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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拥有才知道如何舍弃,如果不是舍弃而是失去,那么‘曾经的拥有’会变得格外珍贵,即便是失而复得后。陈景亮从小就跟在自家哥哥陈敬生屁股后面,问题都是陈敬生惹出来的,也都是他解决的。会惹问题的人,注定是个不安分的人,这还不够,还得会解决问题,如果光有前者,这样不但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家人。好在陈敬生两样占全,陈景亮只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什么都不做,都够他吃喝。做生意被人收保护费时,他只需要说一声,“我哥是陈敬生”,别人立马陪酒道歉;接工程时,还是那句“我哥是陈敬生”,就根本没人敢和他争,他就成了唯一候选人;偶尔心情不畅,见人不爽,两脚踢去,再来一句“我哥是陈敬生”,保准没事。
也许是觉得后山太可靠了,陈景亮做事一向蛮干耍横,很少动脑子,最终在他哥惹下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而跑路时,他被人狠狠摆了一道。一夜间把家底输得个卵朝天,他还想继续耍横,底气十足的喊:“我哥是陈敬生”,然而今朝不如往日,那些人不再是平常的要么阿谀奉承要么忍气吞声,而是直接给了他一耳光子,再就是拳脚相加。那一刻,他生怕这些人收不住手脚,就这么几下把自己给弄没了,竟是一时间忍不住痛哭流涕,而且还跪了下来。
其实那些人哪敢下死手,毕竟陈家那混世魔王还没死,不过见小的如此德性,当然不忘调侃:“一个爸妈生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敢情你是屁眼里蹦出来的垃圾吧!”他们恨陈敬生,但毕竟对方有真本事,那是恨自己没用;他们恨陈景亮,只是恨自己没他命好,有个靠谱的大哥。
来到DG后,被逼入绝境的陈景亮终于爆发,老陈家的基因的优越性在这一刻得到体现,可惜的是书读少了,眼见不够阔,只能坑蒙拐骗小打小闹。都说聪明是天生的,智慧是后天养成的,他陈景亮这辈子就只能做个聪明人,因为误了太多年华。刚来DG时,他就聪明了一回,没有直接去找陈所长,而是待自己稍微安稳些,能穿得上一件体面的衣服,能请人吃得起一顿体面的饭,他才去找陈所长。虽然陈所长是陈敬生给他留的最后一张牌,有那么点交情,但交情这东西是用一次少一点,时间久了还会淡,除非你能给他那么点希望,他还你点交情,你将来能还更多给他,说到底,所谓的交情其实就是一场期货买卖,赌未来的涨跌。
有了陈所长当保护1伞,陈景亮将自己的小聪明发挥的淋漓尽致,老虎机赚钱,他就弄老虎机;开课赚钱,他就开课;黑网吧赚钱,他就开黑网吧、、、总之什么赚钱,他都干,而且都赚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只有小聪明,真正赚大钱的机会,他看不到,陈所长也不提,真提了,对方也驾不住,反而害了他。
要说这些钱都是血汗钱,那一点都为过,都是一年三百六十四天一天二十四小时熬出来的,所以将钱看的格外的重,若不是自己媳妇比自己还守得住钱,估计他都要天天背着钱走。照他的话说,男人有钱才叫个人,没钱要么是条给人摇尾巴的家狗,要么是见人眼红就想咬的疯狗。他做过疯狗,所以深有体会。
他买车,是因为陈所长要他买的,好给他介绍些人认识;他建房,是因为自己需要个落脚地,同时给家里那些人看看,我陈景亮东山再起了。但没人知道,即便他现在有车有房,一月收入好几万,但两口子再加个十五岁的儿子还挤在五百块一月的一室一厅内。现在是他儿子陈富生看店,老俩口围着一桌菜食之无味,只是拿筷子挑来挑去。
张小红见丈夫这样,开口道:“要不我去医院看看嫂子,给点钱”
陈景亮冷笑道:“给多少?几百还是几千”
张小红也是不大乐意,委屈道:“你说这事也不能赖我们啊,又不是我们派人去的,况且还是她来找的我们开黑网吧的”
陈景亮骂了一声“闭嘴”,然后自顾着挑菜,想接下来的事,当然自己的黑网吧如何继续下去想得多点。这时有人敲门,张小红一开门,见到略有些憔悴的陈方圆,立马开心叫道:“方圆,你怎么来了,快进来,我刚好做了些好菜,你陪你叔喝两口”
陈景亮远没有张小红那般自在,不过还是装作一个不知情的,故意问道:“方圆,来看你妈了?”
陈方圆无任何反应,坐在他对面,不吃饭菜也不喝酒,当然也不说话,只是盯着陈景亮看,那个少时常给他做牛做马的叔叔。两人关系确实不错,陈景亮也确实喜欢这侄子,至少在他看来,这侄子才像真正的老陈家的种,比自家儿子强太多,正如他与自己大哥那样。只不过这些都是前话,重新为人的他还有那么个体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张小红见气氛有些尴尬,想说些什么,被陈景亮吼了一句,“滚一边去,爷们谈话,你个娘们插什么嘴”张小红乖乖的躲到厨房,竖起耳朵偷听。
最终还是陈方圆打破僵局,淡淡道:“我要拿回属于我与我妈的东西”
陈景亮假装不懂,叹了一口气,道:“昨晚的事发生时,我刚好在外面,来不及了”
陈方圆无动于衷道:“我爸走时有项工程款没接,被你领了,我妈为了一家安稳,就没找你要,现在我们需要钱,你得还”
“需要多少?”陈景亮大声道。
“五十万”
这下不等陈景亮接受或者拒绝,听得很清楚的张小红已经拿着锅铲咿咿呀呀的跑了出来,叫道:“你妈出那事关我们什么事,要不是我们平常看着,你妈早就在这过不下去了。你不惦记我们的好就行了,现在还想来反咬一口,你是不是人啊你”说的竟然是眼泪都流了出来,好一番肺腑之言。
陈方圆不再言语,只是这么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叔叔。张小红自以为是对方被自己的一番言语给唬住,继续说了一通情感丰富的废话后,掏出三千块钱搁桌上,一脸哀伤道:“方圆啊,婶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事,这点钱你就凑合点用,不够再来找婶婶要”
陈景亮也不得不佩服这疯婆子的招,一会哭一会笑一会闹的,虽然这侄子心里可能不服,但至少嘴上是无话可说。他也只是语气声长的道:“你妈的事我会找上面查查,并且给个交代”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好几千块钱,看得站在旁边的张小红一脸肉疼,恨不得再耍个泼,直接把那些钱给抢回来。
陈方圆收下钱放入怀中,不顾张小红的热情挽留,在出门之际,冷冷道:“陈景亮,你听着,你欠我们母子的你不还,那么早晚有一天,我会讨回来的”
陈景亮听到这话,心里莫名的有股惧意,好在张小红给了他一些勇气,只见这肥婆挑起脚来骂道:“你个白眼狼崽子,刚给你钱,你就发这狠话,有种你就别收”
陈方圆当然没有这样意气用事,而是带着这些许钱财和一颗满是戾气的心,缓缓的踱步在寒冷的街道上。这就是亲人的背叛吗?真是太他妈的痛也太他妈的恨了,如果可以,陈方圆刚才想杀了他们。
路过银行时,恰见一背影很是妖柔的女子取了一大摞钱放入包中,然后扭着屁股,走向黑胡同。此女犯了DG一大忌,甭管你是体态妖艳的娇弱女子还是步履蹒跚的老人还是身强力壮的汉子,在这取钱,你就得有人陪着,因为无论何时,你都会在银行取款机旁看到一群无所事事的人游荡,然后不远处还有骑摩托的随时接应。果不其然,在女子取钱后,立马有俩男人尾随其后。陈方圆不是活雷锋,更不愿意砸人饭碗,只不过还是忍不住好奇跟上,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大概走了不到一百米,路上还可见到行人,那俩人就按捺不住了,一左一右向那女子包夹而去,而那女子浑然不知,陈方圆也没想过提醒,那他到底在想什么呢?后面两人表现得很专业,左边男子故意扯了一把女子左手,女子吓一跳,右手放松警惕,然后右边男子突然发起抢夺,轻而易举的就将包拿到手。得到包的男子拼命向前跑,跑了一会,感觉不对劲,怎么没人跟他一起,转过头才发现自己同伴竟然拿起刀子,打起那女的主意。也许是那女的表现的太脆弱,竟然是吓得连喊都不喊,让这俩劫匪看到希望,劫财时,顺便劫个色。隐藏在黑暗中的陈方圆有些失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哪知螳螂太贪心,竟是想一口吃成大胖子。在陈方圆的算盘里,有且让这俩人先抢了,他不插手,顶多算个冷看人间的麻木人,接着他再把这俩人抢了,钱也就不还了,顶多算个拾金有昧的贪心人。此时他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很危险的理由怪圈,但是需要钱财的他,骗骗自己又何如!
不过大千世界,让人料想不到的事情太多,自以为是的人类像只蚂蚁一样的被玩弄而不自知。正当他陈方圆要扮演一只热血蚂蚁时,命运嘲弄般的让两位劫匪先惨叫起来,还有骨头断裂的咔嚓声。俩男子四肢以奇怪的角度趴在地上嗷叫,妖艳女子拍了拍手,然后伸出右手对着黑暗中的陈方圆勾了勾,道:“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基本上一直处于徘徊犹豫状态的陈方圆立马后退,拍了拍屁股,溜了。追了些许距离的女子丧气的骂了一句,“男人三条腿,跑的就是快”接着用带有些许疑惑的眼神想了一下,“怎么有些熟悉”。
不想节外生枝的陈方圆跑的很快,然后很快迷失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中,倒不是不知道路,而是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最后他爬上了一家酒店楼顶,带着几瓶酒,坐在栏杆上,对着冷冽的月光喝起来。如果有人现在看到他这般,自当还以为是有人要跳楼了,然后兴奋的拿起手机拍下来,发到自己的微博上赚赚人气,当然心好点的,还是不忘报个警,报完后,继续看着这份热闹。陈方圆不想被人当热闹看,挑了个没灯的黑暗角落,喝到一定程度,他终于翻开手机上的通讯录,却是始终没有按下通话键。他在想是不是真要挨个打电话去凑那五十万吗?
他犹豫的看了下下面灯火阑珊处,人头簇动,在他眼里不过一群蚂蚁拱来拱去,而且是一群腰缠万贯的蚂蚁。真要他挑中其中一个下手,说实话,真的如同对付一只蚂蚁,但他不想这么做,倒不是自家素质多高,对法心怀崇敬,只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这事做的不入流,有点丢了自家师傅老人家的脸。到底是跪着找人借钱,还是站着捅人后背一刀,他有些犹豫,所以他需要人给个建议。
他无意间打通了尹传法的电话,过了好一会那边才接听,里面传来有些沙哑发抖的声音,“方圆,我很好,你呢?”
实际情况是尹传法已经不死不活的躺在家里一星期,天亮,屋子黑,天黑,屋子更黑,要不是村里几个同他玩的好的几个娃每天偷偷送点吃的东西来,他也许就这么把自己给活活饿死了,真的已经是了无生趣,因为什么都没有了。漆黑如墨的房屋内,手机屏幕散发的幽幽绿光映在尹传法干枯发白的脸颊上,显得格外的渗人。
“有点苦吧”电话那头传来陈方圆苦涩的声音。
一直没人倾诉,把所有东西都憋在心里的他,终于忍不住了,也不再掩饰,而是肆无忌惮的开始嚎啕大哭,也许是因为进水不多,喉咙干涩,那哭声如狂风中的老树呜咽,听着不可怜,而是可怕得紧。陪你笑的人很多,是朋友,陪你哭的人,那才是兄弟。
陈方圆没有哭出声来,但眼泪也是嗦嗦而下,说了一句,“我也很苦”,再也憋不住,俩大男人就这样通过电话扯开嗓子嚎叫,看谁声音大,这一回,陈方圆没让他。哭过好长一段时间,两人之中不知是谁先笑了,接着两人又开始大笑,笑的豪气干云。
陈方圆笑道:“我要疯了”
“那就疯的彻底点,把我那份也疯了”尹传法回道。
“那你呢?”
“我要醒了”以前的尹传法替那个残破的家而活,既然家没了,从今往后,他要为自己而活。
陈方圆接着又拨打了段德与王龙的电话,却都是没法打通,然后是翻到南宫莹的号码,心情略微有些好转,只不过打通之后,那边传来的是句,“你谁啊?”陈方圆有些伤感,道:“我是疯子”然后挂了电话。最后是依水电话,这个他犹豫了半天才决定打过去,好在又是打不通,他心里舒了一口气。至于曦缘,他根本就没她号码。
陈方圆拿着手机看了看,然后站到栏杆上,自言自语道:“既然要走那条路,那么曾经的过往,就此断了吧,以免影响我在你们心中的光辉形象”
手机从他手上滑落,落至半空,居然响了,陈方圆自嘲的想了想,10086没想到最后是你来跟我告别的,而远在北方的一个俏皮姑娘正气呼呼的对着没人接听的手机大骂道:“好你个小橙子,这么久不来电话,来个电话还就四个字,真当本姑娘的初吻白送的,现在本姑娘电话你也敢不接,你还真是个疯子”不过耳边传来的一声巨响,把她给吓傻了。
陈方圆回到医院,姐姐陈云舒趴在陈母的病床上睡着了,最后被陈方圆好说得说给劝回家,最后空落落的病房里,只剩下全身不能动弹的陈母与双眼通红的陈方圆。陈方圆抓住陈母粗糙的手放在嘴边,哭诉道:“妈,你要快点醒来,不然儿子真要疯了,那时醒来,您会失望的”
“妈,今晚我要抢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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