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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三位朋友后,又过了半个月画展终于开起来了。零零总总,骆浅大概展出了有一百多幅画。大多数是油画,也有一些自认为出色的素描画。骆浅特意开了一个专栏。上面写一条横幅作为专栏的标题《无名》。
这么命名这专栏是因为这栏里共挂了四幅画且都没有名。
第一幅是骆浅小时候画的一张初蕾,她在河里和骆浅嬉戏,骆浅用水泼她,她双臂挡在胸前。那是骆浅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正是骆浅情窦初开的年纪。这幅画还让骆浅拿了奖,后又几经周折寄回到骆浅的手里,连同一本那次比赛的获奖作品的画册。
第二幅是骆浅在张凡家里为她画的画像。那一夜骆浅喝醉,第一次看到最真实最不同的她。她盖着一条薄毯,趟在床上,但是眼泪从脸上直流到嘴角。那一份凄美,永远定格在骆浅的画纸上。
第三幅是茜茜的头像,第一次遇见她,至此后被她嫉妒、被她喜欢,她的可爱的真诚让人心暖,被骆浅拒绝之后她用信封给骆浅将画寄回来,还附三个字:“还给你。”想想真叫人哭笑不得。
第四幅自然是冰薇的背影了。骆浅始终没有给这幅画起合适的名字。
这几幅画深深注入了骆浅的灵魂,是骆浅最宝贵的珍藏了,他专开一个专栏将它们展出来,是想将心灵真正的敞开吧。表白被拒绝之后,骆浅疯狂的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作画中,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忘了难受。当所有的展出作品都完成之后,被冰冻的疼痛才苏醒过来。
墙壁上的这四张画里的四个不同的女人,是骆浅到现在为止人生中都擦出过火花的女孩子。有的是喜欢他的,有的是他喜欢的。其结果都是没有走到一起。那么真正让那火花燃烧起来,成为剧烈的火焰的女孩子毋庸置疑,是冰薇。是那个他唯一画不出她脸庞的女人。
只有那个女人真正的牵绊着骆浅的灵魂。他迷恋着冰薇,无论冰薇给他怎样的回应,这份迷恋已经深入骨髓,不能自拔。骆浅望着那画上的背影,流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滴眼泪。
你以为我放弃了吗?怎么会?我已经不是那个曾经的我。阿牛虽然花心,但是对晨瑶倒是有一份执着。那么我现在的这份执着又岂会输给阿牛?输了就是说我爱你还没有阿牛爱晨瑶爱的深吧?怎么会再放弃呢?这一辈子如果不能和冰薇在一起,那还有什么意义?心里突然冒出的这一股执着让骆浅破涕为笑。人的情感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说这次画展。每一幅画背后都有骆浅的汗水。黄老师对骆浅的作品颇为满意,每日各地名流来参观让人紧张。幸好没有大师颠覆地批评骆浅的作品,各地名流的意见点播,让骆浅受益匪浅。众人也皆夸赞黄老师收了一个有天赋的弟子,短短的几天内,骆浅的名字被很多大师知晓,骆浅心里一边欢喜一边又开始发虚,终究自己还太年轻,若不能名副其实,必然颜面扫地,只祈求众大师看在骆浅年幼无知的份上多包含才是。
因为前辈们的帮助和鼓励,骆浅卖出了相当可观数量的画,而且价钱也非常令他自己吃惊。通常都是人家直接说价钱,骆浅目瞪口呆地说,“其实用不了这么贵”,惹得买家一笑。
那一天骆浅永远不会忘记。黄老师带着一位看似很有身份的人来,因为看到黄老师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骆浅知道他的来头一定不小。那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人装着郑重,骆浅猜是他的保镖。看个画展还带保镖,可见此人的身份多高了!
他们在黄老师的画前闲谈或是交流心得?骆浅不知晓。骆浅在长廊里远远看着,黄老师没有叫骆浅,骆浅不敢擅自过去,那老人给人莫名的威严和压迫感。
良久黄老师终于带这位老先生走到骆浅的长廊里,骆浅虽然猜到他们一定会过来,但当人家真的走来时还是心跳不止。那老人对骆浅的画寥寥一瞥,骆浅心里已经明白他对自己的作品是看不上眼的。有些失落,不过也在预料之中。
老人走到《无名》专栏里,停住了脚步,凝望了许久。
他开口对骆浅道:“这四幅画我买了。”
骆浅迟疑了片刻,还是不识趣的和那位他说:“对不起先生,这几幅是不卖的。”
那位老先生表情有些吃惊,没想到听到骆浅这样的答复。
“哪有不卖的画,我出大价钱,孩子。”他的口气很傲慢的样子。
人们对于钱的问题总是特别的敏感,骆浅现在的敏感,是一种负面的情绪,骆浅特别讨厌一种人,就是以为有钱就可以搞定一切的那种人,现在这位先生便让骆浅从他身上找到了这种感觉。
骆浅陪着笑脸,但是内心已经不爽起来:“多少钱都不卖,先生。”
那老人对黄老师道:“这孩子果真有些意思啊。”
黄老师道:“是的,我这个做老师的也不及他了,呵呵。”
那老人道:“笙儿,你过来看。”
后面那个“保镖”走上前。
老先生接着道:“真正好的作品就是要融入画者的感情。你看这几幅画,虽然笔功还显得粗糙,但是作品很有生命力。而这幅呢,看来是近期的作品,连笔功也细腻了不少。”他指了指冰薇的画像。
那老先生招呼骆浅也站过去,但是只对那“保镖”道:“你看,这个女子画的并不漂亮,可是她那么真实的呈现在画布上,这就是你缺乏的能力。能融入全身的感情做出的画,就是我常和你说的‘卖不出去的画’。”
那笙儿点点头,更加认真的欣赏起了冰薇。
老人接着道:“还有这一幅,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的参赛作品,我对它影像很深啊,笙儿我们还一起讨论过的,你记不记得?你看这女孩的笑声,从画中也听得出来。”他指着初蕾的那张画。
“老师真是好记性。当时我们还说这么好的画为什么连名字都没有。”
哦,原来笙儿是老人的学生。笙儿?不会是......
“呵呵,是有一些年头了。”
然后老先生对骆浅讲:“你的画就像这位姑娘的背影,你能把她画活,但还画不美,我可以教你怎样把她画的美。”
骆浅简直有点蒙了,这位先生……
黄老师轻拍骆浅的后脑道:“傻孩子,这位老先生是岳老啊!”
“岳老!”
黄老师激动对骆浅道:“没听到岳先生刚才的话吗?还不快叫老师?”
“老......老师......”
黄老师道:“岳老听我对你的夸赞,特意来看你的作品啊。你小子还不知所谓。”
岳先生道:“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一点,而且我和他还算是旧相识了,几年前我已经给了他很高的评价,那时他还是个小孩子。”
骆浅只能像一个会说话的木偶一般,不住的点头说谢谢。在大师面前感觉到的压力实在让人喘不过气来。得到大师的认可又兴奋地不够呼吸,最让骆浅震惊的是,岳先生对骆浅说:“你过来和我学吧,我就收你为闭门弟子。好好培养你一下应该会有些成就的。”
骆浅当时怎么也说不出话来,那真是非常的神奇的生理现象了。还是黄老师拍骆浅的后脑勺。
对骆浅说:“还不快谢谢岳先生,傻孩子。”
骆浅立即说:“谢谢,谢谢岳老师,谢谢黄老师......”声音都哽咽起来。
“还想哭鼻子啊,这孩子。”
齐笑。
黄老师对骆浅眨眨眼睛,大公告成,原来这才是他为骆浅办画展的真正目的......黄老师,要骆浅怎么感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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