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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雨晴交上最后一门试卷,踱出考场,舒了一口气,一习凉风迎面拂来,掠过她的嘴角,绽出一丝轻微的笑。这是紧张的六月难得的清爽。高考——人生中一场没有硝烟的“上甘岭”,承载着太多的期待与感慨。
“别了,我的母校;别了,我的高中时代。”雨晴心里念叨着,一边踏着熟悉的绿荫下那布满细草的小径,耳畔送来一浪高过一浪的蝉声,喧闹的人流夹杂着一股如释重负的愉悦和依依惜别的眷恋。她放慢了脚步,一双炯炯有神而略显倦怠的眸子急切地寻觅着姐姐袁桃馨的身影。桃馨和雨晴是一对孪生姊妹。十八年前,一个桃李争艳,春雨潇潇的午后,一对小生命降生了,一个好动,一个文静。一个随妈姓,一个随爸姓——这是夫妻俩在孩子出生之前的约定。望着一对可爱的女儿,夫妻俩终会发出一阵开心的微笑。
想必姐姐又去“放牧”她心目中的白马,他叫花实践,雨晴没看出他有哪点好,姐姐却说那才叫真正的倜傥,他是她的真爱。当时说这话的神情,让人想起圣洁的伊甸园里,夏娃偷食禁果时的憨态。远远地看到那匹花“白马”一副虔诚地陪伴着姐姐,姐姐刚换上的一袭洁白的裙裾,裹出优美的曲线,在清一色的学生潮中特别耀眼,白净的脸庞,飘逸着旭日的娇羞,顾盼多情的眼神射出一束火辣。雨晴穿过拥挤的人流,到了姐姐跟前,打声招呼,三人一起朝着校门口走去。桃馨和实践在后面一直磨蹭着,雨晴几次回头敦促:“快点,姐姐,爸爸还来接我们呢!”桃馨只是应诺,依然心不在焉地走着,不见她有半点提速的迹象。雨晴索性一个人先到了校门口,爸爸李品慌忙迎上去亲昵地拥抱起了他的白雪小公主。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柔儿尖的声音喊道:“实践,践践,快过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爸爸的车门开处,依着一个环肥的女人,通红的裙子,像是燃烧着的一团火。
雨晴回过头来,看到花实践刚刚逡出校门。姐姐也小跑着过来,眼圈红红的。因为将要和心爱的人儿分手,委屈地像一只受伤的小鸟,一下子扑到爸爸的怀里。李品还以为大女儿没有考理想:“好了,我的小宝贝,只要你尽了力……”一股慈父般的情怀。
花实践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花姐爱抚着弟弟的额头,介绍道:“这是李市长——李叔。”声音柔地如桃花潭水似的。花实践爽快地叫了一声,李品笑呵呵地应诺,也对桃馨、雨晴道:“这是你们——应该叫姐姐——花卉。”
桃馨上前叫了句:“花姐。”雨晴讨厌这种过分的温柔,只是点下头,递了个笑意过去。众人上的车来,桃馨和实践暗送个“秋天的菠菜”,自是窃喜。小车驰骋在芸芸大街之上,都市的繁华和穿梭的人流尽收眼底,宽敞的广场、亮丽的大厦,让人目不暇接。
李品手把着方向盘,拖着惯用的官腔,倡议道:“今天要以一种最特殊的方式为凯旋的学子们接风洗尘,说吧,祖国的花朵们,想吃什么?想玩什么?”
“李市长,还是去我那儿吧,让两个小妹妹去亲近一下大自然,跟我去享受一下山村别墅的风韵。”飘来花姐一阵诱人的花香,李品毫不迟疑地加大了油门。
“爸,我要下车,我想回家。”雨晴前倾了一下身体,她一刻也不愿意待在外面。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要急切回到家中,回到母亲身旁,撒一撒娇,或倾诉一下这次高考的不寻常。
“晴晴,怎么了?”传来爸爸的关怀。
“我有点累了,爸。”
李品迟疑了一会儿:“好吧,先送你回家。”
“我就在这儿下吧,爸,我走回去。”李品清楚女儿的执拗,车停了下来,雨晴下车和大伙作别。
“回去让你妈做点好吃的,好好地睡上一觉,听到了吗?”
“好的,拜拜。”雨晴一边作答,顺着十字路口右转过去。虽已黄昏,走了一会,也是香汗淋漓,扭头望时,爸爸的小车已一头钻进了城郊的一股热浪之中。
街旁是她熟悉的一个化妆品超市,她想为妈妈买一瓶防晒膏。妈妈曾说过等她和姐姐高考后要带着她的学生去夏令营。那是一群初二的孩子,妈妈说通过游览山水,让一颗颗渐渐成长的心灵去感受祖国母亲胸怀的博大。妈妈为她的学生苍老了许多,她想留住妈妈的容颜。
雨晴的出现,售货小姐齐刷的目光扫射过来,仿佛一名嫌疑犯闯进了守候多时的刑侦人员的视线。柜台上,各式化妆品,琳琅满目,有国际香型的褒春霜,包管刘姥姥用了能和大观园的林妹妹一样可爱;领导世界新潮的增白蜜,美国黑人再也不用担心得不到国会的优待,据说奥巴马就是长期使用,竟然当选上了总统。
买了防晒膏,雨晴出了超市。到家的时候,妈妈袁丁已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晚宴。
“你姐姐呢?”妈妈开门便问:“怎么没有一块儿回来?”
“和爸爸一起去城郊玩去了。”雨晴把书包横在自己的房间,急忙出来:“妈,怎么这么多好吃的?”说着,伸手就要去捏盘子里的红烧鸡翅。
“去!小馋猫。”袁妈打了她的手背一下:“洗手去。”
雨晴去了洗手间。袁妈给丈夫打了手机,得到的答复是:“大女儿玩得正开心,要晚些回去,不要等了,你娘俩吃吧,没事,让晴儿好好休息。”话音没落,手机就挂掉了。
袁妈的嘴角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淡淡的无奈,木讷地站着。
“妈。”小女儿洗手出来:“你怎么了?”
“没事,孩子。”袁妈掩饰道:“我们吃饭吧,这是妈妈特意为你烧制的四喜丸子,还有糖醋鲤鱼。”她不停地为女儿夹菜,望着女儿吃饭的样子,又找回了一丝安慰。
“晴晴,高考都发挥正常呀?”袁妈满眼都是按捺不住的期待。
“放心吧,妈,一切都OK。”雨晴打了个手势,袁妈会心地笑了,起身要去收拾行李。
“对了,妈,你什么时候去夏令营?”雨晴问道:“我还给你买了瓶防晒膏呢”。折身去自己房里取给母亲。
袁妈本能地接过,漫不经心地道:“明天吧。”
二十二点的时候,袁妈又给丈夫去了电话,回话说马上回去,二十三点再打就是关机,袁妈的心急了起来。
深夜一点多钟,李品才回来。雨晴被一阵细碎的开门声和父母的吵嚷声惊醒。
“你爷俩还知道回来!馨馨,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妈,我没醉。”桃馨挣开妈妈的手去了卫生间。
“你这个父亲是怎么当的,怎么能让女儿喝酒?”
“喝酒怎么了?女儿高兴。”李品无所谓地道:“女儿都十八了,该让她去适应一下外面的世界,总不能一直缩在老的咯吱窝里,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什么时间才能够经历风雨,给他们一点自由放松的空间,去放松放松。”
“这么晚回来就是不行,还带着女儿,你是一个父亲,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会毁了女儿......”袁妈严肃地大声说道,两个女儿一看苗头不对,急忙拉起母亲。没等妈妈把话说完,就被两个女儿拖进了卧室。好大一会儿沉默,女儿也回房了,只有袁妈还在低低地抽泣。
客厅的李品也无计可施,只得陪着笑脸道:“我下回注意还不行吗,好了,别吭哧了!再这个样子,老脸都哭花了。”
这回妻子也收住了哭泣,转而破涕为笑:“你这个没良心的,不要以为当上了个芝麻粒子的官,有了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只要敢欺负我,两个女儿也不会饶恕你......”袁妈依然用着课堂上教师经常使用的大嗓门,两个女儿以为爸妈又争吵了起来。
“爸,你就不能忍忍,妈数叨一阵就没事了。”这是小女儿发自肺腑的温柔地规劝。
“妈,过不块去,离就是了,这个世道,谁还离不开谁!”这是大女儿的嘟喽。
李品的面前,仿佛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这或许便是国际上正流行的一种什么政坛风云——唤作弹劾。
望着结发二十年的妻子,一双水灵般的女儿,李品感到刚才的话语有点过火,笑着与躲在卧室门口偷听的女儿们道:“没事了,都快回房睡觉吧,我刚才是被你妈气糊涂了”。
袁妈其实是一个极为平易近人的人。她一贯出奇的冷静,她毕竟是个园丁,人类灵魂的工程师,阳光下这一灿烂的职业塑造了她的理性。
天刚刚蒙蒙亮,袁妈就起床了,其实她一夜都没有合眼,常年的教师行业,使她的心容不得半点的污秽和打搅。洗了把脸,看着女儿们睡熟了,不忍心打扰她们,装好小女儿买的防晒膏,是为了班里花骨朵一样的孩子准备的。夏令营原打算用市政大院的依维柯,因昨夜与丈夫斗气,也懒得去理他,临出门时又回头瞅了丈夫一眼。李品从妻子一起床就醒了,反正早着呢,不到上班时间,就等着妻子开口问车子的事情,见这份上了,妻子还没吭声,腆着脸开口道:“依维柯还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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