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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风卷残云将菜吃个精光。乞丐僧拿袖子抹抹油光光的嘴,看起来甚是满意。
策马天下心下失笑,神叨叨的高僧,到底原来是个酒肉和尚!
“上路吧!”
“这么急?”乞丐僧见雷已上马。
凭谁见了策马天下这身血污的衣服也能猜到这几个人不是平常人家,十有八九在遭人追杀。乞丐僧却视若无睹。
“老人家你去哪,我这马上还有空位,送你一程。”
“哎哟,公子不怕老乞丐身上脏臭,污了你的衣服呀。”
“无妨。”
“那就不客气喽!”只见乞丐僧竹杖轻轻一点地,人已像炮仗一样直直向上窜到马背上。
“出发喽!”雷一扬鞭,马早绝尘而去。
策马天下和云仙儿看得目瞪口呆,难怪他唱,“山比山险,楼比楼高”,真是真人不露相。
“咱也走吧!”策马天下扶云仙儿上马,二人急追前骑步伐。
二骑一路南奔,日暮时分,到了渭水之滨。
却见平八方和另一位将领带着百人阵仗在河边一字排开。
“这个欢迎阵势还挺隆重,不错嘛!”乞丐僧道。
策马天下此时却恨不得拨转马头。
但,闯不过去的关,也只有闯。
渭水汤汤,难逝忧心。
“小子,我变个戏法给你看!”乞丐僧向策马天下道。
“前辈!莫要玩笑了!”云仙儿一旁看的着急。
“欸,小姑娘不要急,慢慢看。”
乞丐僧双手连抖几抖,手中一根竹杖变成两根。
“小子,接着!这根给你耍耍”,乞丐僧抛出一根竹杖飞向策马天下。
“小姑娘,咱俩换个位置。”乞丐僧话音落,已将云仙儿提了放在雷的马上,自己落身在策马天下背后。
“瘸小子,你带小姑娘渡河向南;我和徒儿往北走,后会有期喽!”
“徒儿?谁是你徒儿?”策马天下莫名奇妙。
“平八方”
“定九州”
“今日在此,恭迎四位”
“来者是客,擅离失礼。”
“凡是活人”
“都不许走!”
二位将领身着铠甲,银光闪闪,威风赫赫。
其余兵士,亦结阵排开。
“大馍棍第一式:驱恶狗!”乞丐僧口中喊招,手上棍起变幻,虽是普通竹棍,却似佛门禅杖,妙法无边。
“大馍棍第二式:防叫化!”
“大馍棍第三式:笼中取馍!”
……
乞丐僧一招一招使出,却是策马天下一向不耻,却又练得最顺手的大馍棍。平日看去猥琐平淡的招式,此刻到了乞丐僧手中竟虎虎生风,大展神威。
策马天下不知不觉随着乞丐僧喊出招式名称,便一同出招,而乞丐曾更在身后暗自将内力灌入策马体内,一时二人合招天衣无缝,威力之大,竟让平八方与定九州二人合防亦渐感吃力。
另一边雷青光戟滴水不漏,杀入百人之阵;并不恋战,边战边渡河;因有夺命冷箭,众护卫更不敢追近。
“徒儿啊,咱这套叫花子讨饭的大馍棍怎么样啊!”
“师父!此后你就是我师父了!打完这场,我就行拜师大礼。”
“老乞丐没那些啰嗦,你叫了这声师父,咱俩就是师徒喽!”
二人一边闲谈,一边指东打西游刃有余。
平八方、定九州见雷要渡河,心急欲拦,怎奈又脱身不得,一时分神,胸口、腰间已纷纷挨了杖击。
“注意喽!你二人的对手在这呢!”乞丐僧一声提醒,手中竹杖打在平八方太阳穴之上,平八方口吐鲜血,头一昏,向后倒去。定九州急忙捞了他放在自己马背,掉转马头,逃向天相城。
“人打跑了,咱也回吧!”
“回哪?”
“回师父庙里,当小沙弥呀!”
“师父呀!人家不要出家当和尚!”
“哈哈哈哈,那就当个带发修行的小头陀,带桃花修行的花和尚吧!”
“哈哈哈哈。吾,不受戒啦!”
“好好好,走啦,不戒!”
师徒二人,共乘一骑,夕阳西下,北行的身影分外和谐洒脱。
“山外青山楼外楼,
山比山险,楼比楼高;
世人皆晓功利好,
功败垂成,利惹烦恼;
深山走来乞丐僧,
四大皆空,但求一饱。”
悠扬歌声,回荡在悠扬古道。
雷带着云仙儿马踏渭水,奔至南岸;背后追兵虽死伤三分其一,余勇仍是源源不绝。
雷正无良策摆脱,却见渭水南岸亦是重兵结阵。
前无进路,后有追兵。
“今日我二人要同死了吗?”云仙儿绝望地道,为防从颠簸马上跌下,双臂不觉紧紧抱住雷结实的腰。
“别说丧气话”。雷不顾大军当前,唯有一个字:冲。
“恭候雷先生多时了”。
却见南岸兵士之中,一员将领骑赭红马而出,全身铠甲呈青蓝色,背上一张弓,弓上嵌了许多颗猫眼石与紫水晶,箭袋之中,露出一段孔雀翎。这人约莫二十八九岁年纪,正是少年的俊美中刚刚揉入中年的沧桑,而其容颜之姣好,恐怕女人见了亦要自叹弗如。
“山高兮风凛,
渊深兮水寒,
有美士兮人所言传,
士心忧兮谁解云端。”
“在下骠骑将军褚渊,字彦回。江湖人称孔雀箭,人还送我一个不雅的称号,叫作‘一顾倾城’”。这人浅浅笑道。
如果说,他的英勇是一种杀伤力,让他成为骠骑将军;如果说,他的箭是一种武器,让他有了孔雀箭的封号;那么,这一顾倾城,才是最恰当的评价;这一笑,才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过了渭水,就是宋国地界,诸位天相门的勇士们,若不想与千军万马为敌,就请回吧。过河的卒子,未必就能横行呢!”这个人说话,永远是轻轻的,柔柔的,却又不容抗拒。
天相门的护卫,默默地掉转了马头。
“雷先生,请随我来。王,等你许久了。”
——
中州雅音院,箫部别馆,幽篁小筑。
雨落在竹叶上,滴落如翠。
“师父,茶泡好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端来一壶清香扑鼻的茶,放下两只竹节掏空制成的杯子。
“放下吧。”
滴翠亭中,身着绿罗裳的男子独坐,眺着远山烟雨苍茫。虽然是如此清寒的雨夕,他却依然摇着手中折扇。
“齐心,昨日教你的《寒月连江》练得如何?”
“弟子愚钝,才刚练会第一节,弟子这就去再钻研”,叫做齐心的少年回答。
“不简单了,此曲越练下去,领悟越多,越觉深不可测。当初为师初学此曲,也是用了三天才能吹奏第一节。习得此曲,或许会改变你一生,而曲中奥妙,个人领悟皆不相同,你下去练习吧!”
“是”,齐心应声退下。
绿衣人从壶中倒了两杯茶。
端起一杯啜饮,“好茶啊!比起如此甘露,三叶春又算得了什么。”
绿衣人品茶听雨,怡然自得。对面那一杯茶却是渐渐冷了。
师父的朋友失约了么?在院门练箫的齐心暗自揣测。
“过门而不入,真是无情啊!”语气似在叹息,脸上却挂着笑意,“你不来,茶我也为你备下了。从来只有箫辜负别人,原来被人冷落是这般有趣的滋味。”
箫为自己再倒上一杯茶。
“山崖上,摘不到的果子,未必好吃;却总比集市里,摊贩售卖的蜜桃令人垂涎。这就是人之初,性本贱吧!”
箫大笑着取下背上翠竹长箫,唇微启,送气入竹管。霎时悲音震荡天地,山峦为之雾起,秋水为之敛波;雨随箫音变化,时缓时急;时而滂沱如怒,时而绵绵如诉。
齐心放下练习的箫管,呆呆听着师父的乐音。他觉得绝望从心底一点点滋生,慢慢攫获全部心神。他忽然明白:自己就是刻苦练习一生,也无法达到这样的境地。这个人,就好像那管箫本身。
人们都说他是天下吹箫第一人。是箫中之神。
但齐心想,他根本不是人,他应是一管箫。聚合天地灵气,幻化人形的妖。
凡人永远无法吹奏出这样的乐音。
即使神仙天籁,也无法吹奏出如此令人悲伤的调子。
只有,妖惑人心。
“齐心,你错了”,曲中,听着和天地山水都无法从这余音中拔出心神。箫的话语传入懵懵愣愣的齐心脑中,“世上还有一个人,他的乐声比为师更悲凉。”
“如果箫声幽咽,那么埙声便是凄绝。”
但是齐心没有听说过,箫的其他门徒没有听说过,中州雅音院的三千弟子,乃至世人,都没有听说过。
中州雅音院曾经有过-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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