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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儿没有察觉到她神态有变,一本正经的说道:“姐姐,就事论事,单这一件却怪不得韦夫人了。”
这话来的奇怪,却是为何?
“当初显郡王取消婚约的时候曾跟韦太师许诺,除非朝堂之上难以避忌,除此以外他不会和显郡王妃一起出现在韦家二小姐的面前。这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也算是对韦家的一点补偿。可是现在郡王妃又来了我们这里,韦夫人常年住在柏王府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她两次前来用意匪浅啊。”
薛岩没了言语,若真如漾儿所言,那郡王妃有意违了连锦年的誓言到底为何,争风吃醋吗?看她的姿容和风度,实在没有理由会输给韦夫人。况且她现在已经是郡王妃了,依韦夫人目前的身份再也撼动不了她,是不是多此一举了?或者只是意外的巧合,却被漾儿妄自揣度了心机。
对了,上次郡王妃来柏王府的时候漾儿曾经阻止连锦年上堂,也不知道随后这两人见着了没有。不过后来韦夫人气急败坏的跑到灵定园里发一通脾气,还带走了漾儿,看她的言辞显然是怪漾儿多管闲事,那应该就是没见上了。
薛岩问起了当日之事,果然,漾儿说两人不曾碰面,走至半路显郡王先让司莽去堂上接走了郡王妃,然后自己才上场和众命妇交代萦萦郡主意外崴伤的事情。
听罢此事薛岩再次感叹漾儿的机敏,转念一想她也必然如此,那个时候她为了寻找自己的父亲自然是希望找到个有力的靠山,如果能讨得主人的欢心自己的地位也能上升,今后办事就方便多了。只是到头来人算不如天算,她的父亲却选择了自裁,唉!
漾儿看她想的出神,脸色也渐渐不快,以为是自己多嘴搅扰了她。
薛岩回她道:“是我近日心绪不佳,怪不得你,唉,你别管我了,过不了多会我自会好的。”
漾儿听如此说,只得胡乱安慰了她几句,犹犹豫豫的走了。
这当口她自然是不能懂得薛岩的心思,一个情字困扰,当事人若不说,旁人如何明了。
夏末的雨仿佛也知道自己气数将尽迟迟的不肯退场,誓要拼尽最后一点绵力。远处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都蒙上了一层雾霭,凄凄迷迷的,让人看着神伤。这样的日头好像没什么可以指望的了,薛岩换了个姿势,两手交叉枕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萦萦,发什么呆呢?”
呀,是他的声音,怎么叫她萦萦?她不解的抬头,看到连锦年和他的郡王妃站在雨中。他一手举着纸油伞,另一只手扶在她腰间,脸上带着醉人的笑容。郡王妃也眉目含情的依偎在他胸口,齐齐的往她这边看来——好一对璧人!
他们真的很般配,这让她再次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就像蚍蜉撼树那样令人发笑。
“来,萦萦,你过来!”郡王妃伸出芊芊玉手跟她招呼。
“噢!”她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去迎他们。
郡王妃从怀里摸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她道:“听说你喜欢玫红的颜色,我和你连叔叔特意去挑了一对耳坠子给你,看,连这盒子的颜色都是找人配的呢。”
“这……”她很茫然,送她的吗,为什么没来由的送她耳坠?
“你很快就要出嫁了,希望你和摩恩王子成双成对永结同心,这是我和你连叔叔的一点心意,你可不能嫌弃哦。”郡王妃声音柔美,听着十分悦耳。
他在旁边附和道:“是啊,萦萦,快些拿着吧,今天下这么大的雨小婉非催着我来,你要不收她肯定会很难过。”说着他无比温柔的看向自己的妻子,眼里满是爱意。
小婉?噢,他的妻子叫温婉,他这样称呼她也很应当,可是……
她抿了抿嘴角,脸色黯然。这样的馈赠不是她想要的,她可以拒绝吗?他变了,昨天他对自己还那么热情似火情深意切,今天他的眼里却只有他的郡王妃了。果然,他不过是在逢场作戏,她却当了真。
“好了,我们也要回去了,萦萦,你也回屋吧,这里风大,你看你的裙摆都给打湿了。”他善意的提醒她,目光却未作停留,直接转向郡王妃说道:“阿莽肯定在外面等急了,我们快些回去吧,有好多事情我要跟你说呢。”他的手在她腰上捏了一下。
郡王妃娇嗔的打掉他的手,立刻又十分甜蜜的挽住他,跟薛岩挥手告别。
痴痴的看着他们转身离去,她希望他能再回头看自己一眼,然而他却如此坚定的往前走去,只留给她愉悦的笑声。他在跟自己的妻子绘声绘色的描述一件好玩的事情,逗得那身旁的人儿捂嘴直笑。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来的快去的更快?
冷风扑面而来,夹带着湿漉漉的雾水,一阵又一阵。她站在廊子边缘,感觉到了腿上的凉意,低头一看果然湿了不片,黏黏的贴在身上十分狼狈。
刚才他注意到了她的裙摆,柔柔的声音似在耳边萦绕,他还是关心她的,只是因为他的妻子在他身边有所不便吗?可是看他刚才表现出来的亲昵动作完全不是这样。细细想想,他从来都是关心她的,就像一个慈爱的长辈一样,现在他们又恢复了叔叔和侄女的关系吗。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她舍不得,心里疼的像刀割一样。
脸上也开始湿湿的,眼泪在不争气的流淌。又哭了,哭有什么用,就是哭死也不能改变任何东西。薛岩,你不可以这样,不要像个懦夫一样,没有用的!她倔强的擦去了泪水。
咦?怎么还有水滴到脸上,怎么回事?
不要,不要哭!她急的抓狂,小脸被她的手来回擦得通红,可是怎么还是湿漉漉的!突然她惊醒了,发现自己头枕着胳膊趴在窗台上,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原来刚才在这里睡着了。不对,脸上真的有水滴,她茫然的看了一圈,四下无人,看来是风吹带了雨水打落进来了。
身上一阵发寒,她急忙站起来去关窗户,不能再生病了,进到王府这么久她就没多少天是在地上跑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不没人会心疼——她还沉浸在那个哀怨的梦里面。
窗户就在快要合上的时候手里突然吃紧,不知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纳闷的加推了把力,还是纹丝不动。怎么回事嘛,好像做什么都不顺,都让人气恼!她气鼓鼓的打开窗,却看到那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庞正向她展露微笑,是他!
好一阵喜悦,心里怦怦直跳,是他,真的是他!原来他还在柏王府,昨夜没有回去吗?那他的妻子呢,还跟他在一起吗?
整个人僵在那里。
他的声音明显在向她抗议:“哎,小呆子,还没睡醒吗?”
她回了神,扒住窗台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
他觉的稀奇,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遍,警觉的问道:“找什么呢?你在等谁?”难道看到他她不应该表现出点喜出望外的神情吗,哎呀,太伤他自尊了。
廊下静静的站着司莽,正用一把纸油伞遮风避雨,此外再无旁人。这家伙怎么不会跑到长廊上避雨吗,真迂腐。
她松了口气,看来显郡王妃没有跟他一起来,好险,她可不想应验那个梦境。对了,刚才的水滴肯定是他撒的,幸亏及时将她弄醒了,要不得在那讨厌的梦里白白伤心多久啊。这样想着,脸上却是另一副姿态,她撅嘴说道:“来就来了,却这般戏弄人家!”
听这口气,他笑了,靠着窗台递给她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说道:“喏,给你的。”
不会是对耳坠吧?她的身子抖了一下,千万不要是。不过看那油纸确实也不像是包首饰用的。
怎么会有惊恐的表情呢,他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了,点了点她的鼻子说道:“怎么了?城里新开了一家糕点铺,我看许多人排着队买,顺便就给你带了一包。哎,路上我偷吃了一小块,味道不错,你也尝尝看。”
哎呀,原来是吃的,她吁了口气。想到他刚才说到偷吃,又忍不住发笑,自己买的吃就吃了呗,都三十几岁的人了,近来怎么越发像个小孩。
他更奇了:“你今天好怪,一惊一乍的,难道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哼,没什么,我愿意!”她犟嘴道。可不能让他知道她刚才做梦的事情,要不肯定会被他笑话死的。
“小丫头!”他突然伸出大手环绕住她,贴近了说道:“你今天还没叫我呢!”眼里带着坏坏的笑。
“好,看在你下雨还帮我带吃的份上,我就叫你一声吧。连叔叔好!”她故意激他,谁让他在梦里表现的那般可恶,居然带着郡王妃一起来气她,现在怎么说也要还报给他。
果然他呆愣住了,随即在手上带了几分劲说道:“嗯,连叔叔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刚才小丫头说的什么我实在是没有听清,有本事你再叫一遍!”
哇,他的手掐的她的腰好疼啊,她咧了咧嘴说道:“就知道欺负人家!”
“叫我!”
“不要!”
“什么?再说一次!”
“连叔叔!”
“嗯?”
“哎,锦年!锦年!”她闹不过他,轻声讨饶。
“这还差不多!”笑容立刻浮现在他脸上,他低头过来寻找她的唇,急的她连连推却道:“哎呀别这样,司莽正在看我们呢。”
“是吗?”他头也不回的说道:“你怕他?”
“额……”这是怕不怕的问题吗?
他径直贴到她唇上,吮吸了一口说道:“他肯定羡慕都来不及,不信我叫他来让你问问!”说完这话他侧了侧身转向廊下的方向。
哎呀,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她又羞又恼,怕他真的叫司莽过来问话,紧紧拽住他衣袖说道:“别闹了!我相信我相信,你说的都是对的!”
要命的是,司莽突然偏过头看向别处,刚才他肯定看到他们在做什么了。啊,真是羞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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