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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去了两天,魔影密林的天空持续着阴霾,这种不见天日的日子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贝克特在马丁的指导下,已经可以略微控制一定程度的“魔流”了,很快就能开始教授他性质转换的技巧。而哈里森因为体内的封印,对“魔流”的掌控仍处于最初级的阶段,不过马丁现在至少知道这不是因为他没有天赋了。那天,在哈里森的内心中看到的景象,让马丁久久不能平静。
麦吉克,这个姓氏并不是一个古老的姓氏。魔法研究者出现后,一些人将神秘的法术称为“麦吉克”,而他们称自己为“麦吉克人”。但是据历史记载,真正最后称得上是麦吉克家族的只留下了一只。在未来,比较著名的“麦吉克人”自然就是魔法学院的校长克里斯?麦吉克。然而他并不是一个十分有能力的人,只是因为家族在魔法研究史上的极高地位,而被盲目崇拜。
不过现在一切都还不能草草下定论,毕竟这个麦吉克并不一定就是未来的麦吉克的先祖,只是众多“麦吉克人”中的一个。而另外三个人呢,并没有获得名字,除了背影和身形,或许还有说至少知道口音,别的方面马丁一无所知。马丁要求贝克特和汤姆不要告诉哈里森关于他的事情,虽然他们两个人不太理解,不过还是尊重了他的意思。
每天早上,马丁都会很早起床,然后坐在小屋门口的台子上,闭上眼睛感觉世间“魔流”的变化。值得庆幸的是,“魔流”逐日增多的速度非常之快。马丁估计,如果再有一个月,或许他就有足够的力量去净化密林的一部分区域了。但是在此之前,马丁必须要解开哈里森记忆中的答案。
“你认识叫做麦吉克的人吗?”马丁问哈里森,这时哈里森正坐着发呆。
“啊?麦吉克?麦吉克先生?你别说,有一个。”哈里森想了想说道,“他在魔法研究上很有造诣呢,之前还来帮助过我几次,每次都有很大的研究突破呢。”
“嗯?什么突破?”
“他第一次来之后,我就能使用闪光术这类的魔法了;后来一次,我学会了使用小光球,虽然没有什么威力。”哈里森挠挠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是吗……你知道他在哪里进行研究吗?”马丁想了想,他估计,对方时常会来小屋找哈里森,估计是为了检查对于记忆的封印有没有裂痕,毕竟这个时代的魔法还不完善,经常会出现一些小问题。
“当然,麦吉克先生每次来都会给我一张地图,说如果需要他帮忙,就可以去找他。”哈里森跑进了屋里,不一会儿便取出了一张纸条,交给马丁。马丁接过纸条,仔细看了一看,发现那里距离这里并不是很远,同时似乎就是在未来魔法学院的位置的附近。那个麦吉克之所以希望哈里森去找他,目的和他来找哈里森自然是一样的,但是暴露自己的据点,是不是对于一个魔法研究者来说太不谨慎了——在这个时代,魔法研究者在官方上可是算作异教徒的。
“那么,我们今天就去找找这个麦吉克先生吧。”马丁对哈里森说道。
“你们两个人?这可不行啊!马丁兄弟。”汤姆不知道从何处跳了出来。
“不用担心,如果按照哈里森所说的,那么对方就不是敌人,我们不会有事儿的。”马丁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汤姆,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不想让哈里森感觉到不对劲。
“是啊,汤姆,没事的。”哈里森也点点头,“如果麦吉克先生看到了马丁这么高造诣的大魔法师,也一定很高兴。”
“可是……”汤姆欲言又止,他知道马丁的算盘,但是又很担心——马丁确实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是每次使用魔法都是一睡不醒,这样的消耗如果遇到的持久战那么自然是十分危险的;哈里森则丝毫没有战斗力,战斗中或许还可能成为累赘。
“汤姆兄弟,你放心吧。比起担心我们的安全,然后把时间浪费在保护我们身上,还不如研究研究如何把你的子弹改造改造。你的武器虽然威力很大,但是弹道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如果遇到了一个身手敏捷的敌人,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呀。”马丁这么说,汤姆也没有办法反驳,只能再提醒几次需要注意安全,便走到一旁去了。
很快,打理好行装,马丁和哈里森便上路了。他们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穿过了数片灌木丛,然后趟过两条并不是很宽的小河,然后在树林中大约又走了几十分钟的路程,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马丁一边赶路,还一边感应“魔流”和树林被污染的程度,他发现,每向前走一段路,“魔流”的量就大约会增长一倍,而污染程度则增长大约两倍。
在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步行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石洞的门口,这个石洞并不大,也不宽敞,一次大约只能进去一个半人,不透光,越往里面便越黑。哈里森很高兴地施展了他的拿手绝活“闪光术”用来照明。正当哈里森开心地和马丁说自己的魔法终于派上用场的时候,马丁却有些不安。
在刚到洞口时,马丁便感觉这个洞内的不寻常,“魔法污染”的感觉顿时消失了,而“魔流”的储量则在成倍数增长。这种内外差异只有一种可能,在洞穴深处,有人使用了某种装置将这一片区域的大量“魔流”聚集于此。这里的“魔流”远比小屋区域还要高得多,是和林中小屋区域一样的“魔法领域”。
虽然“光明圣者”的力量仍然被封存,但是这里的巨大“魔流”量让马丁恢复了不少的实力。现在,至少马丁不用担心对手不是善类而导致不必要的交手了。甚至,马丁内心已经预感到了,就在几十分钟后,交手将不可避免。
又走了一段距离,路慢慢变得宽敞了起来,接下去他们看到了一个螺旋形台阶。他们沿着台阶一直往上走,最终来到了一个似乎是城堡内部的地方。这里没有灯光,只能透过天窗照进来的光芒才能看清。城堡内部看起来并不豪华,蜘蛛网已经结了不少,走廊旁边还有几具穿着盔甲的骸骨,隐约可以在地上看到几滴并不明显的血迹。
地图上到这里便结束了,在这么大的城堡中如果乱走,必然是会迷路的。就在这时,一道光芒点亮了室内所有的灯,一个穿着红蓝相间法师长袍的白发长者缓缓从大厅的另一边走了过来,身边还有几个穿着重型银色盔甲的随从。马丁仔细端详了一番眼前的这位大法师,虽然头发花白,但是眼神和脸型的气质却没有改变,他果然就是那个梦中的麦吉克。
“麦吉克先生,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来找您吗?今天刚好这位朋友想要见您,于是便来。”哈里森连忙朝着这个白发法师鞠了一个躬,“马丁先生,这个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麦吉克先生。”
“是吗,麦吉克先生您好,抱歉打扰了。”马丁也鞠了一个躬。
“马丁?你叫做马丁?”麦吉克的神情突然有些紧张,但是在自己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后,他舒了一口气,又变回了那个和蔼的老人。
“是的,在下马丁?克瑞特。”马丁稍微介绍了一下自己,他密切关注着对方的表情变化,因为他的名字可是和他曾经害过的某一个人名字一样。果然,听到名字后,麦吉克的表情又有了明显的变化,但是他仍然故作镇定,不想让别人看出来。
“麦吉克先生很早以前就一直和我父亲一起研究魔法,是当今世界最早的一批魔法研究者,据说也是最强的噢。”哈里森在说这句话时居然有一些骄傲,虽然这个人似乎和他并没有太大关系,但是能和这么厉害的同行认识,或许确实有一些值得自豪的地方。
“是、是啊……你的父亲。马丁确实是魔法研究界的奇才,他的死对我们影响很大。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麦吉克整理了一下情绪,又说道,“你们别在这里干站着,这地方可不是接客的好地方。”
麦吉克说罢,便转身向大厅外走去。马丁和哈里森也立马跟了上去。他们几个人穿过了大概三个大厅,然后又从一个螺旋形楼梯走上楼,不知在城堡内绕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一个实验室模样的房间中。看来这里就是麦吉克研究魔法的地方。而实验室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黑色装置,马丁一眼便认出这是一种早期的“魔流”聚集装置,但是这种装置使用的能源一直是一个迷,在未来根本无法使用。
“这种装置,是用来聚集‘魔流’的吧?”马丁问道。
“‘魔流’?……你是说存在于世间的‘气息’吗?”麦吉克看着马丁,有些不解,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和哈里森的父亲同名同姓的有些与众不同,但是却始终找不出来,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魔法研究者罢了。
马丁这才想起来“魔流”的概念是在贝克特的第一本魔法著作《魔法学基础》中才被提出的,这个时候并没有对此的认知。而贝克特和哈里森也只是在听到马丁解释后才知道,马丁不禁暗暗讽刺道,既然如此,“魔流”这个词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确实,这个装置用来汇集周边的‘气息’的,这些‘气息’是我们现在所使用的魔法的基础,虽然我们至今还是无法完全知道其中的原理,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研究之后,我已经基本上可以自由地使用了。”麦吉克朝着装置张开双臂,实验室突然变暗,无数的彩色线条出现在实验室的上空,环绕在半空中不停地旋转,清晰可见,如同彩虹一般。线条不断地改变着,时而变成火焰,时而变成水滴,时而有只是一道光芒,时而又消失不见,仿佛在变戏法。
“这就是魔法。对于‘气息’的合理运用能让我们人类变得无比强大。”麦吉克放下手臂,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实验室也恢复了光亮,“当人们面临灭绝的危机而毫无办法时,魔法将会拯救苍生。”
“麦吉克先生给我们展示的惊人技力确实让人叹为观止。不过我此行,倒不是来讨教魔法的。”马丁恭敬地说道。
“什么?马丁先生,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呀。”哈里森疑惑地看着他。
“既然不是来讨教魔法的,那么又是为了什么呢?我不觉得我能帮上更多的忙。”
“我想找三个人……”
“三个人。”麦吉克下意识地抖了一抖眉毛。
“是的,三个人,一个南方人,声音有些畸形,喉咙似乎有些不太好;一个北方人,很粗犷,口音有些重;另外一个人我也不清楚,不过如果您知道另外两个,就不难知道第三个了。”马丁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他们三个应该也互相都认识。”
“对不起!”麦吉克转身怒视马丁,“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也不认识你要找的这些人,所以如果没事的话,请回吧。不然,恕我待客不周。”
“先生为什么如此大脾气,我不过是问了我的问题,先生的态度倒是有些激动了呀。”马丁丝毫没有慌张,哈里森却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有想到马丁居然会当面用这样失敬的口气对这个大魔法师说话。
“马丁,他可是当世最强大的魔法师呀!”哈里森偷偷戳了戳马丁的后背,“我们还是回去吧,已经惹怒麦吉克先生了。”
“送客!”麦吉克不客气地向随从挥了一挥手,又转了回去继续看装置。
“麦吉克先生,这个世界上或许已经不只是你一个人可以解开封印了。”马丁说道,双手略微有些抬起,做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防御的姿势。哈里森见状,立刻往马丁靠近了两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感觉要有大事发生了。
果然,麦吉克一句话都不再提,只是一个转身,一道白色光束便飞快地向马丁和哈里森飞来,打中了一道白色屏障,然后消失了。虽然并不清楚对方使用了什么级别的攻击魔法,但是马丁毕竟是个资深魔法学者,从屏障受到攻击后的反应他很快便判断出其威力的大小,从而对对方的实力进行分析。
“到底怎么了,马丁先生?”哈里森呆滞地看着马丁。
“哈里森,现在不方便告诉你情况,但是这个麦吉克先生可不像你所认识的那样是个好人。”马丁说道,“他刚才使用的攻击法术威力可不小,如果被击中可能小命不保。”
“怎么可能,麦吉克先生帮了我们家很多忙啊。”
“他之所以会帮助你是因为他必须要时常检查对你的记忆封印是否还牢固。他封存了你内心深处的记忆,也使你无法很好地与‘魔流’感应,所以你的魔法研究才迟迟出不了成果。”马丁解释道。
“没想到,没想到。你果然不是一个简单人,从刚才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感觉。”麦吉克笑着说道,“这个时代据我所知,没有一个魔法研究者能够用屏障挡下我刚才的那记攻击,你确实令我刮目相看。可是,既然你已经知道得那么多了,那么我也不能给你留下活口了,再见。”麦吉克大手一挥,实验室又回到了刚才他所展示的样子,黑暗中,半空的彩色线条变换成不同的攻击属性,向马丁飞去。但是马丁并没有躲,而是将双臂朝前张开,只见那些变换的线条突然消失了。
又过了一会儿,马丁的前方聚拢起一个大约有一个皮球那么大的白色光球,散发着微光,略微有些透明,还可以感觉到是不断在旋转着的。麦吉克看到这个状况,又使用了一两个攻击性法术,但是都在快击中马丁时被光球吸收了。
“这是什么魔法?”麦吉克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到不可思议,他自诩现世最强大,魔法学识最渊博的魔法研究者和使用者,却从来没有见过甚至听说过这种可以吸收别的魔法的法术。这种法术在引起他的兴趣的同时也让他有些担心,但正当这时,因为他的一个操作失误,一个火球击中了装置,导致装置的一部分功能损坏了。这时,他发现光球竟然变小了。
麦吉克见到这个情况,顿时明白了什么,他马上跑到装置的控制台旁,马丁感觉不对劲,立刻开始展开反攻,数个光爆弹朝麦吉克飞了过去,其中一个击中了他的右腿,他顿时摔倒在地。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对两旁一直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随从做了一个手势,两个随从也趁着马丁和哈里森不注意悄悄地离开了。他捂着被击中的右腿,吃力地继续往控制台爬过去。但是还没有爬一段路,马丁竟然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拉着他的长袍将他拎了起来,问道:“那三个人到底是谁?”
“你确实很强大,但是很可惜,这里是我的地盘!”麦吉克回答道,“那三个人已经死了,你觉得那件事之后他们还能活多久?他们都是‘知情人’啊!”
“‘知情人’?”马丁用力地将麦吉克往外一丢,让他远离了控制台。
“是的,咳咳……‘知情人’怎么可能会活下来呢?‘末日逃亡者’的家伙可都不是善类。”麦吉克说道,“你应该就是在调查那个组织吧?当你看到哈里森被封存的记忆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也和组织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呢?”
“我不管你和那个什么组织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你肯定和哈里森父亲的死有关。”马丁走到了麦吉克的身前,低着头看着他,“还有那三个人。”
“‘知情人’是贝托十二世时期设立的一个专门调查‘末日逃亡者’组织的王国机构,我们都曾经是这个机构的一部分。但是因为贝托十三世在组织的帮助下弑父登基,为了让自己能够稳固政权,他下令解散了‘知情人’并对其成员赶尽杀绝,他们三个自然没能幸免于难。”麦吉克继续说道。
“这不是我问你的问题,麦吉克先生,我问的是你们为什么要杀死哈里森的父亲!”
“比起哈里森父亲的死,你不想知道更多关于组织的信息吗?你居然只对几十年前的一场意外感兴趣?你这么强大的魔法师,对于知识和情报的渴求是不是太低了一些?”麦吉克略带讽刺地说道。就在这时,城堡内的“魔流”量骤然减少了,麦吉克也露出了一种令人恶心的淫笑。
马丁感觉到了“魔流”的变化,意识到在不经意间,麦吉克已经发现了他的弱点,这时他才发现麦吉克的两个随从不见了。看来,在城堡内,并不只有一个“魔流”控制装置,利用这些装置,他们可以自由操控整片区域的“魔流”分布。“魔流”的快速消散,很快就会让这片区域脱离“魔法领域”,到那个时候,他的魔法使用将和前几次一样受到限制,他也将很难再保证他和哈里森的安全。
麦吉克看见马丁犹豫的神情,满意地笑了笑,果然这个马丁的实力和周围分布的他所谓“魔流”的东西的数量有关,他刚才下令把另外两边的吸收装置打开,大大减少了城堡内的“魔流”含量。而在这时,两个随从已经拿着武器赶了回来。
马丁发现情况不妙,深知如果再拖延下去,会对自己不利,虽然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还是应该选择立即撤退。于是他立刻传送到了哈里森的身旁,然后带着哈里森一同消失了。麦吉克捂着被击中的大腿在两位随从的帮助下站了起来,看了看马丁和哈里森消失的地方,发现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然后自言自语道:“这是……空间魔法?真是一个有趣的家伙。”
“大人,现在怎么办?”一个随从问道。
“他们跑不了多远,不用管我,马上追。不留活口!”麦吉克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大腿,已经红肿了起来,就好像被烧伤过一样,同时还散发着热气。他将右手靠近伤口的位置,一道微弱的绿光出现在他的手掌心中,慢慢让伤口消退了。但是疼痛却丝毫没有减缓,麦吉克终于还是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马丁和哈里森被传送到了这座城堡的正门外。马丁本来想传送到更远一些的距离以防追兵,但是如果再继续使用空间法术的话将会使自己的体力透支,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只是传送到了“魔流”尚未完全和外界保持一致的“魔法领域”的边缘,也就是城堡的正门口。但是,马丁仍然感觉到了一丝疲倦,刚才使用的魔法程度还是稍微比合理状态大了一些。当然,麦吉克毕竟是被称为当世最强魔法师的人,如果稍有怠慢,或许马丁和哈里森都会死在里面。
“看来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魔法水平。”马丁暗暗地自言自语道,尽量不让哈里森听见。而哈里森也还没有从刚才的空间穿越中回过神来。其实这是很正常的,大部分人第一次空间穿越后都会感到一些不适和难受,多经历几次后便会适应很多。而在哈里森回过神来之前,马丁只能拖着哈里森慢慢往密林中撤退。
但是还没走几步,城堡的大门便缓缓打开了。麦吉克的两个随从各拿着一把火枪,身后背着一把长剑追了上来,还时不时地朝他们射几枪。看来麦吉克的要求是不留活口,马丁苦笑一声。大约又过了几秒,哈里森终于回过了神来,耳边还回荡着后方传来的枪声,和马丁拖着他奔走的喘气声。
“马丁先生,可以放手了,我恢复过来了。”哈里森这么说其实也只是为了不让马丁再为了他过度消耗体力罢了,实际上,他的脑海中回荡着除了耳朵听到的声音外,还有许许多多奇怪的声音——哭声、惨叫声、骂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久久不能平息,也让他的大脑混乱不堪。马丁很快便注意到哈里森空洞的眼神,猜测到了事有不对,但是现在正在被两个要取他们性命的卫兵追杀,可以说是麻烦应接不暇。
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哈里森更是忍着几乎崩溃的精神,跑了不知道多久的路,也不知道方向到底是哪里,只知道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能被追上。而追兵已经把手上的火枪丢了,看来子弹已经被打完了,他们拿着长剑,疯狂地追击着。
但是,哈里森终于无法忍受脑海中的声音,在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惨叫之后,他捂着头摔倒在地。马丁立刻停下脚步去扶哈里森,而追兵的脚步也越来越近了。就在这个十分紧急的时刻,只听见不知道何方又传来了一声巨大的枪响,竟让两个追兵也惊呆了,疑惑地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马丁则马上低下了头然后用手捂住,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约过了短短几秒,一颗子弹以几乎可见的速度划过天际,向那两个人飞了过去。虽然他们已经看到了子弹的轨迹,但是疲于追击又穿着重型铠甲的他们终究已经来不及躲开,子弹穿透了第一个人的盔甲和身体,击中了第二个人并同时产生了巨大的爆炸,两个人被爆炸炸成了一个个肉块,血溅得四周一圈到处都是,盔甲则被冲击力击碎,冲得四散满地。
而马丁看到这个情况,也没想更多,立即将手按在哈里森的头上,同往常一样先将他稳定下来,然后再慢慢进入到他的思维中,寻找问题。这一次,他没有出现在某一片树林中,而是身处一个古堡之中。那个孩子正正在一扇门外,透过钥匙孔观察门里面的情况。马丁将耳朵贴在墙上,透过墙壁,他听见里面有两个人在争吵。在回想了上一次场景之后,他断定里面的两个人便是哈里森的父亲和麦吉克。
“马丁,别这样,一切都可以商量。”说话的应该是年轻时的麦吉克。
“格瑞特,我信任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确实认为你是我们之中最优秀的。”马丁的声音中有一些焦虑,更多的却是忧伤。
“我依然是,马丁,依然是。”麦吉克的话语中没有悔过的感觉。
“三个人。每一个人的贡献都可能让他们名垂青史。”马丁感到疑惑,不安,难受。
“他们为了魔法研究事业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但是不代表人们需要记住他们!”麦吉克表现出愤怒,突如其来的愤怒。
“那么你就值得?盗取别人的研究成果,然后受人崇拜,这样的感觉确实很享受,而且不用费多大力气。”马丁是话语中满是不屑,同样是愤怒,但是可以感觉到酝酿了很久。
“马丁,你太固执了!你知道现在魔法研究协会的状况,我这么做只是顺应潮流罢了!”麦吉克那让人绝望的愤怒,透露着深深的痛苦。
“格瑞特,我以为你不是这样的。我们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了。”门突然被打开了,马丁看到了自己的孩子,惊呆了,说不出话来。马丁用身体挡住了自己的孩子,格瑞特没有看到。马丁让小孩走开,小孩点点头,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还是转身离开了。而就在这时,格瑞特对着马丁使用了一个魔法,虽然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是大概就是一种简单的麻醉法术。
小孩一个人孤独地走在回廊上,他漫无目的,他是去找父亲的,但是父亲似乎还没有忙完。以很寂寞,想找人聊聊,但是回廊上空无一人。只有他一个人。之后迎面走来了三个人,都行色匆匆,看不清脸,因为小孩并没有在看。
小孩走出了城堡,走在大街上,大街上有很多人,形形色色的人。他想和别人交流,但是没有人理他。他拿了水果摊的一个苹果,想要引起水果店老板的注意,但是没用。他吃掉了苹果,仍然没理他。他推倒了一个路过的小女孩,然后踩了两脚。小女孩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然后开开心心地走了。没人理他,他越来越寂寞,越来越痛苦,他找不到方向,他要回到城堡去,但是城堡的大门却关上了。
周围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吆喝声,咒骂声,吵架声,哭喊声,但是没有一个声音注意到了这个落单的小孩。他蹲在墙角,一个人,看着嘈杂的人群,眼角落下了泪珠。这个时候,一个人从他身后,捂住了他的耳朵,吵闹声听不见了,但是他却能听见那个人的声音:“哈里森,不要害怕,你不是一个人。现在,醒来吧,从噩梦中醒来吧。”
马丁睁开眼,汤姆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他不经意间抬起头,往远处看,在树林的那一头,似乎有一座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古堡,被云雾缭绕。那座古堡散发着非比寻常的气息,而且受到了很严重的“魔法污染”。他感觉到那座古堡中一定能找到一些什么。但是他太累了,他的眼皮已经沉了下来。他躺倒在昏睡不醒的哈里森旁边,也睡了过去。
马丁醒了过来,他睁开眼,自己已经回到了小屋。贝克特坐在他的身旁,眼神有些焦虑,汤姆则在贝克特的身后反复踱步。当看到马丁醒了,两人似乎都有些小激动,但是很快就又回到了刚才的气氛。贝克特告诉马丁,从汤姆把他们带回来,到现在,他已经昏睡了一整天,而哈里森依然在昏睡。马丁也没有想到哈里森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空间传送魔法对哈里森产生的负面作用远超过马丁预期。
马丁立即对哈里森做了一系列检查,在对他的大脑进行了略微感应之后,他发现了一个明显得受损痕迹。不过之所以昏睡那么久却并不是因为那损伤,具体的原因也令马丁十分得困惑。马丁试图再一次尝试进入他的精神世界,却发现他的精神世界现在一片寂静,他仿佛被放空一般,灵魂已经不在体内,只剩下了一具活着的躯壳。
“虽然不知道他何时才能醒过来,但是……情况不容乐观。”马丁摇了摇头,“完全不知道症结在哪里,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估计也很难对他进行彻底的检查。”
“在那里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贝克特问道。
“这是一次很惨痛的经历……我使用了一次空间传送魔法从危机中逃离,但是没想到却让哈里森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这种痛苦,对他的大脑上造成了一个可能永远无法恢复的创伤……”
“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吗?”
“即使依靠我所掌握的魔法知识,也最多只能修复那道伤痕,但是其精神上的损伤才是这一切的关键。大约从你爷爷死的时候开始,麦吉克一直定期对他使用记忆封印术,由于这种封印术只是半成品,不仅不稳定,还会产生严重的副作用。近三十年来,这层封印扰乱了哈里森整个记忆系统,他从出生到现在四十一年来所经历的许多事情都被混淆在了一起。失去父亲的痛苦、孤独长大的痛苦、看着自己的父亲在眼前死去却不记得凶手是谁的痛苦、被质问的痛苦、甚至还有被夫人抛弃的痛苦,所有的痛苦交织在一起,日积月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负担,只缺少一个契机,将它们一起爆发出来,彻底让哈里森崩溃。”马丁说道,“近期密林的‘魔法污染’加重,对正常人的影响确实并不大,但是却在不经意间使哈里森记忆的封印开始解开,一点点泄露出来的记忆开始冲击他的精神,这也是为什么最近他如此频繁地失控的原因。”
“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吗?”贝克特的眼角湿润了,坚强如他也感觉到了无助。马丁什么也没说,只是摇摇头,默默地离开小屋,走到室外。他想起了他爷爷与他一起度过的那段日子,如此温馨,也如此快乐。
“但是,我由衷地希望,那个人,是你。如果真的是这样,请指引我,就像我曾经指导你一样——带领我们,去战胜邪恶。”爷爷的声音又一次回荡在马丁的脑海中,他双腿跪倒在地,抬起头,看着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一片漆黑,充满了绝望。他对着天空大喊道:“爷爷,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请告诉我,我可以做什么?”
但是没有人回应。
当然没有人会回应。马丁叹了口气,苦笑一声。
“在不知道对手的情况下,盲目地展开了攻击。”汤姆缓缓地走到了他身边,“你确实是一个很博学的人,了解很多的事情,我不如你。但是,正因为你曾经太过强大了,你这一生所遇到的每一场战斗都可以以绝对的优势获得胜利,也正是因为这样,你没有所谓的战斗技巧,你不会去考虑对手是不是还有底牌。当你被削弱,当你不如往常一样强大时,你就会犯错误,然后导致失败。”
马丁没有吱声,只是在听。
“你早就知道那个什么空间魔法会对人的精神产生影响,你也知道哈里森很有可能无法承受这种影响,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你别无选择,只能进行一次赌博。很可惜,你这次输了,为此你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马丁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思考着。
“但是至少,你们都还活着。”贝克特突然插嘴道,他又说出了一些不像是他这个年龄能够说出来的话,“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回到了寂静。
沉默。
迷雾慢慢地散去,月亮与星空重现。今天的月亮,分外的大,分外的圆,也分外的亮。月光洒在了大地上,驱散了黑夜带来的恐怖。远处,传来了夜行兽的叫声,打破了原有的冷清。生生不息。
马丁笑了一笑。他睁开眼,抬头看着天空。
“谢谢你。爷爷。”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这里的贝克特说的,还是对另一个世纪的贝克特说的,虽然这两个人似乎是同一个人。然后,马丁站了起来,转身看着汤姆和贝克特,强忍着笑,说道:“哈里森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但是汤姆依然没有放松下来。他严肃地对马丁说道:“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最近密林中,有一个可疑的家伙正在频繁地活动……我觉得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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