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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庭芳疯狂砸东西那会儿,挑起事端的恨水却不想介入,也不想给她收拾残局,叼着香烟下楼来。
走出旧楼,在那段长满苔藓的狭长过道里他碰见了李霞。李霞的女儿感冒,她是跑回来给女儿送药的。
“李霞,你认得这个人吗?”恨水叫住她,并作出勾食指的手势,“比我矮一点,白白的。”
“啊,”看他勾手指又听说白白的,李霞哈哈一笑,“这是一个老顾客,很有趣的顾客,怎么,你认识他?啊我没空和你闲聊,我要上班。”说着,风风火火的李霞,一闪身不见人影。
恨水若有所思的愣在那里,心道:这回真的冤枉庭芳了,嗯,看来应该跟她道歉。
恨水扔下烟蒂打了一个响指重回旧楼,他上到三楼时手机响了,一接,“顾哥,是我,李霞,刚才我没工夫再个在楼下我也不好说,不是那一个,你说的那个人真的是个顾客,是个很滑稽很搞笑的顾客。”
“那,照你的意思,另有其人?”
“可以这么说但是,但是你知道,这种事情除非亲眼得见,怎么好乱说的对吧,再说捕风捉影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是吧,不过我还是劝你多长点心眼儿。好了我在上班拜拜。”
李霞噼噼啪啪一通话简直让恨水懵懵懂懂,不知所措。
下午上班,庭芳见没什么客人,便主动做起养护(检查并登记出厂日期和保质期)来。最近以来,她以为自己“得罪”了老板,上班老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总是尽量小心翼翼地把工作做细做好,尽量不给老板逮住把柄。
刚做不一会儿,冷清无聊的万菊香跑过来找她聊天:“芳姐,你气色不大好啊,是不是没吃早点啊?你可不需要减肥的哟鬼。”
“还吃早点,气都气饱了。”
“又是谁得罪你啦,不会是顾哥吧?”
“除了他……”庭芳脸一红,随即又撒了一个谎,“嘿嘿嘿怎么可能是他呢。早晨买菜,超市的导购员说我不该掰菜叶子。”
“是啊,超市服务员可不像我们这么有素质。”
庭芳瞥了她一眼,继续做她的养护,心道:你他妈的真有素质。
“哎哎哎,姐,”菊香上前扯着庭芳的工作服,神秘叨叨地在她耳边低声细语,“问你一个事儿,很私密的事儿,你,真的跟老板那个啦?”说着小万做一个猥亵手势,还对她挤眉弄眼,“咱们姊妹伙儿可不是外人哟。”
“……”庭芳满脸通红,又抬头瞥了她一眼,拿起一盒甲硝唑继续低头写她的养护。
“芳姐!我想你得承认,在这方面我万菊香比你有经验。假如我没猜错的话,你跟他只有——”小万竖起一根食指,“对不对?”
这时的庭芳,已经不只是脸红,她简直有些慌乱:真的叫她给猜中!她怎么知道一次?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还想跟他继续吗?”小万一只手搭在她肩上,眼睛盯着她。
“不!”庭芳慌乱地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小万立即推了她一把,气愤地夺过她的养护册子:“那你还给他做个屁呀!”
“你?”庭芳惊讶地看着她。
“姐你真糊涂!难道你还甘愿为这样的禽兽卖命?你不是很有尊严很有底线的一个人嘛!”小万大概意思到自己的声音大了点,随即尽量压低声调,“我早就料到,因为你没满足他他才毁你名声。妈的,人家B毛关你屁事,那么无聊的话都说得出口,哪里像个老板!”
见小万为自己鸣不平,庭芳开始心存感激,但是其后面的话让她的脸色渐渐由红变白,手也有些发抖,“嗵!”地一声,她将笔和一盒药朝地下猛一摔,可能还嫌不够解气,她又拾起养护册子一把撕得粉粹。
“你有药师证,业务又精,到哪里还怕找不到一碗饭吃。”小万火上浇油,“听说上海药师的月薪是我们的两倍呢。”
“就是!”一句话提醒梦中人,庭芳也似乎意思到了,忿忿地说,“老娘不干了!”
“就是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小万转身问向一位东张西望的女顾客,“要什么?风湿膏,那边那边,哎,苏丽。”小万给苏丽打了个手势,继续和庭芳挨在一起。
“唉!”庭芳长叹一声,环顾左右,然后小声的对小万说,“菊香,我真的不想在这里做了——我也没脸在这呆了。”
“你决定啦?”小万搂着她的肩头,小声道,“我要是你呀,早就把老板炒了。”小万沉凝片刻,又说,“走,没问题,但你不能就这么走哇姐,这样也太便宜他了——以你的个性我想那家伙肯定是空手套白狼,对不对?就这么算了,你能咽下这口恶气?”
“那还能怎么着?报警?找人打他一顿?”
“当然不是。嗯,容我想想,”小万拍着脑门,“嗯,报警肯定不行,世上事就是这样,男人爬灰是本事,女人哪怕是受害也他娘的是不守妇道。打,打也不中,再说我也不主张暴力,那是头脑简单的人.....”
“别给出馊主意哈,我已经很脆弱,经不起折腾的。”庭芳一脸的无奈,笑比哭还难看。
菊香转过身来,搂着庭芳耳语一番,只见庭芳的脸由红而白,由白而红,一时眨眼微笑,一时又严肃点头。
此时,无所事事的苏丽笑吟吟的朝这边走来:“哎!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儿啊,说出来也好让我分享分享啊。”
小万竖起身来大声笑道:“我们正在猜测,苏丽昨夜又上哪潇洒去啦。”
“哼!有好事儿对人家保密也罢,还要拿人家开蒜,挤兑人家。”苏丽嗔怒道,“太不厚道!”
“有吗?”万菊香说。
“当然啦,人家身上来了,闲了好几天的,还‘潇洒’,潇个屁!”说着她扯起自己的工作服和筒裙,“看,今天还在身上的。”
“哎哎哎,这里可是公共场所啊,不许卖弄风骚!”接着,小万又嬉皮笑脸地掰起手指头,“啊今儿不行,明儿早晚班,嗯,后天,后天正好周末,你又可以参加幸福派对啦。”
“什么派啊什么对?有钱吗?”庭芳问。
“芳姐你真俗气,张口钱闭口钱。”苏丽红着脸笑说,“一人出一行,什么钱不钱的。”
“比妓女还不如。”已经走开的小万又回头扔下一句。
“势利!浅薄!低俗!没文化!”苏丽对着那边放连珠炮,回头又对庭芳说,“芳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嘛,吞吞吐吐可不像你风格。”心想,狗嘴吐不出象牙,一定又会埋汰自己。
“我怕说出来你会生气,有可能影响团结。”
“我不生气,”庭芳用手比划,“那,我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出。”
“是这样,那天我听老板跟人说,叫你当店长你不肯当,还说狗子坐轿不服人抬——有这事儿?你干吗不当店长啊,一个月多好几百。”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再说,再说谁稀罕那个店长,干啥不都是个打工的,我情愿上半班。”庭芳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很生气:妈的,什么都对外说,太没涵养!
于是她更加坚定了小万的“主意”。
第二天中午,天空布满着波浪云,凉爽的秋风时不时地撩拨一下花布窗帘。恨水还是和以往一样,提前下班做好饭菜,庭芳下班到家,扔下包就上桌吃饭。算起来,自从思雨开学以来,夫妇两人在一起吃饭不老少,但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
吃完饭,庭芳主动洗了碗筷,恨水点上一支烟便去打开电视。洗了碗的庭芳也坐在旁边的一张沙发上看电视。二人宛如一对儿哑巴,从吃饭到这会儿,没有说过一句话。
庭芳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忙起身往房里接听。举动异常,恨水不得不有所警觉。一会儿工夫,庭芳出来了,并主动对恨水说:“哎,我出去办点事情。”
恨水巴了一口烟,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算是回应。
庭芳急匆匆地走到宝仁堂附近的一栋居民楼下,她正抬头向上张望时,从楼里走出一个驼背男子。躲在很远处的恨水一眼就认出,这男子像是宝仁堂老板。虽然他的头发很夸张的蓬松,虽然他穿着只有青年伢才穿的那种很时尚的运动装,恨水还是能够确定自己没看错。
真的没错,下来的男人正是曲老板!只是他最近变得不修边幅,以致在发型着装方面有些改变,虽说不合时宜却也只是细节上的改变。其实他的其他方面改变更大,甚至突破了他自己一贯坚守的原则,比如他一向只找情妇而不打野鸡;据说最近他就疯狂地打起“野鸡”,就连东郊一家臭名昭著的路边店他都跑去光顾过。
此时曲老板站在一棵广玉兰树下,庭芳距他不足一米远,他伸手去牵(也许只是拍)对方,庭芳挡了他一下并环视左右。然后两人立在原地说话,很正常的那种,不过在恨水看来显得十分亲昵。恨水的心开始跳得厉害:妈的!今天肯定有捉奸在床的可能!
恨水正酝酿着如何施展拳脚,忽见那二人正朝他这个方向走来,恨水赶紧躲到另一个小巷里,他放轻脚步,侦察兵一样侧身贴着墙角走,他再次探头望向那边,却不见人影。他连忙紧追了十几步,原来两人已肩并肩的往老街方向走去,恨水赶紧尾随其后,出了巷口就是闹市区,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恨水混杂在人群里往前跑了一程,吊在两人后面十几米远。突然那二人走进了一家金六福珠宝店。恨水知道,自己已不便贸然闯入,因为珠宝店不像超市那样可以利用人多作掩护,心想:如果那驼子给她买了什么东西的话,现在她能瞒过我,晚上却瞒不了我,暂时还是不要惊动她。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响指,身轻如燕地奔回旧楼。
庭芳再次回到旧楼时,恨水已经和衣躺在床上睡午觉,而且有细微的鼾声——其实他刚躺下,假寐。庭芳拿起毛线打开电视,边看电视一边织着毛衣。不料,恨水真的睡着了,快到三点多,庭芳这才叫醒他。
“完了完了,下午局里还有事的。”恨水手忙脚乱地跑了出去。
五点不到,庭芳洗米做饭。饭菜刚做好,正准备吃饭时又接到了曲老板的电话。老板叫她马上去武湖大酒店陪客,“反正是个重要客户,你直接过来就是啊。上班?我知道我会安排的。”
“那——好吧。”她答应了。
她,居然答应了!
这个科目好像超出了万菊香帮她出的“点子”。但是,她没有权衡,也没有打电话“咨询”或者知会一下万菊香,她甚至连想都没多想就答应了!是啊,她毕竟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女人。看来“便宜”也不是人人都可以贪得,有的“便宜”放不下脸的人或者心还不够黑的人是不能够贪的。这是后话。
快到下班时间,恨水还没回,思雨也没有放学,庭芳先给表嫂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她将一小半饭菜装进塑料袋里,再将另外的多半饭菜小心翼翼地盖好。一切都跟平素一模一样,没有留下任何异常痕迹。
走出旧楼,庭芳将刚装好的饭菜扔进了垃圾箱,然后她低着头,有气无力地朝武湖大酒店方向走去,走到凯丽超市门口,她看见了表嫂,表嫂也看见她。
“姐。”她把东西交到表嫂手里,“我那栋楼这几天有好多家被小偷光顾了,我家也没有防盗窗,所以老是放心不下。”
表嫂打开盒子,很细心地取出一条黄金项链:“哟!还是新的嘛。”
“是啊。我,我只戴过一次。麻烦你啦姐。”
“这有什么。放心,搁我那里绝对安全——你这是要去哪?”
“啊,我去陪一个客户。”庭芳红着脸说。
表嫂早已走出了视线,她还痴痴地杵在原地,直到手机再次响起。
再说旧楼这边,恨水思雨父女俩吃完晚饭,恨水将女儿赶去写作业,碗都来不及洗他就迫不及待地四处搜寻,试图搜到“物证”。尽管他搜查得很周到也很细致,甚至连厨房卫生间包括思雨房都不放过,忙活半天,结果可想而知:一无所获。
生活风平浪静,时间流逝得也很快。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是宝仁堂发奖金的时间。半年奖拖到现在才发,并非老板克扣,而是季节性盘点(奖金是按OTC营业额结算的),并且它早已形成惯例。庭芳红着脸领到一沓钱,她把钱放进包里同时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会计。刘会计接过一看,是一张辞职函:
尊敬的各位领导:
本人原是市医药公司的一名员工,曾获得过省级竞赛奖,但那是偶然的。自从改制以来,我一直在宝仁堂上班,承蒙领导珍重,同事关爱,功劳微薄,苦劳也有,但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见于本人身体等原因(今年发错药一次就是证明),因此我决定辞职。
我,不想干了!
易庭芳09年9月28日
有人想凑过去看,会计连忙将纸折起来并掏出手机打电话。一会儿工夫,曲老板悄悄进来了,这回他没有背手,而且走得比较快,所以背也驼得厉害些。他从庭芳面前走了过去。这回庭芳的脸没有红,不但没有红,而且显得很苍白。
这回轮到曲老板红脸了,他从刘会计手里接过那张纸,至少看了四分钟,然后涨红着脸,满脸堆笑地说:“这,这,小易你不是在这里干得挺好挺舒服的吗,干干吗要跳槽啊,不是跳槽?这不是明摆的事吗。”他把纸又递给会计,“其实你早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对不对?你是否再考虑,能不能……”
“不可能!”庭芳不温不火。她挎起小包,往外走了两步又转过身去不卑不亢地说,“啊,关于五险一金的事,我要是没空的话,我就委托代理人来办。”
“不用不用,不需要你跑路,我明天就安排人给你办。”曲老板快速运动了一下脸部肌肉,这个时候他仍然不忘整两句告别辞,“你毕竟是宝仁堂的老员工,是吧,为宝仁堂的存在和发展做出过突出贡献。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你去意已决,对你无法挽留我本人只能深表惋惜和遗憾。俗话说山不转路转,以后只要有用的着曲某的地方,小易你只管开口。还有,宝仁堂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的。”
曲老板还真没食言,第二天他就让会计按他的意思把易庭芳的五险一金给结了。向来精打细算的他,这回如此慷慨,连刘会计都有些嗔目:“老板,这个8%还有这个2%应当归个人承担的。”“算了算了,只要收成好,鸟儿能吃多少,况且,不就只把鸟嘛。”三千多块钱他眼都不眨一下。
辞职的第二天,庭芳跑去广宁大药房应聘,不曾想那位卢老板当即就录用了她,并请她明天就来上班,待遇也不比宝仁堂差,只是上班的路程远了一些。其实这早在意料之中,她是个有证照有资历又年富力强的药师,也算是行业里的精英,尽管她自己一向很老实低调。
明日就要去新单位上班,直到吃晚饭庭芳才将“炒老板”的事儿告诉给恨水。恨水听了心里面很是惊讶,表面上他却装着漠不关心的样子:“好好的,干吗要调动啊。”纵有一千个疑问,他也不想多问,嘴上这样说心里却猜想:她与驼背老板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换换环境。”庭芳淡淡地说。其实她也不想多费口舌。
“巧了,你调动,我也调动啦,我后天也不到商务局上班。”他完全无视她的惊讶,轻轻松松地点了一支香烟,优雅地吐了一串烟圈儿,“我呀,后天到司法局报到。”
原来,组织上上星期就找恨水谈过话,他被调到司法局任纪检组长。终于升到副科,他的同事大都替他高兴,他自己反倒若无其事。
他的淡定不是装的,譬如,他有个很要好的大学同学前年就升到正处,言谈话语中他从来没有羡慕的意思。“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才是他秉承的处仕原则。
反倒是妻子庭芳对他的深沉和淡定,感到不寒而栗!
从第二天开始,恨水庭芳夫妇便各自去新的单位报到上班。
初来广宁大药房,庭芳觉得很不适应,环境不适应,人也不适应。偏偏这个时候,她身上(下身)也有些不适,她依照自己的经验使了好几种外用药,结果还是骚痒难耐,而且今天还伴有一点点刺痛。
下午一个人在家里,她脱掉裤子,照着镜子仔细查看自己的阴部,结果她发现自己的小阴唇九点处内侧,有一块类似疱疹的圆形小创点。从用过的药来分析,绝对不是疱疹,也不是疮疖,她心里有些惶恐甚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次日上午,她去一医院看了皮肤科,接诊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姓夏的医生。病历签上写完姓名年龄等,医生简单听了她的表述,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夏医生将她带到里间,叫她躺到床上脱下裤子。医生打开更亮的一盏台灯,手扒着她的私处看了一会,嘴上说声“真是个尤物”,忍不住又去捏了几下。
直到出到外面,两人对面而坐,夏医生依然没有说出病因。忐忑不安的庭芳,看到病历上写下了“软下疳”三个字,她的脸顿时煞白,泪水夺眶而出。夏医生可不管这些,他一边埋头写他的病历和处方,一边板着脸孔唠叨:“亏你还是个药师,这么不检点!莫以为有点儿姿色就可以为所欲为。算你走运,得亏是杜克雷,要是HIV就完蛋罗。”
庭芳艰难地站起身来,她感到天旋地转,所幸由于冷战这段时间夫妻俩一直没有行房——尚有回旋余地,否则的话真有可能被当场击倒。她稍稍定了定神,依然头发蒙腿发软,但她还是紧咬牙关,晃晃悠悠地朝外面走去。
另一个女人也走得急,在门口处与她撞了个满面杯,两人同时说声“对不起”,一个向里,一个朝外,走开了。
“夏医师。”
“哟,董老师。”医生咧嘴一笑,“疥疮还没好?”
“我早好啦。只是寄宿班有几个学生也长了,我想……”
“哦,那,这样吧,我先开点药,不过最好叫他们前来就诊。”
“那非得等放月假,都是乡下伢而且父母都在外地打工。”
这位董老师就是董玉姣,她现在调到实验二小,与夏医生的爱人是搭档,共教五(六)班,一个语文,一个数学。
玉姣与庭芳曾见过一次面,是在磨盘垸而且是同桌吃饭。那天是她妹玉珍生孩子请满月酒,庭芳还腆着大肚子,当时听说那是恨水的媳妇,她特地多看了几眼。她的心里一直记恨恨水,见庭芳如此美貌,心想:难怪他变心啊。
“夏医师,刚才那女的是不是姓易?”玉姣问。
“是啊,你认识她?”
“啊,有点熟。”
“哼!还说是药师,没见过这么轻浮放荡的药师。”
“此话怎讲?”
“你知道她得的什么病吗?哼!性病!”
“性病?”玉姣圆瞪着眼,嘴巴也张开了。
“可不。而且是梅毒。”
“啊!”听了这句话,玉姣忽然不知不觉的沉重起来。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旧楼也在沉睡当中。
“老公,今天我去了医院。”刚一钻进被窝,庭芳就撒起娇来,“知道吗,人家得了妇科病。”
“哦,是吗?”两人许久没有交流,这份温存对于恨水来说,来的太突然,他好像不太适应,于是机械地抑或是礼貌地搂过她,“什么妇科病啊老婆,我看你那么消沉,连饭量都减了。”
“炎症。”他居然留意到她“饭量”,这让她很是感动,差点儿哭了。
“炎症?什么炎症?”
“说你也不懂。”她抹了一下眼睛,快速地编了个理由,敷衍道,“子宫内膜炎而且比较严重还是老公关心我。”
“当然啦,我就你这么一个老婆,有什么理由不关心?”恨水戏谑,他从外面摸着那处,“是不是有一段时期不能用啦?”
“嗯。”庭芳小亲了他一下,“你真是个宽宏大量善解人意惜玉怜香的好老公。”
这一句甜言蜜语,让本就不适的恨水感觉波及到了胃部。“也许是耳鸣还没有完全康复。”他在想。离开商务局那天,小蒋几乎与他挑明了,与此同时他还有其他的“旁证”,庭芳离开宝仁堂在他看来完全是“欲盖弥彰”。奇怪的是:他现在不仅愤怒不起来,就连吃醋的感觉也越来越淡漠。
庭芳也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有演技,一种无师自通的演员天分——根本不需提前打腹稿就能把谎言说得那么圆泛,就跟真的一模一样。看来人不把自己逼一把,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能耐。
但是今夜被丈夫搂得这么紧——好久没有这样搂过,她的心里反而感到不踏实,不安全。两个人不吵也不闹,当然也没有交流,好像什么话都说完了,说尽了。距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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