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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的场景舒雅仍记得,她甚至认为自己到死也不会忘记。一个小男孩昏倒在地上,脸上充满的是愤怒与仇恨。而故事的另一个主角普拉斯被烈焰所融化、燃烧、吞噬,她一直是面无表情,但舒蕾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解脱。
“她死了,被我们烧死了。”舒雅回答道。
陈枫握住了挂在胸前的指南针,眼泪也一滴滴地落下,“父亲、高叔叔,我为你们复仇了。”
在那片阴森的树林里,有一阵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火焰也没法消灭我,反而是它让我的生命升华,让我变得更加强大。”周围没有任何人影,仿佛声音是从空气中传来。“戴奥辛,这是你的新生,你要将你的愤怒,化为无尽的恐惧播撒到整个大陆。”
声音消逝之后,周围的一片草地被什么踩过一般弯下了腰,在午间耀眼的阳光下,只有树枝的影子在地面上交错,如同魔鬼从地狱中伸出的手臂,除此之外,再无一丝痕迹。
那一天,陈枫又哭又笑的过了很久,在他的情绪稍稍稳定之后,他开始思索他该何去何从。可是复仇之后的空虚让他无法适应,对父亲、高登和王爷爷的思念让他感觉自己快要进入疯狂了。
整整三天,陈枫被自己囚禁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精神世界已是一片荒芜,他不吃不喝,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像这片世界一样荒芜下去,第二天他已经感觉精神恍惚,陈德和高登、王爷爷的幻影出现在他的周围,在呼唤着他,这让他更沉迷于这个世界无法自拔。他开始有了希望,他希望自己的父亲还活着,还能每日呼唤他迎接新的一天,他希望高登还会对他一边微笑,一边露出那洁白的牙齿,他希望王爷爷还会和蔼的微笑,手上还带给他各种怪异的玩具。他的那片荒芜的精神世界中出现了他想要的一切,这让他更加远离那个真实的世界了。
第三天,因为容顾问的病情加重又忙了两天的舒蕾才有时间来到了陈枫家。她看到了完全未被动过的食物,眼神里毫无神采,无论她如何大喊大叫都毫无反应的陈枫,她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能为力。
而此时的陈枫的视力和听力都已经消失了,他只沉寂在自己的幻想中。饥饿带来的胃痉挛的痛苦也消失了,口渴也减轻了,他看到星光在乱舞,像是无数流星在夜空中飞舞,那是伟大的死之国度升起的光芒。
大约在晚上10点钟的时候,陈枫突然感觉到有东西在他身体上开始震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绝食带来的敏感,那种震动仿佛是震在他的神经上,让他不得不睁开了眼睛。陈德留给他的指南针正在旋转,最终指向了窗口。陈枫从窗口向外看去,一片真正的星辰闪耀在他的眼前。
冥冥中有一股伟力在启迪着陈枫,也给他注入了额外的力量,他挣扎着起来,走向了星光照耀下的山崖旁。
看着沐浴在星光里的陈枫,偷偷摸摸跟在后面的容顾问和扶着容顾问的舒蕾有些担心。
“他不会有事吧?”舒蕾的脸色在黑夜里显得更加凝重。
“要相信他,究竟他会无声无息地在这个世界消失,还是重新鼓起勇气给那个残忍的命运一个耳光,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容顾问制止了舒蕾前去阻止陈枫的行为。
一声清吟在夜色下响起,虽然虚弱,但这个声音中依然拥有着一股特殊的力量。容顾问和舒蕾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的凤凰集香木自焚后在灰烬中重生,仿佛看到雄鹰磨去钝掉的喙与爪子,重新展翅凌霄,又仿佛看到烧尽的草原中又生出了新鲜的嫩芽。这一声惊醒了整个森林。鸟鸣、兽吼、狼嚎、虎啸,纷纷响起,似乎是在应和着陈枫的长吟一般,带给这片寂静的夜色非同一般的喧闹。清吟持续了很久很久,陈枫感觉自己将自己的愤怒、不甘、仇恨与绝望一次性的发泄了出来。
“看来他的天赋要觉醒了。”容顾问有些欣慰的说道。
“我以为他的天赋也就是“眠”的后期,没想到这么快就突破到了“觉”。”舒蕾也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看来天虹学院又要多了一个新生了。”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但大多数的能力者都是在长期的训练和开发中逐渐适应自己的天赋,只有少量的能力者会在生死的关头突然觉醒,这种能力者被称为觉醒者,我以为这只是传说中的故事,没想到真的看到了一个。”容顾问感慨道。“不经历常人难以经历的磨难,没有过人的天资,欠缺一点点运气,都无法成为觉醒者。”
“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天赋啊?突然期待起来了。”舒蕾也真心的为陈枫感到高兴。
“那要得到天虹学院才知道了,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和声音有一定的关系。”容顾问摸着下巴说道。
陈枫吼完之后,看到了容顾问和舒蕾就站在他的身后。
“容顾问……”陈枫感觉有很多话要说,很多问题要问,但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用多说了,你也是一个能力者是吧,这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容顾问微笑了一下,“原因和我的天赋有关,不过我的天赋可是机密,得等你跟我们一起到了天虹才能告诉你。”
“我的能力又是什么,我感觉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就像是动物在和我说话一样。我有时候能梦到一些奇怪的场景,最近的场景也是越来越清晰了。”陈枫急于想弄明白一切。
“这些我都无法告诉你,跟我们一起去天虹吧,那里的天虹学院才是适合你的舞台,你可以尽情的发挥你的天赋,等你毕了业,你可以再来N处工作。”
陈枫又看向了舒蕾,舒蕾也笑了一下,“我的天赋可以告诉你,我可以短时间内让伤口比平时快的多的速度愈合,副作用是之后剩余的部分愈合的速度会特别的慢。不过幸好我得到消息过来了,不然这次老容可真的交代了。”
“不要老觉得只有你一个人的功劳似的,要不是小枫,你不得把我肺切了啊。”
“我不仅要切你的肺,还要顶你个肺呢。”
“你你你,你从哪学的这种不文明用语…….”
看着吵吵闹闹的容顾问两人,陈枫突然觉得自己未来的生活会相当精彩。
又过了几天,在简单的安葬了陈德、高登和王爷爷之后,陈枫、舒蕾还有负伤未愈的容顾问来到了村口的马车旁。
“小枫,你确定不再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了么?”舒蕾问。“可以过几天我们派人来接你的。”
陈枫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人来给他送行。“这里虽然是我长大的地方,但现在带给我的更多的是孤独、痛苦和格格不入。”
感受到了陈枫那种淡淡的失落,还有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容顾问拍了拍陈枫的肩膀。“不要浪费这次机会了,你应该庆幸能走出这片土地,听听我的故事吧。”
容顾问出生于一个非常非常偏僻的村落。偏僻到什么地步呢,如果你想到外面去,就要先攀上一座几十米的山崖,那座山崖会让最矫健攀岩好手都望而却步。然后再走几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达最近的城镇。唯一与外界的联系发生在每年的春天和夏天,会有小贩带着盐啊、铁器等少量生活物资,通过悬崖边的一个吊篮进行以物易物的交易。容顾问的先祖据说是因为战乱而躲避至这个世外桃源,但现在却让整个村落变得野蛮而愚昧,他们敬奉先祖和神灵,以为雷电和暴雨是天神的愤怒。直到有一天容顾问的爷爷拿到了一份小贩不小心掉下来的书籍,他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美好,也萌生了在悬崖上开辟一条路的想法。
这条路一直花费了整个村30年的时间,那是一条之字形的路,从山崖下开始,一直折叠到了山巅之上。容顾问的爷爷到死都没有看到这条路的完成,他的父亲也把大半生消耗在了这条路上,终于在容顾问16岁成人礼那天,他终于踏上了那条走出愚昧,走向未来的寄托着三代人希望的血汗之路。
讲完这个故事,容顾问唏嘘了很久,最后他才说:“不要再遗憾了,老鹰的幼崽有时候会和小鸡生活在一起,但当它张开翅膀,翱翔九天,就再也和鸡窝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是时候割舍那些让你脆弱痛苦的回忆,向前看了。”
陈枫点了点头,他转身扶着容顾问上了马车,再也没有回过头。
陈枫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地底深处,一阵神经质般的大笑传了出来,“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事情了?今年是哪一年?公元?世纪?罗马历?我也记不清了。不过希望这个孩子能喜欢我送他的礼物。”
马车上,陈枫从打盹中清醒过来。发现容顾问吃力地趴在马车里的小桌子上写着什么,他劝容顾问:“容顾问,你身体不好,现在就不要太劳累了吧。”
容顾问正色道:“你知道为什么N处能够这么多年长盛不衰?靠的不仅仅是热血和激情,最早,一只小小的魔怪都能让那些久经训练的精英们失去生命。人间最强大的不是智慧与力量,而是知识与经验。所以,每一次执行任务归来,活着的人都要写一份情况报告,存于总部档案室,每个新人都要在档案室里学习一年,每年的新档案都会印发发给每个分部。这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也是我们能努力活下来,并消灭那些害人的恶魔的根本。”
陈枫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就是我将要过的生活么,牺牲自我,消灭恶魔。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工作不是简单的游戏,没有了复仇的怒火,让他对未来产生了恐惧,那一刻他甚至产生了跳下马车,跑回村里的想法。陈枫强行克制住了自己,但他的脸色却变得苍白。他安慰自己:现在我还没有决定到底加不加入N处,可以先去天虹,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样想着,陈枫又觉得有些心虚,为了不让自己真实的想法被发现,陈枫凑到容顾问身边,看起他写的报告来。
报告开始就是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这些陈枫都已经熟知了。而在报告的最后写到,普拉斯,是人类炼金学的一个产物,它能改善人的生活,但同样给人和动物带来伤害。它渴望变成人,却只学会了人类的残忍无情。它不懂得人类除了愤怒与憎恨之外,还有爱与牺牲。它很危险,又很脆弱,有与人沟通的能力,但却无法理解我们的生活和人类的复杂与矛盾。它是一种新的恶魔,是科技进步对人类同时产生好处和危害的典型代表之一。目前它的复制品已经被广泛使用,个人建议停止所有新的复制品的生产,并对所有复制品进行火化或者囚禁处置。
危险程度:两颗星
弱点:火焰身躯脆弱易被禁锢
特殊能力:攻击生物内脏包括慢性伤害(攻击胃部)急性伤害(攻击气管)
看到这里,陈枫合上了这本报告,他的人生也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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