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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云飞托着两坛酒出来；每坛酒约有五斤。右手一甩，将酒坛向白问天抛去，“师傅，接酒。”
白问天头也不回，单手呈掌，向酒坛拍去，却不抓住，将酒坛引到臂弯处，小臂发力，酒坛凭空高速旋转起来，变掌为爪，抓住坛口软木塞，“噗--”木塞脱落，丢弃木塞，抓住坛口，送至鼻下，深深的吸了一口。
“师父的太极掌法真是出神入化啊。”云飞赞到
“恩，玄界配方，玄界酒引，玄界材料，十年发酵，二十年窖藏，方的如此佳酿！”白问天很满意，却又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可惜啊，却是在人界成酒，未得灵气滋润，使得酒无灵，如同人无魂；虽是好酒，却也只是口感与成色，然效用就远远不及了。哎。。。可悲的人间界啊。”
“师父；你不必如此。”白云飞很明白，师傅是将他比作酒。
“事实就是如此。”
“我一直以来有个问题非常好奇。”
“好奇害死猫。”
“猫有九条命。”
“你说说看，对什么好奇？”白问天没好气的说
“你多大了？”
“恩，这个嘛,我没仔细算过...应该过三百岁了吧。”白问天慢慢的说，“怎么？你小子嫌我老？”
“三百岁？天啊...那你可以活多大？”
“五百左右吧，人间界的环境太差，若在玄界，可以更长。”
“三百年了...那师傅，你觉得活着什么最重要？你都活了三百年了，应该知道吧”
“最重要？我前半生在修炼，后半生在完成任务，空余时间都在和你斗气；我很忙，没想过这么无聊的问题。”
“现在不忙，你想想。”
“恩，是该想想。”白问天举起酒坛，猛灌几口。
白云飞有样学样。
酒至半酣；云飞将酒坛至于桌上，取起烤肉大快朵颐。“师傅想到答案了？”
“恩，目前的体悟，也就三点。”
“哦？”
“不遗憾，不后悔，寻快乐！”白问天一边思索一边说，“其实，不遗憾，不后悔要到生命的终点才知道；若说活在当下，那么快乐至上！”
“快乐至上？”
“当然，活着是一种心情，当然快乐最重要。”
“这十七年以来，我一直很快乐。”云飞再次举起酒坛，“为快乐干杯！”
“来，喝！”
“这十七年我很快乐，所以师傅带我回人间界并没有害我什么。目前而言，我没什么值得后悔的，遗憾的就是我的父母不在人世了，这也是我无力挽回的。习得一身修为，不如一生快乐呢。师父快乐吗？”
“呵呵，你这个小滑头啊。。唉--过往的时光，有过快乐，也有过悲伤。"白问天眼神中闪烁过一丝哀伤，转迅即逝，“今天不谈论我这个老头子的事情，今天只说你和酒！”
“我的事情也差不多说完了吧？酒么...要拿一生去品呢，来日方长。”
“那你今后如何打算？”白问天笑着问
“打算？我从没想过啊，不都是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啊？”这次换做云飞没好气的回答
“呃。。。好像是的。这样吧，等你修完学业再说吧。恩，上了这么多年的学，不能白上了。明年你也差不多大学毕业了吧？”
“恩。18岁大学毕业，是不是很牛？”云飞很自得。
“牛个P，人家15岁毕业的都有。何况你还是从玄界来的；如果你是人间界的孩子，我担心你大学都考不上！”
“老头子，别瞧不起人，你考上了？”
“滚一边去，老子那时候哪有大学？老子在人间界文武全才，又在玄界修炼了一百年，你拍马都赶不上！在人间界除非位面管理会议的三大元老联手，我怕谁啊？”白问天长身而起，借着酒气，豪放的喊到，一股霸气直冲云霄。一种“天下之大，舍我其谁？”的气势。
“那在玄界呢？”
“玄界，在正常人里至少可以排名前十吧；一些隐居高人，功力深厚到可怕；我和其中一个接触过，我估计在他手下，我走不过十招。。。”
“得，老头子你天下第一，武功盖世。天下第一住这个破山沟、茅草屋...”云飞嘀咕着
“怎么了？这里不好？”
“得,得，你打住，我听了一千多遍了；这里风水好，亲近自然，适合悟道。习武之人戾气重，需以自然之心净化、以平淡之行修身；对吧？”
“哼！估计等你真正明白这些道理时，我已入土了。”
“你还有两百年的寿命呢；没那么快死！”
“你两百年能领悟就不错了。”
“你当我是你啊？那么笨，领悟个道理都要几百年。”
“别废话了，明天收拾收拾，滚蛋！去上你的学！”
一时无话，双方都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半响后，又是云飞打破了沉寂。
“老头子，你为什么没给我找个师娘啊？如果玄界的女人眼光高，那人间界的你还不是一圈一大堆啊？”云飞其实自小就对此事很好奇，但是碍于白问天很严厉，也一直不敢问，今天看老头子心情不错，特意提了出来，“我想，你年轻时候一定恋爱过，甚至还被伤害过，所以你才。。。。”
“滚！少打听！”白问天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你小子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啊。我在说你呢。”
“那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这倒是有，不过，我是单相思...嘿嘿。”
“没出息，那就去追啊。”
“或许，在了解我的身世之前我会去追的；但是现在...我能够么？”
“有什么不行的？难道你不结婚你父母泉下有知就会高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说报仇，对吧？”白问天严肃起来
“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师父你也是这样教导我的。”
“当然！这是你必须做的事。”
“所以我还能够拥有爱情吗？我的人生注定要在复仇中度过。”
“放屁！报仇与谈恋爱根本是两码事，这又不冲突。你可以一边谈恋爱一边报仇，也可以先结婚后报仇，或者先报仇后结婚，有啥冲突的？”
“我的仇人在玄界，自然不可能一边谈恋爱一边报仇。难道等我结了婚再去？那到时候，老婆、还在谁来照料？若说等报了仇在结婚，我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七年了，我还不知道从何处下手。等我报了仇，她早就嫁人了吧。”云飞有点心灰意冷。
“那你自己想，老子也不知道。”
白问天依旧喝酒吃肉，不过明显的频率变慢了，眼神中闪现出某种东西，这次他没有掩饰；只是侧着身，依靠在梧桐树上，一手抓着酒坛，一手抓着肉，双眼不知不觉的看向了远方。
显然，云飞的话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些回忆，那些他曾经想忘记，却又刻骨铭心的回忆。
云飞没有继续纠缠下去，拎着酒坛站起身：“老头子，我先回屋了；你也早点歇着。”这个时候应该留给白问天自己去回忆了，如果说云飞将要背负很多很多。那么白问天这几百年以来，背负的只会更多。
白问天没有回应。仿佛没有听到云飞的招呼。
院子内回复了深夜该有的宁静，只有柴火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一朵朵小火焰在柴火末端跳跃着、挣扎着，然后相继熄灭。秋风夜歇，梧桐树也变的很安静，静静的陪着那个倚靠着它的老人。
白问天还在默默的、慢慢的喝着酒；他的思绪却已经飘向了远方。
少年不识愁滋味，要上层楼，要上层楼；
如今识得愁滋味，欲罢还休，欲罢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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