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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麻烦你老——高官——老——大款!”
李品分明看清了妻子一张严肃冷峻的脸,像是受了遥控,窝了火又不好发作,宛如吃撑的人,无计消除,只得惫受膨胀的折磨。
袁妈下了楼,早听到两声汽车喇叭的轻鸣,出了楼梯口,司机车璇正从座位上下来。这孩子嘴甜,心眼来的也快,只是满头稀疏的黄发,仿佛昭示着生态被破坏的无奈。他原是丈夫李品的司机,可是家里的常客,每次丈夫在外面喝多了酒,都是他送来,又亲自架上楼。不过自从丈夫学会了开车,喝醉的几率少了很多,车璇也没有再送他回家。其中的原委袁妈是不晓得的。原来从今年开始,市政府提倡廉洁办公,副市长以下级别不再配专车和司机。从市长拿到驾驶证的那一天起,车旋不再是个专职司机,只是因为公事,或没有司机陪伴有损市长身份的场合,他才有幸开一会儿小车,所以他时常闲着。这不,今天又被市长派了来。见了袁妈,便微笑着迎了上去。
“袁老师,您早!”又蹬蹬地打开了车门:“袁老师,您请上车”几缕稀疏的黄发不知飘零摇曳了多少回。
车子款款启动,缓缓地朝右转了一个弯,掉转头来。楼前那绿油油的草坪上,已有了晨练的鹤发童颜的老叟,紧挨着草坪的刚好拐开车的水泥路边有发福的老太,挎着菜篮子,朝着菜市场晃悠。
“妈——”这时二楼晾台上传来大女儿袁桃馨的叫声,袁妈和车璇不约而同地回头仰起脸,依维柯也停了下来,只听得上面撂下话来:“怎么走得那么早呢?”
“趁着凉快。”袁妈道:“好好在家休息吧,照顾好妹妹,妈走了。”车子又重新启动。
桃馨身着一件白色的内衣,夏日的第一抹阳光温馨地播撒在她探出晾台的洁白的肌肤,那样地晶莹迷人。蓝天、绿色、生命、阳光勾勒出市府名苑夏日晨曦一处特有的风景。
自从爸妈的争吵平息后,桃馨安然地躺在床上的一刹那,一种强烈而无理智的惶惑迷醉着她的心灵,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是又恼人,又诱人,又陌生,使她沉溺在昨晚山庄那幕泛起心湖涟漪的不可思议的幸福中。
真是一个避暑的清凉世界,整个山庄,环山傍水,榴荫绕绕、莲花冉冉、波光粼粼,那园林式的别墅,清幽的小径,溢满水乡俊秀的人流,都使袁桃馨陶醉在人类智慧的结晶中,大自然的杰作里。
爸爸的小车在一个雍容典雅、雄伟壮丽的红漆门楼前停了下来,门盈上悬挂着四个烫金大字:“山市晴岚”,一律的咖啡色大理石雕饰,远观,气势磅礡、古香古色。近看,美轮美奂、无处不彰显着高贵与典雅。一行人穿枝度藤,被花姐引到一处所在,吃不准是钓鱼台国宾馆、还是美国的白宫、俄罗斯的克里姆林宫,总之,古香古色之中参杂着几缕欧雨美风。打开门,四周围的墙上挂满了一幅幅的版画:有斗雪妍开的梅花、国色天香的牡丹、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菊花、天下第一香的兰花、花中皇后的月季、映山红的杜鹃、卓约艳丽的山茶、清波翠盖的荷花、冠压群芳的桂花、漳州的水仙......好一处沁芳世界、花的海洋。
众人围着一张大理石的茶几坐定,花卉打开了空调,折身出来,大约去打订餐电话,不大功夫,门铃响处,闪进两个女服务生,熟练地将四只精致的细瓷盘子摆在茶几之上,一盘是贵妃鸡,一盘是炝虎尾,一盘是爆炒羊外腰,最后一盘是红烧狮子头。花卉为李市长斟上满满一大杯的青岛啤酒。桃馨推辞不会喝,最终受不了花姐的再三盛情,也斟了一大杯子。李品直喝得飞斛醉月,窗外一层黑色笼罩了下来。
桃馨几杯酒下肚,两腮红晕起来,脱去了长裙,换了一身的运动短裤,站起了身形说要到外面参观浏览一番,早有花实践开了房门。来时的路径已点亮了红彤彤的路灯,盏盏如盛开的榴花。天上的星星,倦倦的,清脆的蛙声从不远的水边传来,两人直奔那水边,选了一块光洁的岩石坐了下来。今晚没有月色,花儿也弄不成什么影来,微风在湖面上荡漾开来,在快意的清爽中,两人就这么坐着。桃馨掏出手机,放着小沈阳的一首:“我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这一辈子有谁来陪......”
“桃馨、实践。”山市晴岚边传来花姐的叫喊,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七点钟,李品才起来,接了个手机,匆匆下楼去了。临走时,甩出二百元钱,又给了一个手机号码,说自己到晚上才能回来,要是姊妹俩饿了,可以打叫餐电话。也许昨天太贪嘴,姊妹俩都不饿。李雨晴将高考这几天攒下的衣服,还有爸爸的一件衬衫,拿进洗刷间,放进洗衣机里。袁桃馨也将昨天的那身白色的裙子拿来:“有劳妹妹大驾......”
“不就一条裙子吗,我给你洗就是了,谈不上劳驾,不过......”李雨晴语气顿了一下:“劳动者的合法权益得有所保障,那二百块钱?”雨晴欲言又止。
“你一百零一,我九十九。”姐姐露出葛朗台式斤斤计较之后的潇洒。
“我一百一。”
“噢!洗一条裙子要十块钱?”
“这不只是一条裙子,你得体现出社会主义的分配原则——要按劳分配”雨晴小心翼翼地说。
谈判在继续,最终达成协议:裙子由雨晴洗,一会儿饿了,姐姐去叫餐。第一次通过对话,化解了争端,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一个典范,货币战争更是免谈。
袁桃馨去了房间,打开电脑,登上QQ,她的网名叫人面桃花。朝着所有在线的好友或者同学,如飞毛腿导弹,肆意地狂轰滥炸一番。又打开音响,全身的关节也跟着扭转起来,纵情地唱着、跳着,负重的人一旦泄压甭提有多么轻快,折腾一番后,大约是累了,倒在红木沙发里,抓起手机,思忖了半天,不免遗憾感叹:“花实践,你个贱人,真讨厌,不在线,也不来个电话,莫不是被夏日的高温蒸发了不算!”
殊不知,花实践依然还躺在床上。日出三竿时,他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眺望窗外,车水马龙,人山人海,远处的广场上,也布置地花团锦簇,彩球飘飘。原来兴城市委和兴山区委正在搞一场声势浩大的山市开市典礼。
他急忙下床,穿好了衣服,用凉水浸了一下脸,匆匆地出门。随着人流挤到主席台前,一个白净的金丝眼镜正在讲话:“参加今天开市庆典的领导有中共兴城市委常委、副市长李品同志、市文化局长孔儒同志、市旅游局长徐霞宾同志、市工商局长胡雪石同志。首先请李市长致开市贺词。”
李品在一阵热烈地掌声中,接过话筒:“我代表中共兴城市委对第八届兴山山市开市表示热烈祝贺!”哗地一片掌声,如山洪般惊天,待掌声稍稀,李品继续道:“兴山山市是一个市政工程,更是一个民心工程,它集文化、旅游、商贸与一体,是市政府打出的一张崭新的城市名片,为繁荣地方经济,树立本市形象起着举足轻重的推动作用,预祝第八届兴山山市开市——大吉!”又是一片潮水般的掌声。
金丝眼镜接过话筒:“现在请在座的各位领导为本届山市开市剪彩”。
乐声响起,早有八位身着旗袍的妙龄少女,托着红色的锦稠侯在那里,领导起身向前,剪了锦稠,和少女们一起走下台去。李市长身边的一位美女微启朱唇:“李市长这边请。”深鞠了一躬,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李品刚刚走下台来,早有一位区级领导迎了上去,点头哈腰地道:“李市长百忙当中,还亲自莅临。”还想在说些什么,李市长瞟了一眼,打断了他的话,伸手拍了拍区领导的肩膀一下:“小伙子,好好干!”转身走了。
区领导美滋滋的回了一句:“李市长,您老慢走!”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市长离去的身影……
此时台上,舞龙、舞狮轮番上场。一只金狮和一只银狮凌空一跃,吐出字幅:既要金山银山,更要绿水青山。随着欢快的锣鼓,秧歌队也扭了起来。接着,呼啦一下,数十人上的台来,各抱着古董玩器,个个摇头晃膀,一片噪杂,领唱的是一个女孩,身着淡黄色蝴蝶衫,轻柔地走上架子鼓台,以娴熟的击鼓技艺,温柔潇洒的风度亮相,唱起:“偶然相逢,欢迎你爱的路上与我同行……”
“下一个节目,青春炫舞。”节目一报出,就有九名阿娜多姿的少女飘然台上,电子乐器渲染着既明快又轻柔的舞步,紧弦密鼓声中,她们时而旋转,时而跳跃,或方或圆,构织着美丽的画图,真是“妹力四射”、光彩照人,爆发出勃勃的青春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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