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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三人到了天相门城门处,守门卫士收了仇不烦名帖,却只放他一人通行。
管策叫过卫士,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卫士脸上一片狐疑之色。
“还不快去?”管策微微侧过脸,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得卫士脊背生寒,“仇大哥,你先去群雄会安排的会馆休息,我见过我家亲戚,就去寻你看看这大会的热闹。”
“那咱们就暂别,稍后再会喽”,仇不烦心存不解,但看管策言行,料想他这亲戚必定是个大人物,还是不要多问惹他烦好,仇不烦仇不烦,不能惹人烦哪!至少这兄弟已经交上了,这高枝也攀上了,于是跟随另一名带路的卫士前往会馆,“记得咱两个再见面的时候,一定好好喝一回啊”。
“一定奉陪!”
待仇不烦走远,管策才转向卫士,“我说,你倒是通报去呀。”
“是!敢问公子可有名帖,借小人一用。”
“没有。”
“那……可有什么信物呢?”
“喏”,管策指指自己的脸,“我这英俊的容颜就是信物。”
“这……”卫士一脸不知所措。
“你是恭送我进去找她呢,还是让她出来恭迎我呢!”
无有名帖,怎样通报?无凭无证放人进入,万一出了差错,安定侯怪罪下来,可不是好玩的。
若是叫那位尊贵的人儿出来……莫不是说笑么!
“我说,你到底想好了没有”,管策敲着门上的铜钉,“我的耐性,可是少得可怜哦!”
“什么人在这里歪缠!”
二人正在争论间,忽然听得有人打断。此人说话声音并不大,但用真气相送,每个字都清清楚楚传至管策耳中。声至人至,来到城门下的是个老太婆。但她脚步轻盈,身段硬朗,若不是黑发中掺着白发,真看不出年纪。
“原来是骨瓷婆,您老人家出来散步了”,卫士立刻毕恭毕敬的给老太婆行礼。
老太婆身穿靛色底白色花纹粗布衣,手中拿着一只非金非玉的象牙白手杖,手杖一头穿孔,拴着一颗珠子,下面坠了三根染成深蓝色的羽毛;另一头磨得尖尖。
老太婆用尖尖那头戳戳卫士,“别来这套,夭寿!”
又戳戳管策,“少年郎,戏耍人家可是坏心眼!随我进去吧,她特意叫我来接你的。”
“见过骨瓷婆!初次会面,婆婆真是仙风道骨!”管策心中暗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假惺惺!”骨瓷婆转身带路,“老太婆没有八抬大轿,你要是走不动路,我就背着你!”
“岂敢,岂敢,玩笑而已!”管策陪着笑脸,跟在骨瓷婆身后进城。
天相门虽是武林中一个门派,然雄踞关中,财力雄厚,所建天相城内豪杰如云,四方商贾往来,一派富庶奇观,宛如市井之中,又一切井然有序。
此时已过了宵禁,虽然为了群雄会的缘故,城门仍然开放往来,但城中普通人家都已经闭户不出,街上行走的只剩江湖客。
管策和雷随骨瓷婆一路走向城中,自是天相门核心的英雄院,前厅乃天相门大小议事机关所在,后院是门主安定侯及其家人居所。
夜阑人寂,重重院落仍是重重守卫。不过跟在骨瓷婆身后,倒是少了一路盘查,长驱直入。
“你这位朋友,走路时竭力隐藏右足微跛。但好似不是天生残疾,而是毒患所致”,骨瓷婆一路走在前面,并未回头,却突有此言。
“骨瓷婆果然高人”,管策惊于骨瓷婆洞察之敏锐,“此番前来天相门,一为寻故人叙旧,一为寻您医伤。”
“难喽!”骨瓷婆一句不置可否,已经迈入内院,“到啦!”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却见别院之中,月华下红白梅花无风而舞,香满亭台。亭中有人月下抚琴,琴声清丽,一如佳人。
“富贵荣华过眼云,愿在深山做谪仙;花谢花开花常在,君悲君喜释君怀。”
吟诗之声从亭中传出,多年未闻,依旧那样熟悉。一阵清风吹动亭间红白纱幔,亭外之人依稀得见谪仙面容。
“清风动帘开,疑是故人来”。
“让故人在凄冷的秋夜,罚站在院中。小妹,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天山之雪已融为水,十里之香已烹为茶;故人抚琴已待多时,管哥哥还不移驾入亭一叙么?”
清风似有意,甘心为仆婢,掀起纱幔待客入席。
亭中人白纱为裳,襟绣红梅为缀;云髻高耸,红簪巧绾;纤手轻拨,琴声汩汩,指端淌出。伊人愁眉微蹙,目含秋水,唇不点朱而红,面不施粉自白。
“小妹的琴艺越发惊妙了。”
“三年不见,管哥哥的毒舌利齿被人拔掉了么”,琴声止,佳人以袖掩口,巧笑倩兮。
“二位请坐,姑姑,您也请”。
亭中原有三只锦缎蒲团,女主人自茶灶上取青瓷壶,将沸水注入紫砂壶,一展茶艺。
“姑姑?骨瓷婆是你姑姑?怎么从不曾听你说过!”管策端起小小茶盅,一饮而尽。
“牛饮!”女子以茶夹轻敲管策手背。
“哎呀呀,为人妻者,怎么能对丈夫的好友动手动脚!贤良淑德啊,成何体统咧!”管策夸张地向后躲闪。
一瞬之间,女子面色一暗。然而迅速又转为平和,微笑道,“不和你歪扯。你才是如今有了媳妇管,还到处撒野!”
虽然女子面上变色只有那短短一瞬,但却被旁观者尽收眼中。雷默默端起梅花形茶盅,月下灯前,见汤色醇红,宛如琥珀光。小口啜饮,唇齿留香。
“好茶。”
“管哥哥,你还不曾介绍你这位朋友。”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姑姑了!”
“与人引见友人,乃是自然而然,礼数本当如此。怎么到了你这里,还要讨价还价,成了往来交易”,女子将二人茶盅注满,“我这么大度的人,自然不与你计较。你忘记我那亡父是四品御医了么,那过人的医术,便是与骨瓷婆师承同源,二人虽非同时拜师,算起来却是同门。骨瓷婆自然要算我的姑姑。”
女子为骨瓷婆面前的空杯注满香茗,又为雷添上。
“客从远方来,招顾不周,多有怠慢,还望见谅”,女子向雷微一垂首低眉,“小女云氏,小字仙儿。先父曾为魏国太医,因此与管、秦两家自幼往来。”
“多谢云姑娘款待”,雷依旧不曾摘下斗笠,“在下为管公子的侍从。”
“喂喂喂,现在不能叫云姑娘了,要叫秦夫人。”管策在一旁叫道。
“先生如何称呼?”云仙儿却并不理他。
“卑贱之人,无大雅之名,”雷顿了一下,“在下姓寇,排行第四,夫人唤寇四即可。”
“名见其人啊,寇四,抠死……”管策右手理了下左颊不乱的鬓发,“让我这么大方的主人情何以堪。”
“看来是投主不慎,寇先生啊,我真为您担忧”,云仙儿唇边挂了一抹与她端庄仪态分外不合的讥笑。
“在下也深以为然,悔不当初啊。”
“喂!你两个一唱一和,得罪本公子的人可都会后悔的!”
“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属下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雷向管策举杯,“您大人大量,原谅寇四吧!”
“哼!”管策故意转过身去,“咦,怎么不见我那好兄弟千军出来迎接我啊!”
“你这样用后背对着我,我要答你的话么!”云仙儿毕竟道高一招,逼着他转过身来。
“千军他啊……”仙儿眼神恍惚一下,“出游未归呢。”
“出游?他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呢,只说四方游历,增长见闻。”
“奇怪,他舍得把青春美丽的娇妻抛在家中残灯冷月,独自外出游山玩水么?”
“有什么奇怪,一旦娶回家,自然是秋风悲画扇,男人不都是这样么!”
“我不信!”管策直视着云仙儿的眼睛,竖起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你可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追到手的。”
“未到手时千般好,一夕入怀,自然浓情转薄,或移于他人。到是你,听说上月才大婚,怎么舍得抛下你那卖凉粉的姑娘,跑来天相门凑这群雄会的热闹?”
“这……”
俗语有哑巴吃黄连,此刻便是各人苦,各人知。
忽然一阵脚步声,众人皆抬头望去,是谁深夜进入这后院闺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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