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白海湾孤儿 > 第十一节 玠炎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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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玠炎

  已经连续数年不参与执政院朝会的少宁首席执政终于在执政院露面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王兴城南的治安官叶钧-眠后已经自杀三天了,而无论是治安院还是监国司,都没有查出任何结果。而谣言却在王兴城内四起,甚至已经在北河流域各处城镇蔓延。

  玠炎站在议事大厅的门外,心中有些担忧。闭门议事已经持续一上午了,如果算上昨天下午的,差不多快一天了。老人家的身体可不如四五年前。

  门开了,一名办事拿着一个不大的卷轴走了出来。他递给玠炎身边的执政院卫兵,说了句“交监国司”,然后又转身进去了。卫兵拿着卷轴,小跑着离开了。从昨天下午开始,这样的命令已经下了十几道。

  “队长,这都两天了,治安官上吊自杀,用得着吗?”玠炎身边的卫兵叶非早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他握着刀柄动来动去。叶非是思旷的族侄,两个月前刚招进卫队,到秋收节才满十九岁。说起来,也算是玠炎给思旷走的后门。

  “那治安官名字后边跟的是眠后。”玠炎小声说。在王兴,官员自杀并非寻常事情,但的确用不着这样兴师动众。这样规模的执政院闭门议事,一方面是由于过去的三天里,调查一无所获;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叶钧治安官的家氏——当今第一副执政彦-眠后的本家。

  叶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想了想,压低声音又说,“这两天,我听人说,彦副执这些年捞得太多,被监国司查到了,正追查着了叶钧头上……”

  “别乱说。”玠炎赶紧打断了叶非的话,“这种话也敢在这说,你是看你家老子官做得太久了吗?”

  叶非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巴。玠炎看着他的样子,轻笑了一下,“这两天的命令,多数不是在查叶钧的死因,而是在查这些谣言的源头。”叶非听罢,好像做贼被抓了似的,眼珠扫了扫两边,然后赶紧扶正腰刀,石化般站好。

  也不怪他这么说。仅仅这两三天,这样的说法,就连玠炎家巷子口卖早点的都能学的绘声绘色,更有甚者,竟然传出了彦-眠后副执被监国司捉拿的消息。玠炎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事者又是古老的执政家族成员,又有一位当今执政院里的高官长辈,想没有谣言都不成。可这次的谣言,似乎有些过于统一。

  门又开了。这次出来的却是监国司使暨祁。玠炎、叶钧以及走廊中其他的执政院卫兵赶紧立正站好,微微低头向暨祁示意。暨祁轻轻朝玠炎点了下头,站到了门边。随后,首席执政官少宁,副执政彦、亚舒-望朝,执计南丘,治安院丞己骖-赫阳依次走出议事厅。这是除了国学院丞魏-曲流以外的全部共和国执政院成员。平日里,就算是朝会或者议政,也见不到他们来得这般整齐。

  玠炎朝着走在少宁身旁的彦副执拱手见了一礼,便领着叶非一左一右跟在少宁身后。这是首席执政的特权,其余执政的卫兵都在厅外的大天井中等候,只有少宁的卫队可以派人等在议事厅门口。

  出了廊们,少宁执政没有跟任何人寒暄或是交谈,径直朝着通向执政院外的方向走去。玠炎带领卫队和随员门在他身后慢慢跟进。而其他的执政,出来两位副执政本来就在执政院办公,其余的都也准备离开执政院。只是少宁没有邀请他们同行,若不是想公开造反,还没人会去主动跟少宁抢道。玠炎无意中看到,暨祁似乎在跟治安院丞以及两位副执政的侍卫长说些什么。

  走出执政院,一行人摆队返回紫旻宫。玠炎本应该跟卫队一起骑马,却被少宁叫进了马车。

  马车里,少宁显得格外疲惫,倚在座位上,缓缓地捋着自己的胸口。

  “执政您辛苦了,要注意身体啊。”玠炎真的很担心少宁的身体。这几年,他几乎是看着少宁的身体状况每日愈下。

  少宁喘着气,笑了。“我活到这个岁数,怎么死,都无妨了。不怕,不怕。”老人笑着摆摆手,顺了顺气,又收住了笑容,“你觉得,这事情算怎么回事啊?”

  玠炎有些发愣。少宁叫他进来,自然不会是只为了闲谈,玠炎也想了一些他会问的内容。可这样毫无头脑的问话,让玠炎有些不知所措。

  “执政院闭门商议的事情,属下怎么敢妄论。”玠炎选择了一个稳妥的说法。

  少宁一脸嫌弃的表情,“你少跟我这么说这些没味儿的话。”老人笑着哼了下鼻子,“你倒是聪明。”

  原来如此。玠炎心里笑了一下。对于玠炎的回话,少宁这样说,恐怕是执政院这两天的闭门会谈根本没议出什么结果来。

  “闭门议事……能议出什么?彦老家弟弟的孙子上吊,还是大白天,他就是真的要封口杀人,也不至于弄得这么蠢。”少宁嘟囔着,有些气恼。这样的结果,玠炎也能猜到。至于外面流传的说法,他根本没往心里去。彦副执从共和国光复时就是副执,比少宁小两岁,这辈子只怕是当不了执政了。做到这个份上,就算他真的捞钱,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他更不至于为了掩盖秘密弄死一个本家的小辈。

  “这两天外面的流言怎么样?”少宁又问。

  也许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玠炎想了一下说:“监国司执法得力,流言没有继续蔓延。”

  少宁看着他,没说话。没有继续蔓延,就是基本没什么变化,该怎么传还怎么传。其实少宁不比问他也应该知道。这两天的议事,应该就是在议这个。

  “不觉得奇怪吗?那小子刚死,当天晚上,我宫里的仆人就在传那些事了。”少宁探了探身子,平和的问。

  “的确是。而且所有的流言几乎都一样,一样的不像是流言。”玠炎回答。

  “你去找他,他就死了,然后就是满城的流言。”少宁轻轻吸了口气。

  玠炎并没太往这方面联系。之前那件事,他并没有忘记,只是到了叶钧哪里,线索便中断了,而思旷也没联系过他。“这是巧合吧?”玠炎希望这只是巧合。

  “能传这些事情的,除了成里唱戏和和说书的,也只有治安院和监国司了。”看起了,少宁并不觉得是巧合,“那件事,你查到什么?”

  少宁的话让玠炎有些微微不安。若是事情已经发生,他可以看出一些线索,找到些信息,可他并不具备在大事发生前就洞悉一切的本事。但他一直相信,少宁一定有这种能力。而少宁这么说了,即便还没什么确定的证据,只是想想,也很让人不安了。

  “属下……办事不利。本是准备去找那治安官的,结果……”玠炎有些惭愧。

  “不怪你,继续留心就好。”少宁宽慰了一句。玠炎暗自想着,准备再去找找思旷,看看他那朋友到底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回到紫旻宫,已是中午。玠炎向少宁告假,他希望可以用午间的功夫去找找思旷。少宁似乎本也是想让他再去调查,告诉他这些天可以不必一直在紫旻宫当值。

  得到了批准,玠炎先回到家,换了身青布襕衫,一身普通文人打扮,只在靴子里藏了把短剑。然后把马拴在家附近的客店,步行走到官区。为了避开自己家门,他特意绕了路,直接从巷子另一头来到长林家宅子门前。

  叩开大门,一名侍女开了门。玠炎说明来意,却被告知思旷早上就出去了,也不知去了哪里。这个结果,玠炎并不意外。只是,对于思旷的去向,却一天头绪都没有。以往,若是在思旷家里找不到他,起码可以问到他可能去了什么地方,哪里的朋友找了他。可侍女告诉玠炎,昨天思旷一大早出门,天黑才回,却没喝酒没找姑娘,也没有朋友找他,家人问他也不说去向。今天也是一样,什么都没说,也是早上就自己出去了。

  玠炎没打算在这一直等到他回来。他托侍女给思旷带了话,让他回来后直接去找自己。随后,便离开思旷家,准备还从来的方向绕路回去。

  小巷子几乎没人。走在路上,玠炎总觉得怪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人在看着他。越走着,玠炎越能确定。跟着他似乎不止一人,但都很不专业,脚步声很重,停下躲藏的声音也很明显。玠炎没去想究竟是什么人,只是没有回到大路上,而是走进了一条更深的巷子。玠炎记得,这里有个死胡同。他加快了步子,估摸着身后的人应该还没跟上,迅速的拐进胡同里。

  胡同两面是墙,一面有一个不大的院门。玠炎轻轻的走上门前的台阶,贴着门站在门框的夹角,抽出靴子里的短剑。没过一会,他便听到一阵奇怪的脚步声——那是没有受过潜行训练的人刻意压低步子的声音所造成的。

  跟玠炎想的一样,两个人猫着步子走近胡同。可这两人却让玠炎十分意外。一个是思旷,另一个是他那朋友二黑。

  “嘿!”玠炎不大不小的叫了一声,那两人竟然被吓得一哆嗦。转过身子,发现是玠炎,又都露出一脸的欢喜。

  “你们怎么回事?”玠炎把短剑插回靴子,走下台阶。

  “玠炎大官人啊,你可算是来了。”思旷扯住玠炎的衣袖,一脸的交集。

  二黑则有些不好意思,“您穿着这衣服,没认出来,光听见你问思旷在不在了。嘿嘿。”他讪讪地笑着,揪着自己脸上的毛。

  玠炎看着两人,感到有些不正常。“你们是有什么消息了?”他也只能这么想了。

  二黑一听这话,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了。“您,您看的起兄弟,俺自然不能砸了面子不是。只不过这消息还不太清楚,可这两天城里的事情,把我算是吓着了……真吓着了。我一琢磨,这是要出事啊!就赶紧找思旷想找您……”

  “这两天执政也在忙那事情,我走不开。”玠炎打断了他。他更关心二黑说的“要出事”。“要出事是什么意思?”

  “就是要跟您说这个。”二黑说着,语速却慢了下来,他瞥了瞥思旷。

  思旷看到二黑的样子,有些着急的小声嚷着:“嘿,说好了一起替玠炎队长办事,替执政办事的,你怎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二黑看看玠炎,不说话。看这样子,除非这二黑喝酒喝得太多,否则就真可能有什么大事了。

  “你去那边帮我们把风,不要让什么闲杂人等过来。”玠炎对思旷说。思旷一脸的不情愿,可玠炎发话,他却不敢不听。

  思旷走开后,二黑有把玠炎往巷子里边的墙下拉了拉,离那道门远了些,才又开口:“玠炎大官人,玠炎队长,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都是我打听到的事情。可要是说的话犯了什么忌讳,您可千万别生气。”

  玠炎点了点头。二黑看着玠炎,又叹了口气,似乎下来好大的决心似的,“那我就说了。我打听到的消息有两个。一个是,现在城里所有的监国司密探,统统都不是原来的,原来城里的密探不知道被派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城里的密探,是从一个叫平波岛的地方派来的,比原来的多上三五倍。”二黑一口气说完,喘了口气,“另一件事,是……”他有些犹豫,又看了看玠炎的眼睛。

  仅仅这一条消息,已经让玠炎十分紧张了。监国司的密探,也算是武装人员,整个王兴城内的所有武装人员,包括卫戍部队,各处巡逻的卫兵,官员们的卫队,治安院的牌兵,监国司的密探,以及大户人家家中自养的卫兵,都是有定数的,在治安院中全部有记录。如果要增减,一般人家或官员的卫兵,需要到治安院去申请,而正规的武装人员的数额,则都要经过执政院的批准。玠炎并不了解城中原有多少密探,但即便是比原来多上一倍,也绝不是小数目,还是从一个他从未听说的地方派来,这件事,执政显然不知道。

  “你继续说。”玠炎微微皱着眉头。

  二黑看着玠炎的样子,不敢拖延,开口道:“呃,第二件事,跟您说的事情可能有些关系。前些日子,治安院和监国司联手抓了一大批人,像您说的,都是拖家带口的,有老人有小孩儿。您找的人,我没问到,但应该就在这些人里。”

  “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关系?”玠炎问,“你是怎么打探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我是在打听那些人的时候发现的头一件事。”二黑有些得意的笑了一下,“我,我没去直接问。我就使劲儿的奉承那个密探,说自己也想加入监国司,想求他帮我找些门路。想不到他竟然答应了,还带我去跟他的同僚们喝酒吃饭。他们口风都很严,可是酒量不行。一喝多了,我就套他们的话,结果就发现他们全不是本地人,就问出了……”二黑讲着经过,很是开心。

  玠炎也笑了一下。看起来,这家伙倒是适合去治安院。可随后他就笑不起来了,“这有跟这两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这两天外面不是都传什么副执捞钱被发现了杀人灭口吗,我这几天一直在跟他们混,陪他们玩,跑腿,就是想找机会问出您托我打听的人的下落。可这两天,我一直跟着他们,您猜怎么着?那些外面传的话,全都是他们散出去的!”

  听到二黑的话,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刚刚听他说的两件事,还有少宁执政说的话,在玠炎脑中似乎一下子产生了什么联系。“你能说准了?”他想确认。

  “真的!他们还让我帮忙了!”

  “知道为什么吗?”

  “我问了,他们不说,也不让我多问。”

  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被抓的人,自杀的治安官,私自增加的外地密探,这些事情竟然都产生了某种联系。对于这些事情,玠炎完全没有头绪,但唯一可以断定的是,监国司于监国司使暨祁与这些事情完全脱不了干系。

  突然间,玠炎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说你想加入他们,他们就要了?”

  “不止我,他们好像是在大批的招人。都是本地的…好汉。”二黑说到好汉二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我跟着他们混了这几天,感觉他们不是在想让我当密探,而更像是跟班什么的。”

  玠炎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的想法似乎可行。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可笑。不过,却并非完全不可取。

  “我想安排个兄弟,也跟着他们在一起,行吗?”玠炎本想的是自己去。

  二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行,不过最好能在晚上去找他们,吃饭的时候,说事情方便些。”

  “好,就晚上,我送一个兄弟去找你,你一定帮我把他安排进去。我去哪找你?”

  “还是上回的地方,清水街,梦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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