读书一道亦是兴趣索然,唯一支撑着自己每天还坚持在书房里待下去的原因,除了父母的期盼,那就是来自周围小伙伴们的嘲讽。
商贾出身的吴家在知识层面上与那些世代在此居住的卫国贵族世家们自然无法相提并论,周围之人看不起吴家的同时,连带着还不大懂事的孩子对吴起亦若即若离……
吴起本就是一个比较好强、固执的人。幼小的孩子总会在心里有那么一种唯我的欲望,小小的虚荣心会不自觉地想让同龄的玩伴围着自己转悠,正如每次吴起从家里拿好吃的出去时,平时即使不跟他对的来的小伙伴们也会使劲的围着自己。可碍于商贾身份的问题,好吃的东西再怎么堆积也无法抹去他们眼神里时而流露出的轻视.自尊心极强的吴起为了能有一天在伙伴们面前真正的抬起头来,硬是逼着自己去接触那些无聊的竹简,努力增加文化涵养,以摆脱父亲商贾身份对自己的影响,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学究之人。长期以来吴起一直为这个目标而兢兢业业的付出着,直到遇见了那位潇洒飘逸的侠客……
那天也是如下午这般下着连绵的雨,满面风尘的侠客陆解行进濮阳城时已是傍晚时分,耽于雨势,城里的客栈都早早地打烊了;再者这位侠客游历天下,身上背负的钱财本就不多。经过他一番打听,知道城南的吴地主很是热情好客,尤其是那种受人尊重的人。侠客转头一想:自己的身份还是比较过得去的。于是在家家掌灯的时分,他就敲响了吴家的大门。
当侠客被引进厅堂时,吴爸正漫不经心地手捧一杯香茗细细品味着,可当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侠客那一身超凡脱俗但又略显风尘的装扮时,吴爸立即放下手中的茶盏,而这时侠客亦踏步上前,双手执礼道:“在下陆解,燕国人氏。正在游历四方,途经卫国濮阳,听闻老爷您是个热心肠之人,故想在贵府借宿一晚……”
观其装束,吴爸就知他非寻常之人,如今听其介绍,心中又不免高看了几分。商贾出身的吴爸平时就不被乡邻四里所认同,为了能够稍微改善这些状况,凭着优厚的钱财,吴爸非常热衷于结交那些稍有名气的人了,也由此博得了一个“助人为乐”的虚名。
游侠,意指四处游荡的侠客,虽说看起来有些无所事事,可这类人最是信誉卓著,他们不仅喜欢见义勇为,还乐于助人。吴爸在早年经商时还得到过一位大侠的救助。
当时吴爸正在押解着一份贵重的货物,途经一座山岗时就被几名山贼盯上了,幸好当时一位游侠路过那里,不仅帮吴爸打跑了那几个山贼,还一路护送吴爸回到了濮阳城。自那时起,吴爸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是与游侠沾边,他都尽力结交!
像陆解这般有身份的人吴爸更加乐于接纳。在宾主各寒暄了几句后,吴家下人就将晚饭准备齐全了。招呼一声,陆解就与吴家人分宾客坐下。那时七岁的小吴起恰巧坐在了陆解的左边,打一进门起,小吴起就被陆解的腰间佩剑给吸引住了,就连吃饭时,眼角的余光都盯着那随风飘摇的剑穗……
自从侠客陆解借宿吴起家的那一晚,一连几天,雨势都没有停歇的迹象,这可把当时的小吴起乐坏了。由于雨势的连绵,陆解一时半会儿也只能继续借宿于吴家,小吴起也就有了更多的机会接近那把只教他迷醉的飘逸长剑。陆解当时寄宿他人,也有一份自知之明,自己的侠客身份实在不值几斤几两。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每天在吴家白吃白喝的,他心里也十分过意不去。如今见着小吴起这般模样。见惯了人情世面的陆解,早把他心里那些小九九猜得七七八八了,为了自己良心稍微好过点,陆解在一次与吴爸聊天时,他就顺势提出了想给小吴起削一把木剑的意思。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平时看着小吴起眼巴巴望着那把剑的神情,自小就对他溺爱无比的吴爸,自然都会尽量满足吴起的要求,如今陆解自己提出,吴爸也很欣然的接受这个顺水人情了。
当第二天小吴起拿到那把小木剑时,别提他有多高兴了,那一天基本是围着陆解转个不停,睡觉时小嘴边仍挂着甜甜的小酒窝。
好事做到底,陆解心想:既然给他做了一把木剑,那就再教他一些粗浅剑术吧!
于是小吴起就很幸运地既得到了一把木剑,又学会了在他看来很有看头的剑法。从那时候起,平时除了捧起那些枯燥笨重的竹简,吴起还可以有事没事的耍耍那几招剑法。有了木剑的陪伴,小吴起也极少去找周围的玩伴们玩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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