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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中早开的蔷薇茂盛非常,大片的粉红色花朵在月色下随风摇曳,香气馥郁缠绵。
纪如谨并没有直接回答萧容的话,等她用完膳之后,即去下房与若云若雨等人随意吃了些东西果腹。回来之时,路过花园,正看到萧容坐在院中石凳上,似乎没有感受到石凳的冰凉,眼神茫然的看着花园中的百花。
她从房中取来一个坐垫,抱着上前说道:“主子,虽然现在已是晚春时节,可这般坐在石凳上,还是会着凉的。”
萧容猛然回过神来,将锦缎缝成的四方蝙瑞垫接了过去垫着,然后再度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对于眼前这个奴婢,她心中早已经认可了。从最开始的忠字三解,到坤宁宫外的宁死护主,然后再是长春宫中的直接谢绝贤妃的收买。
对于她的这个问题,纪如谨早已经想得十分明白。贤妃对于储秀宫三人的态度十分暧昧,看似在拉拢她们,实际却保持这一定的距离。所以日间在惩处陈选侍的同时,又将纪如谨专门留下,那时候就已经准备了各大一大板的心了。
这等奸猾至极的人,又独受圣恩,若是不能明白她的真正意思,贸然而为必然会招来大祸。
现在储秀宫的三个贵人本就树敌不少,否则也不会有陈选侍在坤宁宫门前就敢借故发难。只是这个陈选侍实在是笨得可以,故而才会直接动手。这样的人并不可怕,反而是那些藏在阴影里那些人,稍不小心就会发出致命一箭,让她们避无可避。
一想到这里,纪如谨就有些害怕。既然已经选定了萧容,那就只能咬牙走下去。可若是让萧容走错了这一步,她也就要跟着承受苦难,而且是百倍千倍的苦难。
贤妃虽然态度模糊,不过观望的态度却很清楚,否则在长春宫中,也不会让纪如谨离开。可如果萧容承受了圣恩,让她觉得受到了威胁,必然就会成为眼中钉肉中刺,自然就会痛下杀手。
在纪如谨的眼前,贤妃不经意抚摸小腹的动作,依然在不断重复着。
想了许久之后,她终于下定了主意,回答道:“主子,你可知道去岁这宫里发生了什么?”
萧容表情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等那丝极难捕捉的情绪彻底消散后,才点了点头,回答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御药房从御医到太监,尽数被拖到午门外斩了。那日,鲜血流成河,用了近百桶水都未能冲淡。”
纪如谨对她眼中为何会有痛苦并不关心,只是顺着说道:“这件事情的主因,宫中上下讳忌莫深。而宫外人更是无从得知。”
“你知道?”萧容猛然抬头,十分着急的开口问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纪如谨有些吃惊于她的着急,左右看了下后,却并没有直接开口回答。
“若云,去给我将披风取来。”萧容立即会意了,立即吩咐候在一旁等着的若云离开。
等她走远之后,又回头盯着纪如谨,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么?”
纪如谨看着若云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内,再度确认四周都无人后,才极小声的开口说道。“贤妃娘娘,曾经有过身孕,可惜却小产了。”
“什么!”萧容脸色瞬间煞白,顿时明白了她在说什么。片刻之前,她还憧憬着能被圣上翻牌子,一夜圣恩若是怀上龙子,萧家的极权富贵日子也就到来了。
可等知道这些之后,她却只感到浑身阵阵发凉,冷到骨头深处的凉。如果不知道这些,她怀上了龙子,立即就会成为贤妃的真正敌人。就算退一步来说,哪怕只是侍寝,恐怕也是踏出了走向死亡的第一步。
她自己的生死并不重要,可要搭上萧家满门,却是怎么都没法不去顾虑的。
“纪如谨,你如何得知的?”她本低着头沉思着,浑身瑟瑟发抖,此时却猛然抬起头,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此时若云已经出现在了房门前,纪如谨自然不会老实答话,只是不经意在腹部抚摸了下,开口回答道:“奴婢只是注意到了贤妃娘娘的这个习惯而已。”
这些宫中秘事,她一个远在广西的土司女儿,本来绝没有希望知道。可用这个动作来解释后,加上萧容本身也是个对事事观察入微的人,自然顿时想起了其中一些细节,自然也想起了贤妃的这个小动作。
她脸色已经平缓了不少,本来浑身发凉的身子突然就暖了起来,原来是若云将衣服披到了她身上。回头对若云笑了下之后,她盯着纪如谨的眼睛,说道:“当初将你分到我宫中的时候,我其实很庆幸。不过,现在我更是庆幸。”
“主子过誉了。”纪如谨开口答道。
萧容从手腕上褪了个通透无比的碧玉镯子下来,用手帕抱着递到了她面前,然后说道:“我现在仅仅是个小小的贵人,进宫也没有带什么贵重之物,不过这个镯子却是平素最喜爱之物,今日就赏给你。”
“主子厚赐,奴婢不敢受。”纪如谨赶紧跪到了地上。
萧容笑了起来,说道:“不要害怕,若云若雨都是我的贴身丫头,她们不会嫉妒。日后,这馆中上下事务,她们也得好好与你商量。”
“多谢主子信任。”纪如谨有些动容的回答道,而后将镯子接了过来,小心的藏进了怀里。
随即,萧容脸上的笑容却消散了,开口问道:“如谨,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这侍寝就不亚于自掘坟墓了。可若圣上真翻了我的牌子,也总不能直接拒绝了吧?”
纪如谨想了想后,问若云道:“若云姐姐,请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这和时辰有什么关系?”若云十分不解的说道。
纪如谨却笑了下,自己抬头看了下月亮的所在,算出了时辰。而后,对她接着说道:“还请姐姐去宫门候着,片刻之后将路过禁卫的首领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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